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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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qū)幱X得在這溜須拍馬的功力上頭，她倒是小瞧了葉容淺，于是便不甘示弱道：“九皇子殿下和你夫妻情深，實在令人羨慕。”
葉容淺點頭表示附和。
新月公主開懷一笑表示贊許。
沈?qū)幙戳巳~容淺一眼表示挑釁。
葉容淺回了沈?qū)幰谎郾硎径Y貌。
沈?qū)幵倏慈~容淺一眼表示回禮。
……
葉容淺表示再回禮下去她的眼睛就吃不消了。她對沈?qū)幮πΓ坏人匦�，便低下頭，專注地去吃盤子里的螃蟹。沈?qū)幒退^了半天勁也餓了，伸筷去夾那碟清清爽爽的水芹涼拌海米。
螃蟹畢竟是個寒物，葉容淺吃了兩只便不吃了，欠身去拿那壺燙好的黃酒，打算熱熱地喝一口暖暖身子。
誰知兩相交錯，她手上拿的那壺?zé)峋魄『门龅缴驅(qū)幍目曜�，她沒拿穩(wěn)，那酒盡數(shù)潑到沈?qū)幦A麗的衣裙之上，連沈?qū)幙晟蠋赘叹G水嫩的水芹也落到她的衣衫上。暗色污漬沾濕了金線繡成的團花百鳳，細(xì)細(xì)地蔓延到裙角。
沈?qū)庮D時沉下臉來，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不快地道：“葉家小姐這是做什么？”
葉容淺連聲道歉，掏出手帕來擦拭沈?qū)幰律系奈蹪n。
“得了，這也擦不干凈�！鄙�?qū)師o甚好氣。
慕子衾微微皺眉，瞟了新月公主一眼。她這會兒看戲看得正熱鬧，只覺得沈?qū)庍@態(tài)度還不夠惡劣，一心想看葉容淺是不是真的不會生氣。
抬頭碰見七哥的眼神，心知他是要護著葉容淺了，便只好開口調(diào)解道：“寧兒別惱，想來葉家小姐也不是存心的，就饒了她這一回。喜兒，帶沈小姐去房間更衣，就拿那套我剛做了還沒上過身的水紅宮裝吧�！�
“謝皇子妃。”她屈身行禮，看都沒看葉容淺一眼就隨丫鬟更衣去了。
葉容淺呆了片刻，收起手帕，嘆氣。今日結(jié)下的善緣只怕又是不作數(shù)的了。
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偶有浮云掩月，風(fēng)吹樹梢發(fā)出簌簌輕響，小蟲夜鳴。葉容淺在席上吃了點酒，此時被夜風(fēng)一吹，酒意發(fā)散出來，不由覺得臉頰熱氣上涌。
她笑著轉(zhuǎn)身，對新月公主派來送她的兩位宮女道：“多謝兩位姐姐，現(xiàn)在既已到了這宮門口，容淺也不好再耽誤二位姐姐的工夫，還請回吧�！�
“是。”
出了宮門，未行幾步，就有人步履悠悠地靠過來。葉容淺停下腳步，用手背冰冰自己發(fā)燙的臉頰，笑道：“七殿下。”
那人負(fù)手于身后，踏一街月色而來，衣衫隨風(fēng)輕揚，身形傲然。
若不是酒席上慕子衾沖她使了個眼色，知道他有話要說，她必然是不會讓宮女在門口就轉(zhuǎn)回去。
“葉家小姐還真是吃了不少酒�！蹦阶郁蓝嗽斨~容淺艷如桃李的雙頰，不由打趣道。
她“啊”了一聲，摸摸臉：“真有這么明顯？”回家若被爹爹撞見就不妙了。
“也還好，來，把這個吃了�！彼f給她一顆黑黑的藥丸。
“這是什么？”聞起來苦苦的。
“解酒丸，效果不錯，你吃一顆，先別咽下去，含在嘴里�！�
旁人的一番美意不可拒絕，她低著頭把解酒丸塞進嘴里，令人不喜的苦澀在嘴里彌漫開來，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偷偷把藥丸咽下去。
慕子衾和她并排走在空寂的大街上，葉容淺想想道：“多謝你的蟹黃酥�！�
他的笑意如春風(fēng)般溫和：“無妨。”
“其實桂花糕也還好，松松軟軟，挺甜的�！笨傊燃依锝o她的點心要好�！芭秾α�，多謝你在席上替我解圍。”她承認(rèn)她不小心看到了慕子衾的那個眼神。
慕子衾挑眉，低沉聲線帶著暖意：“這些日子九弟妹邀你進宮，都是我不好，總是在他們面前提起你，她小孩心性，你別介意�！�
葉容淺擺手：“不會，九皇子妃人很好，待人熱情，我完全不介意�！�
慕子衾停下腳步，一雙明凈俊眸填滿了溫和的笑意，定定地注視著她。葉容淺硬著頭皮開口：“怎么了？”
他道：“張嘴�！�
“干、干嗎？”
他語氣溫柔：“你把解酒丸咽下去了是不是？”
“……是�！�
“那就再吃一顆吧�！彼σ饕鞯赜秩活w給她，“葉家小姐放心，我這里還有不少。”
葉容淺含著藥丸，溫順地點點頭。也還好，其實只是這么一點點苦而已，絕對可以忍。
“容淺，你素來喜結(jié)善緣，脾氣甚好，在相府的日子只怕是不好過吧�！笔缚诿鄹箘�，庶妹囂張跋扈，連親爹對她都不在乎，哪里能有好日子過。
事情還沒有定下來，春風(fēng)就叫她叫得這么親熱真的沒關(guān)系嗎？葉容淺道：“喜結(jié)善緣，脾氣甚好，也不是什么壞事�！�
慕子衾垂下眼簾看著她：“不是什么壞事，卻也不是什么好事�！�
葉容淺微微笑道：“我結(jié)善緣，其實也是私心，想著為來生積點德，盼著讓自己過得平穩(wěn)安順一點�！�
“你很盼著來世的安穩(wěn)日子嗎？”他問道，聲音如春風(fēng)般柔和。
她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是啊，誰會不愿呢？”
她抬頭望向街道那頭，溫馨的暖光照耀著一家又一家的悲歡離合，不一樣的人生，不同的際遇，可若能得平穩(wěn)安順?biāo)淖�，不受顛沛流離之苦，雖然平淡，卻也是清歡。
他那張清俊的臉隱沒在黑暗中，聲音低沉而動聽：“若是有一日，你到了某種境地，不能再同他人結(jié)善緣，不能再為來世修行，你又會如何呢？”
她揚起笑臉，道：“若真心想結(jié)善緣，哪里還分境地如何呢？”
秉持著一顆想要修行的心，不管身在何方，都能積得善緣，只是這善緣多少，則要看個人修行了。
慕子衾沉默良久，方點頭贊同道：“說的也是�！�
風(fēng)吹得她有些冷，她不是很雅地裹緊衣裳，直白道：“七殿下不用再試探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容淺都一定會配合�！�
春風(fēng)生在大行皇室，個性謹(jǐn)慎又多疑她完全可以理解的，她恨不能拍著胸脯指天誓地地保證她不會多事，不會礙他的路。
究竟要怎樣表白他才可以相信她的心意啊。
人生已是這般艱難，又何苦要追根究底地問個明白，就這樣走下去，糊涂一點，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微笑：“容淺這話說得差了，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
葉容淺很配合地點頭。明白明白，他這么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當(dāng)然能夠明白。
夜里霜寒露重，葉容淺搓著手呵氣：“若無事的話，七殿下不妨先行回宮，夜里畢竟寒冷，不好為送我而凍了身子�！蹦怯质且还P惡緣。
“你啊�！�
隨著一聲嘆息，葉容淺忽然感覺背后一暖，一件厚實的玄色披風(fēng)落在她的肩上，沉甸甸地壓下來，全身都激起暖意。她下意識地推開，那件披風(fēng)的主人卻氣定神閑地按住她的手：“別拒絕，容淺，我知道你性子能忍，但是你要知道，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根本沒必要去忍耐。覺得冷了就加衣，覺得厭煩就不去理會，若我關(guān)心你，你只管大大方方地接受這番好意，就像你同別人結(jié)善緣一樣，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像你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兒，大多恣意快活，哪會活得像你這般辛苦。”
她點頭，帶著點心不在焉。
別的女孩兒恣意快活，那是應(yīng)當(dāng)?shù)�，可她是上輩子作了孽，要這輩子來還，哪能過得恣意快活。
“給了我你不冷嗎？”暖意漸漸涌上來，她縮在披風(fēng)里，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我是男子，自然耐寒些。”那聲音帶著春風(fēng)般的暖意，令人聽了就心曠神怡。葉容淺便收下他的好意，畏冷地攏了攏披風(fēng)，夸贊他道：“七殿下不愧為真龍之子，體格著實健壯。”
“……”
聽到夸獎固然開心，但是被這樣夸獎他也是頭一回聽到。
他該怎么來教這姑娘稍懂些男女相處的風(fēng)情？
二人在相府門前止住腳步，相府大門緊閉，門口幾盞燈籠高高掛起，紅木門上兩把大銅鎖在燈下反射著黯淡的光。
葉容淺脫下披風(fēng)還給慕子衾：“多謝七殿下送我回來�！�
人情債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了該如何是好。
“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蹦阶郁揽粗倥谂癄T光中顯得越發(fā)姣好柔和的面容，笑瞇瞇地道，“倒是我，同葉家小姐一路走來，卻受教不少呢�！�
葉容淺忙擺手道：“七殿下這說的是哪里話�！碧ь^看看緊閉的大門，平日守門到三更天的門房今日早早收工，分明是二妹妹吩咐下來的，她嘆了口氣，默默地做好在小佛堂跪一夜的心理準(zhǔn)備。
“不必?fù)?dān)心，沒關(guān)系的�！倍呿懫鹉腥说统梁Φ穆曇簟�
少女茫然地轉(zhuǎn)頭：“嗯？”
慕子衾比了個手勢：“今日秦王大壽，令尊等人都在秦王府祝壽呢。”他頓了頓，慢悠悠地道，“再者，秦王府世子的年紀(jì)也正是時候了�！�
所以她的幾個妹妹也沒有留在府中嗎？葉容淺松了口氣，笑瞇瞇地道：“那可好了�！�
玄色披風(fēng)隨意地搭在手臂上，他唇邊含著溫吞的笑意：“不知下次請容淺出來，你可還肯賞臉？”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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