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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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jìn)了擺放著昂貴的紅木桌、墻上掛著畢加索盜版畫的會議室,看到了正在悠然曬太陽、喝咖啡的汪總。薛林溪上前一步,說:“汪總您好,我是和您聯(lián)系的薛林溪,這四位都是我們的策劃專員。這件事是顧盼盼的失職,她已經(jīng)認(rèn)識到了錯誤,今天是特地來向您道歉的。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們的策劃專員說,我們一定盡力完成!
“誰是顧盼盼?”汪總問。
我剛想鼓足勇氣往前走一步,沒想到大家集體后退一步,我就這樣成為最顯眼的所在。我硬著頭皮站到了汪總面前,說:“我就是。汪總……對不起!
這一次,“對不起”沒有發(fā)揮魔力。她似笑非笑:“你把臉圍起來是為了什么?你是沒臉見人呢還是沒臉見人呢?”
我低三下四地說:“我出了疹子!
“騙誰呢!”
汪總說著,一把揪下了我的圍巾,然后愣住了。我沒想到她的動作居然那么快,更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看了個正著,真是羞愧欲死。他們用看珍禽異獸的眼神看著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定是沒看過長著眼睛的活雞蛋吧!這群庸俗的人類!
“你把臉弄成這樣是為了讓我不要起訴你吧!我告訴你,用苦肉計(jì)是沒用的,你的眉毛挽回不了我的損失——呵,你把頭發(fā)剃光我倒還能考慮下!
在最初的震驚過去后,汪總陰狠地說,而大家都愣了。我摸摸自己雜亂的頭發(fā),并沒說什么,然后她冷笑道:“顧小姐,我重復(fù)一遍,只要你把頭發(fā)剃了我就考慮不起訴你,單子繼續(xù)給你們做,不然你們現(xiàn)在就走吧!
“為什么?”我呆呆地問。
有錢人都是心理變態(tài)嗎!
“因?yàn)槟惝?dāng)眾讓我出丑!顧盼盼,我沒那多時間和你們這些人廢話,到底愿不愿意只要一句話。別忘了,我可是你們的大客戶,我和其他地產(chǎn)公司都有良好的關(guān)系。得罪我的話,你們公司可就辦不下去了。我給你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我心中開始天人交戰(zhàn)。
要是以前的話,我可能拿起她桌上的咖啡就往她臉上潑,但現(xiàn)在不行——我闖下的禍,后果應(yīng)該由我來承擔(dān)。其實(shí),我本來就不算好看,剃光頭也沒什么,還顯得我特立獨(dú)行呢,F(xiàn)在的生活水平那么高,我至少能省幾個月的洗發(fā)水,還能和大家說我改過自新削發(fā)明志,真是一舉數(shù)得。
不管怎么樣,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因?yàn)槲也幌胱屟α窒床黄稹?
我想著,看見桌子上有一把裁紙刀,順手就抓了起來。我拿著刀想削發(fā)明志,但大家都開始尖叫,汪總不住后退,薛林溪也沖上前想要搶我的刀。汪總捂住胸口:“快把刀放下,一切都好說!你再不放下我就要報(bào)警了!”
報(bào)警……我不能讓她報(bào)警!
我看著桌上的電話機(jī),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把電話機(jī)掃到地上,動作一氣呵成。我不懂我剪個頭發(fā)而已,大家為什么都會那么大反應(yīng)。連韓子衿都要哭出來了:“顧盼盼,你別想不開啊,你還是如花的年紀(jì),真打算在牢獄中度過你的下半生嗎?”
這時,薛林溪一把搶過我手里的剪紙刀。他面色不快,沖我怒吼:“你在做什么?你又發(fā)什么瘋?”
“把刀給我。”我伸手,“快給我!”
“顧盼盼,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把頭發(fā)剃光了單子就不會跑,這是她答應(yīng)我的。是吧,汪總!”
我說著,用力瞪汪總。我不明白一向視客戶為親生爹媽的薛林溪為什么會阻止我剪頭發(fā),拼了命地去搶那刀,而且他個子高,我怎么也夠不到。我氣得真想踹他,薛林溪一把抓住我的手:“鬧夠沒有,不要發(fā)神經(jīng)!”
“我哪里是在發(fā)神經(jīng),我這是在爭取客戶!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理智點(diǎn),顧盼盼!”
“我很理智,不信你問我1+1等于幾,我絕對能答出來!你放開我,我都剪了頭發(fā)了,你不會讓我白剪吧!”
我是那么憎恨阻止我剪頭發(fā)的薛林溪,拼命搶刀,那刀不斷在空中劃過,眾人尖叫不已。就在我們爭奪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只聽到一聲怒吼:“都住手!我會看你們的策劃案的!”
我和薛林溪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真的嗎?”我立馬問。
“真的!你們把刀放下!還有,把地上收拾干凈!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畫好眉毛!”
我已經(jīng)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zhǔn)備,而汪總莫名其妙地繼續(xù)把單子給我們做,我簡直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我第一反應(yīng)就去看薛林溪,而薛林溪已經(jīng)收回了手,披著溫文爾雅的外衣矜持點(diǎn)頭:“多謝汪總!
“你們快走,有事情我會讓我的助理和你們聯(lián)系的!蓖艨偽嬷^說。
“那我們告辭了!
薛林溪對汪總輕輕點(diǎn)頭,帶領(lǐng)我們離開,而我直到離開大樓,還覺得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夢。我摸摸自己缺了一塊的頭發(fā),呆呆地問:“就這樣完了?我還要剃光頭嗎?”
“顧盼盼,你真的是女人嗎?怎么能毫不猶豫地做出那樣的事情?”
王希摸摸她的頭發(fā),搖頭看著我,大家也都靜靜等著我的回答。我知道自己剛才就好像瘋子,可我既然下定決心要挽回錯誤,就不惜用任何手段。大家都看著我,我只好尷尬地咳嗽一聲,抓抓頭說:“她肯定覺得我舍不得我的頭發(fā)才會那樣說的,而我偏要剪。這下好了,她被我折服了吧,哈哈!
“人家是怕你發(fā)瘋傷了她,精神病患者是不負(fù)法律責(zé)任的!毖α窒爸S地說。
“管她是為了什么呢,反正我們成功了,不是嗎?”
我不去理會薛林溪的毒舌,得意笑著,真想分出一個身體來拍自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顧盼盼你太厲害了。”王希白了我一眼:“剛才真是嚇?biāo)牢伊!我真以為你氣急敗壞地想殺了那女人呢!?
“我怎么會殺人啊,我只是想剪頭發(fā)罷了,你們真以為我要?dú)⑷税。俊?
王希和韓子衿一起點(diǎn)頭。
“唉,你們太不了解我了!蔽冶瘋卣f。
“當(dāng)然不了解了。我也想不到你會這樣看我,還當(dāng)眾說我壞話。看來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和我的心!表n子衿說。
“姐姐,咱不提這事兒了成嗎?”我求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們就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吧!”
“你的眉毛是怎么回事,你真‘削眉明志’了?”
“呵呵,這個說來話就長了……”
“說啊,我愛聽——你倒霉的事兒大家都愛聽!
可能是被我感動的關(guān)系,王希和韓子衿不再擺臉色給我看,而是紆尊降貴地和我說話。我觍著臉賠小心,問她們肯不肯和我一起吃晚飯,而她們矜持地答應(yīng)了。我看著薛林溪,言不由衷地說:“薛總,要不一起去?”
“我不去了。你滿臉都寫著‘你這孫子敢去我就和你拼了’!
“薛總,你說臟話!”李媛媛大叫。
“不是我說臟話,而是顧盼盼滿臉都寫著這個!毖α窒托慕忉尅
“好像是。”韓子衿看了看我,點(diǎn)頭道。
有那么明顯嗎?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面頰。
“快去吧,明天上班別遲到。”
薛林溪好像趕蒼蠅一樣揮手,我急忙走了,和這三位祖宗去吃飯。我們?nèi)コ皂n國菜,她們點(diǎn)單的時候快準(zhǔn)狠,一頓飯活生生花了我五百大洋,我的心都在發(fā)顫。我再一次道歉,王希陰陽怪氣地說:“喲,我和你做了五年同事,今天可是第一次聽你道歉,聽你說好話啊!
“有嗎?”我尷尬笑著。
“而且也是第一次和你吃飯!崩铈骆抡f。
“我記得有一次你把我的水杯弄翻,搞得我的鍵盤都浸了水,你卻悄悄走開,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還有一次,把我的策劃案弄到了碎紙機(jī)里,還騙我說根本沒看到讓我重新打印一份!
“還偷吃我的話梅!”李媛媛說。
“呵呵!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fā),沒想到我做的壞事她們居然都知道——而且就這樣忍了,不找我算賬。她們在我的記憶里是自私、淺薄的,我在她們心里何嘗不是這樣?
我受了委屈只會怨天尤人,而她們就這樣忍耐了下去……我以為別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解我,卻沒想到我也一直活在我的世界,根本不理解她們。
“你們知道嗎,我得了抑郁癥!蔽掖笾囝^說,“我每天都沒精打采的,對什么都沒興趣,也經(jīng)常闖禍,那都是因?yàn)槟莻病。”
我以為她們會鄙視我,可是王希不甘示弱地說:“不就是抑郁癥嗎,這年頭哪個白領(lǐng)沒有,我也有!每次客戶否決方案的時候我就發(fā)病,發(fā)病的時候我都會心口疼,疼得簡直無法呼吸!”
她一臉悲壯,而韓子衿也悠悠說:“你知道,我是一個很感性的女人,總想離開這個喧囂的世界,去靈魂的凈土上躲藏起來。”
連李媛媛也在了解了病癥后,表示她的腦袋經(jīng)常處于一團(tuán)糨糊的狀態(tài),絕對是我的“病友”,我根本沒啥特殊的。我們越來越投機(jī),也越喝越多,喝到后來我覺得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們嘻嘻哈哈地和我告別,打車離開,而我醉醺醺地往一個方向走,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大樓熟悉到了極點(diǎn)。我抬起頭,看著原本屬于我的房間昏黃的燈光,眼睛有點(diǎn)泛酸。
我怎么會到這里來了……不知道媽媽出院沒有,不知道爸爸還好嗎?顧凌終于能擁有整個房間了,她一定很高興吧!還有,不知道那只肥貓回來沒……
原來,我已經(jīng)離開家一個星期了啊。
“顧盼盼?”
身后,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看到了顧凌。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扭頭就走,可是顧凌的動作比我更快。她一把抓住我的包,說:“我有話和你說!
我覺得我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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