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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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外，站的是周語嫣一行數(shù)人。她的朋友明顯喝醉了，對我們吹口哨，笑聲震耳欲聾。薛林溪不知道是不是傻了，保持著在我身體上方的姿勢沒動彈，有人拿出手機(jī)，“咔嚓”一下，笑著說：“喲，挺火熱的啊！姐們兒你牛！”
“不……”
“對不起，薛總，你們繼續(xù)，不要停！”
周語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再看著薛林溪，如夢初醒般說。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一招手，好像怕我們當(dāng)場滅了她的口一樣飛速上車，車子以光速消失在我們面前。我和薛林溪互看一眼，臉色都很凝重，也第一次有了默契。
“走！”
我飛快系上安全帶，薛林溪已經(jīng)成功發(fā)動了車子，這車子好像脫了韁繩的野狗一樣向前飛馳。這速度、這密閉的空間讓我驚慌、氣短，我咬牙克服冰冷的恐懼感，直直看著前方。我捂住胸口，覺得氣都要喘不過來了，痛苦萬分。
“快點(diǎn)，快……”
車子在飛馳，而我越來越難受，聲音也越來越輕。我覺得呼吸越發(fā)艱難了，每一次呼吸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我很懷疑自己會不會就此死在車上，但我不能放棄，因?yàn)槲铱刹幌氲诙烊径贾牢液脱α窒黄鸫谲嚴(yán)铮以诜纯苟诿撐业囊路�。不行，一定要找到周語嫣解釋清楚，一定要！那照片也一定要銷毀！
“顧盼盼，你怎么了？”
薛林溪開車的時候居然還有時間看我。我捂住胸口，不住搖頭。我示意他我沒事，但他明顯誤會了我的意思。周語嫣的車距離我們只有幾十米遠(yuǎn)了，明明可以追上的，但薛林溪把車子靠邊停下了。他看起來有些緊張：“你哪里不舒服嗎？”
車子停下后，呼吸順暢了很多，但反胃感越發(fā)強(qiáng)烈了。我很生氣他居然不去追周語嫣，我用力捂住嘴，不說話，因?yàn)榕伦约阂婚_口就會吐出來。眼淚不知不覺彌漫了眼眶，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就在我調(diào)整呼吸的時候，薛林溪抓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
薛林溪的手居然比我的手還要冰冷——可能是剛才被凍的。我已經(jīng)沒時間去考慮他的手為什么會冰冷，聲音為什么會顫抖，只知道自己就快吐出來了。我用力咬著嘴唇，想沖下車，但薛林溪不讓我走。他一遍又一遍問：“你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要吐了……”
我艱難地說，終于沒忍住，一下子吐在了他的身上，以及他抓住我的手上。肚子里的酸水一下子得到釋放，我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難受到了極點(diǎn)。我此時才發(fā)現(xiàn)薛林溪到現(xiàn)在還抓著我的手，怯怯地看著他，只見他既不憤怒，也不暴躁，而是面無表情。他的沉默讓我害怕。
“薛總，對不起，我沒忍住……都是你開車太快了�！�
為了掩飾心虛，我開始責(zé)備他的開車技術(shù)，但他還是一言不發(fā)。我看著他被我吐得染上黃色液體的白色短袖，以及還有黏液的手背，忍住惡心找餐巾紙給他擦拭，但沒找到紙巾。我一咬牙，拿薛林溪的西裝去擦他的手、他的短袖，一邊擦一邊說：“呵呵，沒事的，回家洗一下就好了。你最好用汰漬洗衣粉，有汰漬沒污漬嘛。呃，要不你干脆把衣服脫了？來，我給你擦擦嘴巴……”
我說著，拿西裝去擦薛林溪的嘴，而他終于有了動作。他狠狠抓過西裝，扔到窗外，然后用力脫下短袖，也扔了出去！他的目光就要吃人了！我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轉(zhuǎn)身就跑，薛林溪抓我胳膊的時候我已經(jīng)好像泥鰍一樣溜到了一邊。薛林溪陰沉地說：“過來！”
“我自己回家就好，不麻煩您了哈……”
“我讓你過來！”
薛林溪光著上身朝我走來，我發(fā)現(xiàn)他的身材真算不錯。我步步后退，而他步步緊逼。空蕩的街道時不時有車子呼嘯而過，但沒有一輛車停留，也沒一輛車會發(fā)現(xiàn)有一個“色情狂”正要欺壓一名純真可愛的少女。我哭喪著臉舉起手來，采取懷柔戰(zhàn)術(shù)：“薛總，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jì)較，我也控制不住啊……”
“你暈車？”他問。
他居然沒再罵我，看來懷柔戰(zhàn)術(shù)真有效。我忙點(diǎn)頭，擠出可憐的神色：“嗯�！�
“暈得那么厲害嗎？”
“薛總，我也不想��！自從……”
我下意識就要把那句話說出來，然后緊咬嘴唇。薛林溪追問：“自從什么？”
“自從第一次坐車就開始暈車了。薛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一直道歉，而薛林溪的臉色并沒有好轉(zhuǎn)。我知道，他一直是一個很愛干凈的人，全辦公室就數(shù)他的桌子最整潔，簡直是光可照人，不想去洗手間化妝的女同事們都能把他的桌子當(dāng)鏡子用�，F(xiàn)在，他被我吐了一身……我簡直不敢想下去�？赡苁抢滹L(fēng)讓人冷靜，薛林溪并沒有再次發(fā)火，只是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什么？”我沒想到他還會送我回家。
“走不走？”
“走！”
他沒有回到車上，而是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開著一輛外表很騷包的白色跑車來。薛林溪明顯愣了一下，面露不快：“為什么開這輛車來，不開老爺子的輝騰？”
來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薛林溪也沒有再計(jì)較，穿了新T恤，讓他換走了這輛被我弄臟的奧迪車。雖然不認(rèn)識這車是什么牌子，可是車的內(nèi)飾看起來很好的樣子。我看著方向盤上碩大的字母“B”，總覺得它挺眼熟的，忍住頭暈問：“這車是你朋友的嗎？你也太坑了吧，就把剛才那輛……”
他頓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現(xiàn)在感覺還可以嗎？”
“說實(shí)話嗎？”我苦笑道。
薛林溪把車?yán)锏囊魳烽_得非常大，輕聲說：“你閉上眼睛，也許這樣會感覺好一點(diǎn)。不要去想我們是在坐車，就想你是在電影院，或者在沙發(fā)上聽音樂。”
“我不明白�！�
“放松，閉上眼睛�！�
薛林溪的聲音很輕柔，鋼琴的聲音很優(yōu)雅，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在音樂聲中，薛林溪用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向我描述著開滿了花朵的田野，而我好像真的聽到了花開的聲音。悠揚(yáng)的音樂讓我的意識越來越不受控制，雖然我極力保持清醒，但還是慢慢陷入了沉睡。我見到了開滿鮮花的田野，見到了兒時和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夕陽的余暉把我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那時候的時光只有快樂，從來沒有悲傷……
在一片寂靜中，我慢慢醒了過來。我不愿意承認(rèn)我沉寂在這美麗的夢境中，簡直不能自拔。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停在了唐蕊家前，看到車上的時間我嚇了一跳：“薛總，我睡著了？你在這里停了多久？”
“半小時吧。”
“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不醒你�！彼麤]有看我，語調(diào)平緩地說。
薛林溪聲音飄忽，我直覺他在說謊，雖然我并不懂他為什么要這樣。薛林溪丟給我一瓶礦泉水：“喝吧�！�
“謝謝。”
礦泉水讓我的胃舒服了不少。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毫無反應(yīng)就到了家，而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實(shí)在太像是一場夢。和他在一起，真的就那么安心嗎？為什么會在車上睡著？為什么會在他的身邊睡著……
“顧盼盼�！彼氖执钤谖业囊伪成�，輕輕叫著我的名字。
“嗯�！蔽彝蝗徊桓铱此�
“你睡著的樣子……”
“什么？”
“沒什么�！�
他說著，對我淡淡一笑，那笑容就好像一道閃電，照亮了我的心田。在那一瞬間，我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我……我走了�！�
從后視鏡里，我又看見了他的微笑。我沒有說一句話，慌忙跳下了車，拼命朝著唐蕊家跑去，而他當(dāng)然沒有追上來。我從窗口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視野，摸著臉頰，只覺得臉頰滾燙，手指卻是冰涼的。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xiàn)的只有薛林溪微笑的面容。
他說：“你睡著的樣子……”
下一句是什么？很可愛？很可笑？很迷人？還是很讓人喜歡……
我從來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原來真的只要一秒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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