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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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孟閣老問道，“我兒子平日里就有這個病，只是卻從來沒有這么嚴(yán)重過，你要仔細(xì)地診斷清楚才是，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唯你是問�！�
大夫冷汗涔涔，只好連聲說道：“是，老夫盡力而為�！彼f著，又皺著眉頭繼續(xù)給孟長知把脈。
林寶淑想了想，轉(zhuǎn)過臉去對孟閣老和林老爺說道：“孟伯伯、爹爹，我也許知道這是什么緣故。羊癲瘋是一個長期的病癥，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治好，一般發(fā)病的時候沒有任何先兆。我這里有幾劑藥，或者可以治他的病�！�
說著，她就按照自己以前從讀過的書里面學(xué)到的藥方，給那大夫開了方子。
大夫看了之后連聲夸贊道：“這個方子瞧著是不錯的，雖然我也不知有沒有用。既然現(xiàn)在我也毫無頭緒，不如你們就用一下三小姐的方子吧�！�
林寶釵在一旁冷冷地嘲笑道：“三妹妹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在場的各位想必都很清楚，她抓的藥，你們也敢給孟公子喝嗎？”
孟閣老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說道：“事到如今，什么樣的法子也要試一試了，既然有藥，總好過沒藥。”
“我且問你，平時你們家是怎么醫(yī)治他的，此時此刻就怎么醫(yī)治便好，又何必聽我這三妹妹胡說八道呢？”林寶釵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甩著絹子，帶著不屑一顧的神色說道。
“平日里雖說也有發(fā)作，卻沒有一次像這樣來勢洶洶，更不曾昏睡過去，是以老夫現(xiàn)在也束手無策�！�
孟閣老說著，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林老爺，林老爺便立刻派人去按林寶淑的方子抓藥了。等到藥抓回來，喂孟長知服下之后，孟長知仍是昏睡未醒。
孟閣老只得向林老爺說道：“林老弟，今日里當(dāng)真是失禮，我想我也不能在這里多待下去了，為今之計，我還是要先帶著長知回去再說，不知道林老弟以為如何？”
“既如此，那我也不強(qiáng)行挽留孟大哥了�！绷掷蠣斶B聲說道。
孟閣老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我還有幾句話，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林老爺捋著胡須，淺笑道：“不知道孟大哥有什么事情，你我都是兄弟，不妨直說就好�！�
孟閣老這才有些為難地對他說道：“其實也不是旁的事情，我記得，我們在二十多年前，曾經(jīng)為兩家的孩子立下婚約。如今，我家長知既然是個傻子，我想也沒必要帶累林老弟了。若是林老弟嫌棄長知，這樁婚事就作罷吧�！�
林老爺聽他這么說，一時之間也很是為難。
孟閣老又繼續(xù)說道：“林老弟千萬不要為難才好，其實若是換作我，說不定也會背信棄義的�！�
“背信棄義”四字一出，林老爺連忙擺手說道：“孟大哥您多慮了，我林振軒又豈是一個背信忘義之人呢？既然我們當(dāng)初已有承諾，一切便應(yīng)該由承諾來做，早點完成這樁婚約才是，不知道孟閣老意下如何？”
“這是你的真心話？”孟閣老問道。
“當(dāng)然是真心話�！绷掷蠣斶B忙說道。
“好，好�！泵祥w老一連說了兩個好字，這才連聲贊嘆道，“林老弟果然高義。既如此，我就放心地帶著兒子走了。”
說著，他就吩咐那些小廝把孟長知抬到轎上，然后一行人各自回府。
等到送走孟閣老后，榮氏大夫人鐵青著臉，上前去對林老爺說道：“老爺，我有幾句話想跟您說，麻煩您跟我過來�！�
林老爺便跟著她，兩人一起回到了林老爺?shù)姆坷镱^。大夫人這才面有難色地懇求林老爺?shù)溃骸袄蠣敚崈x我這一輩子都沒求過您什么事，如今有件事卻是非求您不可了�！�
她嘆口氣道：“方才，孟長知孟公子是什么樣的德行，您也看清楚了，又如何能夠讓寶釵嫁過去？寶釵嫁給他，豈不是這一輩子都?xì)Я�？�?
林老爺聽她這么說，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卻又無可奈何。
“夫人啊，我又何嘗想這么做？可是若是不這么做的話，就是失信于人，以后讓我怎么面對孟大哥，又讓我怎么出門見人，你說是不是？”
大夫人想了想，便懇求道：“可是如今，孟長知是個傻子，就連孟閣老也同意，您為什么還如此為難呢？您仔細(xì)想想吧，若是孟長知只是個傻子便也罷了，他卻還經(jīng)常動武，您看到他剛才把那幾個家丁打得鼻青臉腫的，若是我們女兒嫁過去，以后少不得要吃苦了�！�
她邊說著，邊拿著袖子抹眼淚，就在那兒哭哭啼啼個不停，林老爺聽了也有些心煩。
兩人正說著話呢，就見到老夫人走了進(jìn)來。林老爺和榮氏大夫人連忙站起來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搖了搖頭，徑自在正座上坐了下來。
坐好后，老夫人鄭重其事地對林老爺和榮氏大夫人說道：“你們方才說的話，老身都在外頭聽見了，振軒說得很有道理，無論如何都不能失信于人。否則，我們林家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在臨安城里立足？幸福事小，承諾事大，寶釵以后嫁過去，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老夫人聲色俱厲，用質(zhì)問的目光望著榮氏大夫人。
榮氏心里頭本來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的，可是看到老夫人的眼神后，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好怯怯地說道：“老夫人所言極是，兒媳婦自然謹(jǐn)記在心。”
“好，那你先出去吧，老身跟振軒，母子敘敘家常�！�
“是�！睒s氏大夫人答應(yīng)著，就從房里面走了出來。
穿過層層疊疊的花廳，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頭。剛剛想要推門，門已然被打開了，只見林寶釵從里面走了出來。
林寶釵緊緊地抓住她的雙手，聲音中滿是焦急，連聲問道：“娘親，你去幫我求爹，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榮氏大夫人無奈地?fù)u搖頭說：“原本可以勸服他的，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老夫人忽然來了，說這件事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老夫人？按理說，我才是她嫡親的孫女，那個林寶淑只不過是個野種而已，為何老夫人要處處偏袒林寶淑？給她找了個知府公子也就罷了，為什么偏偏讓我嫁個傻子呢？”林寶釵憤憤然地說道，“我倒是要去質(zhì)問一下她！”
林寶釵猛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外沖，卻被榮氏大夫人一把給抓住了。
榮氏大夫人有些惱怒地望著她，冷冷地說道：“站��！你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你也說了，老夫人既然沒那么喜歡你，你就要想個法子讓她喜歡才是，又怎么可以做出這么沖動的事情來呢？”
“可是，這事關(guān)系著女兒一生的幸福啊，娘親……” 林寶釵可憐巴巴地望著榮氏大夫人，對她說道。
榮氏大夫人想了想，這才搖了搖頭說：“你便去質(zhì)問老夫人，又有什么好處？只會激怒老夫人，僅此而已。老夫人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你頂撞她又有何用？若是不慎將她激怒了，以后又哪有你的好日子過？”榮氏大夫人語重心長地對林寶釵說道。
林寶釵猛地一跺腳，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怒氣沖沖地說道：“那我又該當(dāng)如何做？”
榮氏大夫人想了想，就在林寶釵的耳邊竊竊地說了幾句，林寶釵點點頭，對她娘親說道：“你確定這個法子有用，娘親？”
“娘親我也不知道，然而將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長的，或者可以�！� 榮氏大夫人只得實話實說。
林寶釵猛地一咬銀牙，下唇滲出了絲絲的血痕，她連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豁出去了，就按娘親說的做吧。”
第二日一早，林寶釵便去求見老夫人，希望能夠說服老夫人。誰知老夫人對她避而不見。她便在老夫人的門前跪了下來，整整一天，不吃也不喝，只是那么跪著。
中午時分，太陽直直地照在人的身上，照得人頭暈?zāi)垦�。到了夜半時分，那夜風(fēng)凜冽，又會刺得人渾身生疼。
然而，林寶釵下定了決心想要打動老夫人，她知道，倘若自己表現(xiàn)出半分退縮，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會徒勞無功。
一天一夜過去，老夫人并沒有見她的打算。第二日，林寶淑也過來瞧熱鬧。
見到此種情形之后，林寶淑也不禁感慨不已。
這婚姻并不由著自己做主，自個兒算是比較幸運的，嫁給了一個知府的公子。雖說身體有些弱，可總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可是眼前的這個二姐姐便沒有自己的這番運氣了，想起這些，她不由得甚是感慨而又嘆息。
林寶淑越是感慨嘆息，林寶釵越是打從心底里面怨憤不已。林寶釵認(rèn)為林寶淑是對自己冷嘲熱諷，心里面越發(fā)對她恨了起來。
就這樣，一連過去了兩日，林寶釵只是喝點水來勉強(qiáng)維持體力。她臉色蒼白，人昏昏沉沉的，終于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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