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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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靈曦微垂首，一時茫然，這樣的結(jié)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該怎么辦？就這樣放棄？驀地，她的腦中閃過那張與秦之軒一模一樣的臉。
“小哥，我可不可以見一下蕭然生？”或許，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了。
門童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她，不忍心拒絕她的同時，也有些膽怯地不敢再進(jìn)去騷擾王爺。
他現(xiàn)在想起王爺那張寒得像結(jié)了冰的臉，還打心里地發(fā)顫，哪里敢再進(jìn)去往槍口上撞。
“小哥，我保證要是蕭然生也不肯見我，便馬上離開，絕不讓你為難�！泵响`曦一雙靈動的眸子含著淚水，帶著懇求，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去憐惜。
“孟小姐……”門童雖然有憐惜美人之心，無奈他更怕自己再進(jìn)去會死無全尸。
就在孟靈曦以為她今天要無功而返之時，一雙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不知孟小姐見在下所為何事？”蕭然生一邊扶起還跪在地上的孟靈曦，一邊溫和地問道。
“之軒……”孟靈曦下意識地借著他的攙扶站起，一雙淚眸緊緊地鎖住眼前這張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俊臉。心里有千言萬語、無數(shù)的委屈想要跟他述說，卻全都卡在嗓子里，成不了音。
“唉……”蕭然生嘆了口氣，松開已經(jīng)起身的她，“孟小姐，在下叫蕭然生，并不是……小心……”
剛剛脫離他攙扶的孟靈曦，因?yàn)橐惶斓恼垓v和奔波本就疲累，再加上剛剛又跪了那么久，有些站立不穩(wěn)地向一旁倒了去，幸好他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了她。
“謝謝蕭公子�！彼Φ糜行┛酀氐懒酥x。
沒人知道這一聲蕭公子叫得她心尖發(fā)疼，更沒人知道，此時此刻她多想倒在他的懷里放聲大哭。
可是，她亦明白了，不管他是不是秦之軒，他都不會認(rèn)她。
她是一百個、一萬個不愿意求他�？墒�，不求他，她怕是永遠(yuǎn)都別想見到蕭白逸了。
她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從最后的幻想里清醒過來。
“蕭公子，你可不可以幫我求求王爺，讓他幫幫我爹？”
蕭然生為難地看著她，終是因她眼中的淚光，心軟地道：“孟小姐，你今日還是先回去吧。王爺在里邊招待賓客，怕是沒有時間見你了。等明日，我一定會求王爺見你一面�！�
“可是……”孟靈曦終是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任其決堤而出。
面對眼前這張和秦之軒一模一樣的臉，她就忍不住想要放任自己去軟弱。就算強(qiáng)迫自己要堅(jiān)強(qiáng)，卻無論如何都堅(jiān)強(qiáng)不起來。
“唉……”蕭然生又發(fā)出一聲無奈的嘆息，“這樣吧，孟小姐，在下還有一些人脈，可以陪你先去獄中探望一下孟老爺。至于為孟老爺求情之事，等明日，在下定會求王爺見孟小姐一面�！�
“嗯……”孟靈曦哽咽，“謝謝你，蕭公子。”
她看得出，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最大極限了。
三人沒有耽擱，直奔皇城天牢。
果真，像蕭然生說的一樣，天牢的牢頭看到蕭然生之后，都是點(diǎn)頭哈腰的，恭敬得很。
孟靈曦很是不解地看著這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俊臉，這一刻她才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很陌生、很陌生的距離。
除去這張俊臉，她再也無法把眼前的蕭然生和她的之軒聯(lián)系在一起。
孟靈曦抬頭望向遠(yuǎn)處的天空，任絕望一點(diǎn)一點(diǎn)染上那雙曾經(jīng)流光溢彩的眸子：“如果蕭然生真的不是之軒，那之軒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真的要與曦兒相忘于江湖嗎？”
“在下之前常會出府幫王爺辦事，是以，很多人都知道我是震威王府的人，自然也就給我?guī)追直∶媪�。”蕭然生回望滿眼疑惑的孟靈曦，溫和地解釋道。
“謝謝你�！泵响`曦溫聲道謝，而這次，她已經(jīng)不再把他當(dāng)成她的之軒了。
夢，該醒了……
“蕭公子，王爺剛剛不是派人來過嗎？您怎么也過來了？”牢頭不解地打量一眼一身嫁衣的孟靈曦后，才看向蕭然生，恭敬地問道。
“你說什么？王爺剛剛派人來過？”蕭然生一雙劍眉緊皺，沉聲問道。
“是啊。在您之前，剛進(jìn)去不久，這會兒還沒出來呢�！�
“怎么會……”蕭然生小聲嘀咕一句，眉頭皺得更緊了。
牢頭一見他沉重的表情，也頓覺不妙，馬上開口辯解道：“蕭公子，來人是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還帶了王爺?shù)牧钆疲瑢傧虏欧潘M(jìn)去的。”
“他有沒有說王爺要他來做什么？”蕭然生眸子一冷，迸射出的寒氣足以將牢頭當(dāng)場凍結(jié)。
“他……他帶了酒菜來……說是王爺賞給孟慶良的……”牢頭此時已是冷汗直流，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
蕭然生高大的身軀一震，暴喝道：“快帶我們進(jìn)去。”
孟靈曦驚恐地看著已經(jīng)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溫文爾雅的蕭然生，顫聲問道：“我爹……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蕭然生的嘴唇輕輕翕動幾下，才艱澀地出聲：“不會的。我們先去看看再說�！�
牢頭一看這架勢，也不敢怠慢，連忙在前邊帶路，四人快步?jīng)_進(jìn)關(guān)押孟慶良的牢房。
可是，終究晚了一步。待四人來到牢房門前的時候，孟慶良已經(jīng)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一雙眼還未閉上，正死死地瞪著站在他前方的青衣男子。
“爹—”
孟靈曦慘厲地尖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奔進(jìn)牢房，抱起孟慶良倒在地上的身體，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爹……你醒醒啊，你別嚇曦兒……”
“爹……起來啊，你不是說你不會有事嗎？”
“爹……娘不見了，你若離開了，誰去尋找娘啊！”
“爹……別丟下曦兒，別丟下曦兒……”
孟靈曦一邊驚慌失措地呼喚著全無知覺的孟慶良，一邊不停用手擦拭著他嘴角發(fā)黑的血跡。
撲通—
翠兒在一旁跪了下去：“老爺……”
蕭然生見狀上前一步，伸手探上孟慶良的鼻息。
“蕭公子，我爹他……他怎么樣？”孟靈曦看到他的動作，仿佛抓住了一線希望，急切地問道。
“孟小姐，孟老爺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蕭然生努力了幾次，卻終是沒能忍心說出“去了”兩個字，可是，就算他不說，他的表情已經(jīng)回答了孟靈曦。
他的表情、他沒有說完的話都徹底打破了孟靈曦心中最后的希望。
砰—
孟靈曦頹敗地跌坐在地上，覺得整個世界的光亮仿佛瞬間熄滅，一個人被困在黑暗中，走不出……
蕭然生的心猛地揪緊，眼中染上怒氣，他一把扯住身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青衣男人的衣領(lǐng)。
“說，你做了什么？”蕭然生冷寒的眸子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和。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你來天牢做什么？難道你不知王爺有多恨孟慶良嗎？”青衣男人的臉上一點(diǎn)懼色都沒有，反倒咄咄逼人地反問道。
蕭然生冷冷一笑，松開男人的衣領(lǐng)，動作利落地掐住男人的脖子：“李強(qiáng)，不要在這里和我廢話，你若是再不說實(shí)話，我就直接要了你的命�！�
“你敢？”李強(qiáng)的呼吸已經(jīng)吃力，嘴上卻仍是不肯服輸，“蕭然生，我今天可是奉了王爺?shù)拿疃鴣�，你若是殺了我，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你。”
蕭然生的眼眸閃了閃，似在衡量李強(qiáng)的話到底有幾分真。終是在一陣猶豫后，蕭然生用力甩開了李強(qiáng)，轉(zhuǎn)而道：“孟慶良已死，可否勞煩牢頭去請旨，將尸體歸還家屬？”
“這個……”牢頭為難地看著他，“孟慶良在獄中出事，必然要經(jīng)過仵作驗(yàn)尸，再請皇上發(fā)落的。”
“是在下考慮不周了。”蕭然生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一旁的孟靈曦。
只見孟靈曦一張本就白皙的臉此時已經(jīng)慘白得近乎透明，即使是臉上那為大婚而涂的胭脂都不能為慘白的顏色添上一點(diǎn)生氣。她絕望的眸子里，似乎有股子力量漸漸地暈開。
猛地，一直不哭不鬧的孟靈曦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向李強(qiáng)。她的目光雖談不上狠戾，卻透著冰寒刺骨的恨，完全顛覆了她往日柔弱的模樣。
李強(qiáng)不禁瑟縮了一下，有生以來，第一次因?yàn)橐粋�女人的眼神產(chǎn)生了畏懼感。即使他一直知道，完成了毒死孟慶良的任務(wù)后，他便會命不久矣。他不畏懼死亡，卻仍是在這樣一個柔弱女人迸射出這樣的眼神時，膽戰(zhàn)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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