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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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小玉，你知道嗎？小娜管她家叫做一遇居。阿兵對著小玉說。
我看到桌子上面擺著菜飯，熱氣正在向陰暗而去。這一去，能夠溫暖到多少個陰暗呢？我祝福這些生命。
是嗎？讓小娜也給我們家取一個名字吧！小玉一邊往我的手里遞筷子一邊說。
這不是一次性筷子，我向小玉說。
怎么，你嫌我們。
不是，難道你們不怕我有什么疾病嗎？
你只要不嫌我們就好，我們住在一個地方，還怕什么病不病的，再說，我們和你會有什么病呢，地下室是最干凈的地方，沒有一絲污染，生活在沒有一絲污染的地方，我們會有什么病呢？
小玉說的對。生活在地下室會有什么病呢？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涼！
我多少天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菜了，真的，這段時間以來，我都是胡亂的吃點，填飽肚子就好了。我向小玉說。
那你就多吃點。
以后也可以來我家吃的，阿兵說。
是的，小娜，你一個人無聊了就到我們家來玩。
我一定會的，小玉。
我的一遇居的左邊是一個倉庫，右邊沒有住人，對面住的女孩的工作分白班和夜班，我很少和她遇見。地下室就好比是無盡的清水，我們就好比是不必脫去衣服就可以洗澡的人。我們豈止洗澡么？我們的靈魂也是被洗者。
九
這是一個短記，我就記錄在一塊殘紙上面。
地面上的朋友們，你們好，順祝新年快樂！
我來地下室有一段時間了，無論你們知道了之后會怎么樣看待我，我都會寫下以下這些文字，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夠看到這些文字。這段時間里面，我并不想反思什么，我甚至不想做一種什么樣的沉思，然而，總有各種名目的思來尋找到我，其實，我不必說什么尋找，我想，地下室正是這些思的出生地生長地吧！
這是一個陰暗的世界，我必須承認這些，不承認這些，就否認了太陽的存在，然而，我也必須承認，這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不承認這些，就否認了人的心靈的存在。這是真的。
朋友們，我在這里也有了朋友，我們吃喝不論，這是地下室的吃喝不論，沒有地面上的塵土飛揚。我們的吃喝都是樸素的吃喝，沒有什么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我們吃白菜，喝小米粥，當然，也有其它一些青菜和另粥了。我們也會吃到面條。我們圍在一起，這就像在各自家鄉(xiāng)時，村里的人們吃飯時圍在一起一樣。我們圍在一起，圍著快樂，當然也圍有快樂的反面。我們都很現(xiàn)實，可我認為這是最真的理想主義者。
這里一年四季見不到陽光，聞不到花香，這是我們的家，我們都愛這家，一到晚上，我們都睡在各自的家里面，白天的勞累在這家里，一點一點的都會尋找屬于它們自己的希望了。我們這些理想主義者感染了勞累。
我們相遇了，對視一笑，或者不笑。在街道上面，很少有細菌，我認為最多的是冷、陰暗、還有理想。
十
《毛澤東選集》擺放在最易伸手取到的地方。在《毛澤東選集》里面，我學到了曲折和迂回的真正含義。理想在遠方，道路上面要看到各種風景。人生有著各種的失敗和挫折，這些正是風景的表象。我不會像毛澤東一樣偉大，然而，我也有著一個理想，這理想也同樣不會像毛澤東的一樣偉大，然而，我至少為自己一個個體的人生而堅強的奮斗著，這奮斗也同樣不會像毛澤東的一樣偉大，然而，至少證明，我是一個向上的人，追求高尚的人生。臺燈是一種風景。衛(wèi)生紙是一種風景。一根殘菜是一種風景。一個冷是一種風景。別人走路的聲音是一種聽覺的風景。小玉和阿兵的微笑是一種心靈的風景。等待是一種曼妙的感受的風景。學習是一種最悠揚的風景。親人是一種風景，在思念里面又化為更深長的風景，在記憶里面又化為最回味的風景。陰暗也是一種風景，陰暗在地下室里面無處不在，應該是一種最寬廣的風景，隨便在地下室里走動，無論你走到哪個角落，誰的家里，風景無處不在。人生就是被各種風景圍著的，我們被各種風景圍著。在地面上時，我從未想到這里這么遠��！現(xiàn)在想來，我真是很多時間是浪費風景了，錯把風景當作曲折了。風景是多么美好�。《覅s把它們硬認為是曲折。以后要改換心境了，那不是曲折，那是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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