- 第7節(jié) 兩軍協(xié)同，馬革裹尸是軍人的光榮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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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莊是兩山峽谷中的一個較大的村莊，它位于平型關東南約10多公里處，由冉莊向北行10余公里，就是第115師的預定設伏地區(qū)。
傍晚時分，孫楚派出的一個聯絡參謀來到冉莊，他帶來了第6集團軍25日拂曉正面出擊的作戰(zhàn)計劃。
夜幕降臨之后，天空陰云密布，四周一片寂靜，遠處，有隆隆的響聲傳來，不知是雷聲還是平型關方向敵我交戰(zhàn)的炮聲。
在一間普通的茅屋里，聶榮臻手提馬燈，林彪攤開一張大比例尺軍用地圖，二人借著昏黃的燈光，對照地圖在研究第6集團軍剛剛送來的“出擊計劃”。
林彪有些樂觀地說：“如按第6集團軍的出擊計劃，以8個團的兵力，越過團城口右側守軍陣地向敵人出擊，進攻的敵人可能受不了這么強大的兵力反擊，友軍可能將敵人壓到平型關這方面來，正好為我軍夾擊敵人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我軍即可在小寨、關溝一帶憑借有利地形消滅敵人。如在友軍出擊時間，有敵后續(xù)部隊由靈丘方向經蔡家峪向平型關增援，那么，我軍亦可將這股敵人消滅在這一帶，然后再向公路左側山地攻擊，協(xié)同友軍消滅由平型關敗退下來的敵人。因此，不論哪種情況出現，我軍都有消滅敵人的有利時機。”
聶榮臻對此抱慎重態(tài)度，他說：“我考慮如果友軍不能順利出擊，在此情況下，我們只能單獨作戰(zhàn)了。而且，我們不能過分重視友軍協(xié)同夾擊敵人，而應立足于我們單獨作戰(zhàn)！”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林彪說，“我們固然不能依賴友軍，但友軍果真出擊，即便不夠順利，亦可將敵人吸引在平型關前，為我們消滅敵人的后續(xù)部隊，或從側翼殲滅進攻平型關之敵，創(chuàng)造了條件。”
“要想打好這一仗，”聶榮臻進一步說，“我們必須對與友軍協(xié)同作戰(zhàn)取慎重態(tài)度，對伏擊、側擊敵人采取積極態(tài)度。”
“你說得對。”
說罷，林彪轉身對參謀長周昆說：“通知各部隊，今晚12時出發(fā)，向預定作戰(zhàn)地區(qū)開進！”
供給部給各戰(zhàn)斗部隊發(fā)放彈藥——每人發(fā)子彈100發(fā)，手榴彈2顆。歷經艱苦卓絕的紅軍時期的戰(zhàn)士們，還從未一下子領到過這么多彈藥。大家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出發(fā)之前，每個人的心里都極不平靜。
第343旅第686團團長李天佑原想在出發(fā)之前抓緊時間睡一覺，但他怎么也睡不著。副團長楊勇同他開玩笑：“嗬，老戰(zhàn)將了，怎么還這么緊張！”
李天佑說：“不是緊張，頭一回同日本鬼子交手，生怕哪里想不到，誤了事！”
楊勇收住笑，感慨地說：“是��！全國人民都在等著我們勝利的消息呢！”
9點多了，李天佑仍無法入睡。他披衣坐起，打算到林彪那兒聊幾句，借此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順便問問有無新的情況。
李天佑是廣西人，參加過百色起義和長征，紅軍改編前任紅一軍團第4師師長。他中等個頭，精干利落，一副文質彬彬、穩(wěn)穩(wěn)當當的模樣。
李天佑在黑暗中行走了一段路程，來到林彪的住處。林彪已躺下休息，頭上還戴著健腦器。李天佑想到林彪已有許多天沒好好休息了，突然感到很不安。但他的腳步聲驚醒了林彪，林彪坐起來聽他說明來意，默默考慮了一下，說：“按原計劃執(zhí)行，有情況一定會通知你們。”
只這一句話，李天佑覺得心里平靜多了。林彪讓他坐，他不忍再影響他休息，隨即告辭。
午夜，大雨從天而降，天地間一片混沌。
部隊行進的路線，就是白天營以上干部前往勘察地形所往返的那條山溝。為了便于聯絡，師司令部規(guī)定，每人的左臂上系一條白毛巾。
這場不期而至的大雨給行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山高路滑，寒風刺骨。身著單衣，腳穿草鞋，無任何雨具的官兵們途中倍感艱辛。他們希望老天多打雷打閃，好趁著剎那間的光亮放開步子往前跑一段。
遇到了奔騰的山洪。洪水擋住了前進的道路，隊伍停下來。行進在隊列中的李天佑聽到陣陣催促前進的聲音：
“蹚�。≯忂^去��！”
“長征途中的雪山、草地都沒攔住我們，一條小河頂個屁！”
“過吧，大膽地過吧！”
李天佑看到，士兵們把槍和子彈掛在脖子上，手拉著手，或是拽著馬尾巴從激流中蹚過河去。
第686團過去了。
第685團也過去了。
也就是說，陳光的第343旅全部越過了這股洶涌的山洪。
但徐海東的第344旅只過去了張紹東的第687團，陳錦秀的第688團被越來越險惡的山洪阻在了對岸。
林彪和聶榮臻也徒步行進在隊伍中。聶榮臻親眼看到，有的戰(zhàn)士急于過河被洪水沖走。他對林彪說：“不應再作無謂的犧牲，這個旅過來的一部分作師的預備隊，其余的不再強渡，好不好?”林彪點頭同意。
凌晨，3個團全部進入伏擊地點。第685團埋伏于白崖臺以西，第686在白崖臺至老爺廟一線，第687團在老爺廟以東。
不一會兒，團城口方向傳來了密集的炮聲。
大營。幾乎在第115師離開冉莊的同一時間，第2預備軍各部已集結完畢。郭宗汾來到一支隊伍前，黑暗中，他看不清部下的模樣，但他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一陣陣粗重的氣息。少頃，他舉起拳頭，慷慨激昂地陳詞：“弟兄們！保衛(wèi)國土，是軍人的天職！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是軍人的光榮歸宿！我們與友軍協(xié)同作戰(zhàn)，要義無反顧，殺敵制勝！……”
本來郭宗汾就口齒清利，聲音洪亮，語言生動，極善于演講，此刻，他富有震撼力的聲音在茫茫夜空中回蕩，使他的士兵們熱血沸騰。許多人將槍支舉過頭頂，霎時，誓死殺敵的口號響成一片。
這同樣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時刻。
然后，各部冒雨出發(fā)。按照計劃，軍主力向迷回村前進，然后再從東、西跑池一線越過第84師團城口陣地，以關溝為目標，進攻平型關正面的日軍；抽出一個旅附一個山炮連向六郎城進擊，并擬帶動第21師與挺進于大、小寒水嶺的八路軍聯系活動，繞擊敵側背。
孫楚催促郭宗汾大膽出擊，不要有顧慮。
然而，當已經沒有顧慮的郭宗汾隨軍主力行進至迷回、澗頭一線時，忽然遭到來自團城口方向猛烈炮火的射擊，部隊頓時陷入混亂。
郭宗汾大吃一驚。他的參謀長說：“這些炮火從團城口國防工事線上打來，會不會是高桂滋部同我部發(fā)生了誤會?軍長，應趕快派人同高部聯系！”
郭宗汾鎮(zhèn)定下來，他依據對方的射擊方向和火力配置，很快得出結論。他劇烈地搖晃了幾下手臂，大聲說：“我判斷，高桂滋部的團城口，鷂子澗，東、西跑池等高地，均已被敵人占領！”
近前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郭宗汾的面部表情非常痛苦，他最初的顧慮終于應驗了。片刻工夫，居高臨下的日軍從南到北對他們進行瘋狂掃射，各部的聯系被切斷，數千人在狹窄的山隘內陷入被分割包圍中，進不得退不得。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士氣十分高昂的第2預備軍初上戰(zhàn)場，即陷于絕境！
郭宗汾命令：“馬上傳令各部，變攻為守，構筑陣地，就地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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