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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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么?”
“南朝有許多重大國策,文軒都有參與,而且他還有許多創(chuàng)新,像刑部增加的幾種刑罰都是文軒想出來的,不管多么頑固的犯人,在那樣的刑罰前,都會招供的!
噗!蕭云一口水全數(shù)從口中噴了出來,他驚恐地看著冷炎。
冷炎又說道:“這些可是尋常人都想不出來的法子。有些犯人很可怕的,不管怎么審,都不吐一個字,只能想其他辦法。”
蕭云慢慢放下茶杯,聽著外面的雨聲,喃喃低語:“有這樣的才子,皇上怎么會不喜歡呢!”
伙計的動作真的很快,說了幾句話的工夫,熱騰騰的三菜一湯就端上了桌。冷炎幸好傷的是左手,吃飯還算不受影響。
蕭云食不知味地拿起筷子吃飯。
冷炎見蕭云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飯,周到地把菜夾到他碗里,“多吃點,你好像比同齡人瘦太多。”
畢竟和冷炎只是初相識,他的身份又如此尊貴,氣質(zhì)也不溫和,一般人和他同桌,不免緊張又局促。蕭云不至于手足無措,但也非常不自在。他看外面的雨多,看面前的飯少。“我自小身子骨弱,不知吃了多少補藥,可就是養(yǎng)不胖!
外面的雨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蕭云擔憂地擰起秀眉,“濕氣這么重,只怕祖母的關(guān)節(jié)今晚又要痛了!
“吃過飯,回去看看吧!
“祖母不住在這里!
“很遠嗎?”
蕭云自嘲地一笑,“算是吧!”
“我是第一次來龍江鎮(zhèn),等天氣晴好,蕭公子陪我和文軒在這龍江鎮(zhèn)上好好轉(zhuǎn)轉(zhuǎn),買點極品的瓷器,可以嗎?”
清冷的街道上,一個撐傘疾行的丫頭很是引人注目。蕭云顧不上回答冷炎,擱下筷子,跑了出去。“嬌白?”蕭云喊住疾行的撐傘丫環(huán)。
丫環(huán)回過頭,驚呼道:“三小姐?”
蕭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跑到傘下問:“這么晚去哪里?”
嬌白苦著個臉說:“府里昨晚鬧鬼。總管半夜起身,看到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在府里飛奔,總管嚇得半死。有幾個老媽子也說看到鬼火閃爍,現(xiàn)在府里人心惶惶,這不,我去街前面請那位有陰陽眼的巫士來府中作作法!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這太匪夷所思,蕭云聽得頭皮直發(fā)麻。
“誰知道呢!”嬌白滿臉愁云,“三小姐,你在外面可好,員外和夫人牽掛你呢,擔心你的身子吃不消!
“我沒事!那你快去快回,我明晚回家!
嬌白擔憂地看看蕭云,急急地又往前走去。
蕭云跑到飯館的廊檐下,仰眼看天,云黑得像口鍋倒扣著,明天會放晴嗎?一把傘替他遮住密密的雨絲。
“要不要進去再吃點?”冷炎眼中閃爍著微微的關(guān)懷。
“我飽了!笔捲票傅匦π。
冷炎點頭,飯館前掛著的燈籠,把他的身影拉得又長又遠。
蕭云看一眼雨,看一眼冷炎,咬了咬唇,“現(xiàn)在晚膳用好,那我就告辭了!
冷炎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他的去路,蕭云眼里掠過一絲愕然,默默斟酌冷炎的心思。隨后,他揚眉,似笑非笑,語帶揶揄,“王爺是不是想拉攏我?我可不是你那位才子朋友,對你沒什么幫助!
冷炎竟有些溫柔地說:“我是在關(guān)心你。”
蕭云瞧瞧他的手,今天受傷的人可不是自己。
“一個姑娘家雨夜獨身在外面,很不安全!
一縷紅暈迅速在蕭云的俏容上綻開,然后蔓延到耳根、脖頸,“你……怎么知道的?”蕭云羞得無地自容。
“十多歲的少年應有的特征,你全沒有,而且哪有男子長得如此清麗脫俗、聲音婉轉(zhuǎn)清脆。”明明是在夸獎,冷炎的語調(diào)卻是一貫的清寒。
蕭云窘得頭發(fā)絲都咝咝冒著白煙,她以為發(fā)育不良的少年與少女,看上去區(qū)別不大。冷王爺有著一雙可怕的眼睛,此時,她才意識到!拔摇鋵嵅皇枪室獍绯蛇@樣,賀公子初見我,我一身道袍,他誤以為我是個道士,我不好說破。后來下棋輸了,只得一誤再誤……”
“我知道你不是那般無聊之人,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會和文軒說的。蕭也不應是你的本姓?”油布傘下,冷炎直直地看到她眼底。
“對!笔捲茻o奈地一笑,無意隱瞞了。在冷王爺?shù)难壑,她原形畢露?
“文軒脾氣不好,同在一個屋檐下,姑娘受累了!
“沒事,沒事,就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
“三個月,九十個日子呢!姑娘這樣子,可不是長久之計。我本想讓姑娘住到行館去,那里至少有女眷,F(xiàn)在看來不行,我另外替姑娘想個法子,既不食言,又能免姑娘難堪!
蕭云很想問“為什么要這樣做”,話在唇邊徘徊幾許,還是咽了回去。賀文軒雖然脾氣讓人不敢恭維,但他是一面淺灣,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得清楚。冷炎則是浩瀚無邊的深海,無法丈量寬與深,無法預測浪與潮。莫名地,她有些怕他。
“走吧,再晚,文軒真的要起疑了。”冷炎用身子擋住迎面吹來的雨絲,傘傾斜向蕭云那一邊。
蕭云張開嘴巴,吸了口冷氣,裹在長袍中的纖弱身子打了個冷戰(zhàn),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哆嗦地束緊腰間的絲絳,盡量用真摯的語氣說道:“王爺,謝謝你對我的關(guān)心。我和賀公子之間的約定,請讓我繼續(xù)遵守下去,王爺把剛才的話忘了吧!”
觸及蕭云坦蕩的眼眸,冷炎嘆了口氣,“可是,姑娘很投我的緣。”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用‘投緣’這個詞?”“王爺”這個職位不是科考可以取得的,應該算是皇親國戚,冷王爺讀書不太多吧!巴毒墶边@個詞,在蕭云的理解里是鐘情、傾心、莫名喜歡的意思。王爺對她……蕭云樂了,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目前如此,姑娘是第一人,我想以后,怕也沒有第二人!崩溲讻]有看她,說得極慢,一字一句,像是對著夜色中的神靈在起誓。
蕭云僵硬地別過頭,把目光移向?qū)值牡赇,不敢再接話?
一時間,傘下的氣氛有些緘默。
“這是真的。”冷炎又加了一句。
蕭云抿緊唇,感到心慌亂不已。祖母一直對她講,女兒家要落落大方,無傷大雅的玩笑一笑置之,不必大驚小怪?墒沁@王爺一板一眼的,周身散發(fā)著遺世獨立的孤傲氣質(zhì),那寒氣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凝凍,他是會開玩笑的人嗎?今天他燙著的不是手,而是頭。
一路無言,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小院門口。
“回去趕快把濕鞋換下來,寒從腳起,最好泡下熱水,免得著涼!崩溲装褌氵f向蕭云。
“傘你拿著,還有你那手……不要碰水!笔捲祁^不抬,也能感到冷炎的目光令人窒息。
“嗯,明天見!崩溲卓赡懿涣晳T自己被一個小十歲的女子叮囑,有些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笑意。
他從不臆測,也不做夢,每一步,他都走得十二分的謹慎。但是,有時難免意外,終究是有血有肉的人,七情六欲會雜亂、打結(jié)、失控。每每這時,他就會厭惡自己。今晚,一切都超出常規(guī),冷炎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淡定的,甚至有幾絲愉悅。
賀文軒又要發(fā)火了。
該死的小道士,送個人出門,居然用了大半個時辰,他都用好晚膳,洗漱好,燃香品茶,準備就寢,還不見小道士的人影。外面又是風又是雨,該死的,他是看著小道士不順眼,偏一時不見,他又緊張到要命。
“砰!”像是凳子倒地的聲響,那聲音的來處,似是客房。
賀文軒“騰”地轉(zhuǎn)身出了臥房。
蕭云剛脫下濕答答的襪子,腳盆里的水有些燙,她輕吁著,把腳擱在邊上,伸手去拿搭在椅子上的布巾,不慎帶倒了椅子,她光著腳,彎腰扶起椅子。
門突地一下被人從外面推開。
“你……怎么能隨便闖進我的房間?”蕭云吃驚地瞪著氣沖沖跑進來的賀文軒,慌忙扯袍擺,想遮住光著的腳趾。一急之下,為方便洗腳,卷起的長袍濕淋淋地黏到一處,怎么也扯不開來。蕭云急得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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