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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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這門親事,蕭白逸有多不情愿。喜婆自是也不敢多言,將喜綢的一端遞給蕭白逸,自己握著另一端,笑吟吟地走到轎前,高喊一聲“新娘子下轎”,便推開轎門,將孟靈曦扶了出來。
沒蓋蓋頭,頭戴白花,手捧牌位的孟靈曦的出現(xiàn)無疑又引起了議論。
喜婆尷尬地笑笑,將手里的紅綢塞到孟靈曦手中,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張羅了這么多喜事,這樣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她還是第一次遇見。生怕一個(gè)不慎,下一個(gè)被蕭白逸甩鞭子的對象就是她。
蕭白逸一張俊臉冷若冰霜,扯著紅綢的一端,走在前邊。
驀地,他在王府門前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地上的巨大火盆,冷寒的臉色便又是一沉。
跨火盆,本是新婚風(fēng)俗,無可厚非,只是一般都是一腳能跨過去的小火盆,如今這個(gè)火盆卻足足有四五尺大。身上若沒有點(diǎn)功夫,就只能從火上踩過去了。
而麒國向來有風(fēng)俗,新娘子要在這里脫掉從娘家穿來的鞋子,跨過火盆,再換上婆家給準(zhǔn)備的鞋子。從此以后,走的便是婆家的路。
盆里的火炭個(gè)個(gè)燒得通紅,若只著長襪踩上去,只怕一雙腳會直接被燙廢。
孟靈曦也被喜婆扶著停下腳步,喜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半晌也沒敢喊出“跨火盆”三個(gè)字。
原本人聲鼎沸的王府門前,一時(shí)間靜得只怕連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孟靈曦低頭看著巨大的火盆,鄙夷一笑,這就是蓋世英雄所玩出的伎倆嗎?
蕭白逸聞得她的笑聲,臉色便又是一沉,擰眉掃向她。
“蕭白逸,還你一雙腳夠不夠?”她微微一笑,竟說得云淡風(fēng)輕。殘了又如何,只要她能活著走進(jìn)王府。
她說著將手里的牌位遞給翠兒,彎身褪掉腳上的鞋子。
“小姐……”翠兒欲阻攔,卻被她一個(gè)眼神制止。
她咬咬唇,提起裙擺,正要抬腳踏上火炭的時(shí)候,靜寂的空間里,突然有一道急切的男聲傳入她耳中。
“曦兒,不要踩!”
這聲音好似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她卻聽得真切。
她原本低著的頭猛地抬起,慌亂地四處搜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聲音是從哪個(gè)方向傳來的。
翠兒見她沒有去踩火盆,松了一口氣,隨即發(fā)現(xiàn)她的反應(yīng)不對,焦急地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翠兒,你聽到之軒的聲音了嗎?”孟靈曦盡量壓低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小姐,你別嚇翠兒。這周圍根本就沒有人說過話!贝鋬河煮@又懼,眼含淚光。她家小姐一定是太想念秦公子,產(chǎn)生幻覺了。
孟靈曦自嘲地笑了笑,難道是她的幻覺?她是太希望他來救她嗎?她忍下眼中就快決堤的淚水,低頭看向烤人的火盆。
她正欲抬腳,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曦兒,不要踩,千萬不要。你向震威王爺說說軟話,他便不會難為你了!
孟靈曦只覺得腦中轟一聲炸開了。這一次,她敢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她是真的聽到了那個(gè)讓她日思夜想的聲音。
四周再次恢復(fù)靜寂,她轉(zhuǎn)頭看向翠兒和圍觀的人群,見所有人的神色都極為平靜。即便是蕭白逸,也只是微微蹙眉看著她奇怪的舉動,全當(dāng)她是因?yàn)楹ε虏艅幼鬟t緩。她忽然間明白了,除了她之外,別人是真的什么都沒有聽到。
她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她知道,他就在周圍。
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見她?難道他真要狠心地親眼看著她嫁給別人嗎?
孟靈曦攥緊雙拳,咬緊下唇,深吸一口氣,抬腳便向火紅的炭盆踩了下去。
就在她的腳與火紅的炭近在咫尺時(shí),她的腰身驀地被人扣住,一股巨大的力將她帶入一具寬厚的懷抱,隨即騰空而起,越過火盆,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孟靈曦激動不已,脫口道了聲“之軒”,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瞬間僵在了對方懷中。
此刻,與她四目相對的男人,竟是她窮極一生也想不到的冷面王爺蕭白逸。
他正用冷冷的視線鎖著她的嬌顏,將她從驚喜瞬間轉(zhuǎn)化成絕望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那一聲帶著顫抖的“之軒”,他自然也毫無遺漏地聽入耳中。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gè)“之軒”是何方神圣,但這個(gè)名字他早有耳聞。
孟靈曦在孟府門前大哭大鬧一場后,只怕麒國皇城里的人沒誰不知道這個(gè)“之軒”就是孟靈曦的心上人了。
他嘴角滑動,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眼中閃過狠戾的光。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她還是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奢望他會來救她。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只是不知為何,剛剛那一瞬間,看著那般倔強(qiáng),寧愿受傷,都不肯低頭的她,他竟心生憐惜,情不自禁地出了手。
當(dāng)她用驚喜、癡醉的眼神望向他時(shí),他的心在那一瞬間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可是,下一瞬,他便意識到她的眼神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那個(gè)拋棄她的男人秦之軒。
他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掐死她。盡管他不喜歡她,也不曾把她放在眼里,但她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她在他的懷里,且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喚著另一個(gè)男人的名字。這不是明晃晃的一頂綠帽子給他戴到了頭頂上嗎?
他嫌惡地一把推開還倚在他懷里的她,毫不憐香惜玉。
“真是個(gè)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一個(gè)不穩(wěn),踉蹌幾步,險(xiǎn)些摔倒,幸好身旁的翠兒連忙扶住了她。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木然地站在原地。淚安靜地從她空洞的眼中流出,卻已看不出喜怒,好比沒有感情的泉眼一般。
她的嘴角漸漸彎起,自嘲、絕望,亦是決裂般笑了……
她在心里狠狠地道:“秦之軒,我恨你。從此以后,我孟靈曦再也不會對你有所期待。我會永生恨你,就算有輪回,我亦期盼我們永不再相見……”
孟靈曦仰頭望天,笑得凄美,心中卻是決裂的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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