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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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來日本的話,最好的去處自然要數(shù)最繁華的京都了!痹诘刃赂删的時候,席宇城還在芊羽耳邊喋喋不休著,“如果不是叔叔先預(yù)定了這邊的旅店的話,第一站我肯定會選擇大阪,實在不行,北海也不錯!
“嗯、嗯!”芊羽無奈地連連點頭,“日本通的管家先生,總之接下來的行程就全由你來安排吧,我就勉為其難地做個坐享其成的大小姐好了。”
席宇城甩了個“你不用刻意做,已經(jīng)是了”的表情給她。
芊羽正想要說點什么再揶揄他一下,席宇城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這是他在日本特意備用的手機,以便遇見緊急情況不至于抓瞎,眼下響起來,兩人都很詫異。
席宇城一看,號碼是陌生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開口便是日語詢問。
芊羽覺得一定是他的日本友人,便有心要回避,一面東張西望四處看風(fēng)景,一面關(guān)注著新干線進站的時間,但是沒多久,席宇城一句中文的“怎么是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轉(zhuǎn)頭去看,發(fā)現(xiàn)一貫好脾氣的席宇城竟黑了臉,還拿著電話往一邊走,明顯有避開她的意思。
等了大概七八分鐘,席宇城臉色十分難看地回來了。
“怎么了?”芊羽柔聲問。
席宇城支支吾吾,問她能不能先自己去京都,他有點事情要處理,事畢很快就會追上去。
芊羽啞然失笑:“你可終于愿意放我自己玩兒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咱倆搭伴兒本就是因為順道,現(xiàn)在我可自由啦!”說著,手揮成了一條線。她知道,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席宇城都是不會丟下自己的,現(xiàn)在這種情況,肯定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芊羽又頓了頓,把手一攤,裝出一副強盜打劫的模樣來!耙邲]問題,你得把你值錢的東西都留下,特別是那份很全面的旅游攻略,不然,嘿嘿,我可不依!”
“當(dāng)然!”席宇城十分歉疚,忙不迭地從包里取出來很多的東西,一樣樣交給芊羽,又囑咐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情?吹贸鰜恚鋵嵰彩呛芟牒蛙酚鹜サ,但是又十分無奈。
芊羽笑笑安慰了他幾句。沒多久,站臺提示車子已經(jīng)來了,席宇城便送芊羽離開,臨上車的時候,卻又忽然摸出了一個手機來給芊羽:“芊羽,這個你拿著,本來就是給你備著的。只是你一直跟我一起,也沒來得及給你,有什么情況及時跟我電話聯(lián)系,一號鍵就是我的號碼!
芊羽一想,能有個聯(lián)絡(luò)的人,倒也算是有安全感,便收下上車了。
車子開了沒有多久,席宇城就直接打來電話,不等芊羽說什么,告訴她已經(jīng)幫她聯(lián)系好了在京都的一個朋友,到時候會在車站接她,讓她稍微留意一下。這個朋友也會當(dāng)她的向?qū)А?
芊羽心中感念席宇城的體貼,剛想說些感謝的話,卻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聲,叫了一句“席宇城!”,大概是從背后慢慢靠近,大聲地在耳邊叫一聲想嚇人的那種。
旋即,電話便被慌亂地掐斷了。
芊羽愣了半天,并沒有為這突然斷掉的電話而著惱,卻是為朋友走到異國他鄉(xiāng)都有桃花盛開而高興且覺得有趣。
但令她倍覺蹊蹺的是,那女聲是如此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她自嘲地笑了笑:莫不是之前那三年的失憶還沒有恢復(fù)徹底,還不能想起這個本來就很熟悉的靈透溫和的聲音?
原本車上的時光總是昏昏欲睡的,但是芊羽因為人生地不熟,只能數(shù)車站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下車,所以她全神貫注地拿著小本子,每停一站就在本子上劃一下,其余時間便用來看窗外的風(fēng)景。
等感慨感慨日本的植被保護得好,風(fēng)景秀麗,將腦海中關(guān)于這種坐新干線的二次元場景對比一遍之后,本子上的“正”字也寫了兩個了。
沒多久就到了岡山站,芊羽下車后便給席宇城打電話問轉(zhuǎn)乘的事情。電話過了好久才接,這一回,芊羽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那頭的說話聲,是兩個女孩子在交談,說的都是中文。這情景席宇城沒提及什么,她自然也不會去問,只是心中暗笑他倒是艷福不淺。
不一會兒,到了京都,芊羽果然見到出站口有個人舉了一塊畫著土方十四郎的動漫頭像,一臉傲嬌地舉著小紅旗的牌子,牌子上用中文寫著“歡迎芊羽姐姐”的字樣。
再看那舉牌的人,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俊郎少年。
芊羽喜歡動漫是沒錯,對方以這樣的方式接站,也的確是讓她心頭一暖。但是……這個不會就是向?qū)О?這么一個小正太,不會被人以為是她這個怪阿姨拐賣未成年嗎?
這名為羽田的少年,還真就是芊羽在京都的向?qū)Я。羽田在中國留學(xué),而席宇城則是他的家庭教師。如今回國,正好被席宇城叫出來跑腿了。
不過,看得出來小男孩挺喜歡芊羽的,一口一個“onesan ”(姐姐),倒是十分討人喜歡,加之他中文也說得不錯,兩人沒多久就混熟了。
這一天的時間也所剩不多,京都的景點又都是下午四五點就關(guān)門的,所以羽田在詢問了芊羽的意見之后,便帶她去了上賀茂神社。一路上,有小家伙的講解,倒也不算沉悶。
但是聽說可以租自行車前往之后,芊羽心血來潮,中途下車后,便租了兩輛車子,跟在羽田的車后,沿著鴨川一路往北,探訪這京都的第一古廟。
這種時候,游人不多,神社顯得格外寂靜美好。隨著羽田的講解,芊羽也稍微對這座古廟有了點了解,但并不覺得新鮮。和國內(nèi)一樣,一般這樣的神廟,大抵都有相應(yīng)的神話和傳奇故事附在上面,游客或虔誠,或聽聽即過。
芊羽便是后者,她覺得很有意思,但并不特別癡迷。直到看見那個掛滿了精巧別致的小牌子的亭子時,才主動問起那是什么。
羽田解釋說,那是繪馬,用來許愿的。在那樣的牌子上寫上自己的愿望,供在神前虔誠祈求,就能得到神明的庇佑。
小家伙說得眉飛色舞,還說這雷神素來靈驗,又舉了好些個或感人或浪漫的成功例子,說得芊羽蠢蠢欲動。
“我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虔誠也可以么?”芊羽笑著問身邊的男孩子。
“當(dāng)然當(dāng)然!”小家伙兒點頭如搗蒜,“姐姐你這么漂亮,卡密薩碼絕對會偏心你的!
芊羽笑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好吧,借你吉言,那我也去許個愿。”
小家伙被這笑容擊中小心臟,紅著臉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等回神的時候,就看見芊羽嫣然回首,俏皮地眨眨眼說“不要偷看哦”,少年又是一陣眩暈。
回去的路上,那一直喋喋不休的小男孩倒是安分了好多,芊羽有些不習(xí)慣,便沒話找話跟他聊?闪奶鞖w聊天,他卻再也不敢看她了。到了住地,芊羽感念他一日的陪伴,留他一起共進晚餐,以表謝意。小男孩紅著個臉,很想答應(yīng),又有些不敢,羞澀的模樣竟有些扭捏。
芊羽便直接換了方式,說自己不懂日語,如果他不在,恐怕沒辦法好好吃飯。這么一說,少年果然欣然同意了。男孩子或男人都是這樣,不管年紀大小,心中總有這么一種拯救弱小的英雄情結(jié)。
落地窗前的位置上,芊羽優(yōu)雅用餐,窗外忽然飄起的雪花被路燈染黃,溫馨得不像話;秀遍g便讓她想起訣別的那日,心頭又涌起傷感。
對面的少年順著芊羽的視線,也發(fā)現(xiàn)落雪了,滿臉的興奮,小小的驚呼一聲:“吶,姐姐,我就說吧,你這么美,神明肯定也是偏心你的,所以才在你來京都的這日,下這么美麗的雪,像姐姐一樣漂亮的雪!”
少年溫潤而又雀躍的聲音將芊羽思緒拽了回來。她迅速收起所有的感傷情緒,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小滑頭,明天可想好帶我去哪里?”
“包在我身上!”熟絡(luò)起來的少年將胸脯拍得咚咚有聲,那堅定的表情看起來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樣十分可靠。
時間略往后退一些—大雪未落之前,天將暗未暗。
上賀茂神社里,兩個作神官打扮的人一路從鳥居打掃到神殿外。細看,他倆一個豐神俊朗,一個風(fēng)流瀟灑,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不過,這兩人長得賞心悅目,這工作做起來就一點也不賞心悅目了。東掃一下,西掃一下心不在焉也就罷了,祭司打扮的中年男人才走不久,這兩人拖著掃把便一邊走一邊聊上了天,全然將工作丟到了九霄云外。
“清司君,這掃地可是最后一項了吧?”豐神俊朗的那位愁眉苦臉,嘆息一聲,“我總算明白你為什么說今晚絕對回不去了……”
“這個就要看祭司大人的心情了。”風(fēng)流瀟灑的那位慢慢踱步,緩緩前行,優(yōu)哉游哉,怡然自得。
秦添實在看不過眼去,一掃把拍在了他屁股上,驚得對方差點從臺階上滾下去。
“喂!”渡邊清司怒目而視,但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壓低了聲音,吼說:“神明面前,添君你居然做這么失禮的事情,太過分啦!”
“抱歉抱歉!”秦添道歉,臉上卻是半點歉意也沒有。
渡邊清司十分正經(jīng)地說:“有收獲就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既然祭司大人同意了咱們做義工,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好的。并且,今晚大概要留在這里了!
“這個意思?”
“好啦!快點干活!”渡邊清司催促說,“你不用擔(dān)心,今晚這種天氣,洛廣清也是沒辦法回松山市與洛小姐會合的,這樣你就不用擔(dān)心多余的事情啦!
秦添怔住。他和洛云卷的事情,其實并沒有和渡邊清司說過,卻沒想到他已經(jīng)知道了。
“這么看著我干嘛?”狐貍眼的男人撩了一下劉海,用一種十二分的語氣說,“區(qū)區(qū)八卦,少爺我想知道的話自然有辦法知道。”
“清司君,其實你就只有消息靈通而已吧?”
“你說什么?”
“沒什么,說我回中國后要隨時守在公司,對洛廣清接下來要做的項目死死盯住才行!
渡邊清司白了他一眼,一副“懶得和你計較的表情”。
等打掃到心愿墻那邊的時候,秦添忽然被角落里掛著的一塊繪馬的畫所吸引—那是一副簡筆畫,一顆愛心中,有兩個圓柱模樣的卡通臉,柱子上有卡通的眼睛,一個是有睫毛有蝴蝶結(jié)的女孩子,另一個是男孩子模樣,兩只很親密地靠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拿起了那塊牌子。翻過來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背后就七個繁體字:好想和添在一起。他只覺心臟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五感頓失,那娟秀又不失力道的筆跡,分明是芊羽的!
可是他還來不及細想,牌子就被渡邊清司劈手奪過,掛了回去。
“添君,你想在這里被罰做一個星期的見習(xí)神君么?客人的東西怎么好亂動!在神明面前真是太失禮了!”他一邊說,一邊拖著秦添遠離了那個地方。
“抱歉……我覺得那塊繪馬上的筆跡有點像我一個故人的!鼻靥碚\實地說。
“什么故人不故人的,看你這個樣子,心上人還差不多。你摸繪馬的樣子惡心死了!”渡邊清司做了個惡心的表情,“掛上去后,那就是神明的東西了,不經(jīng)過正常途徑取下來,都是對神明最大的不敬的,你知道么!”
“可是……”
“別可是了,”渡邊清司白了他一眼,“用那種漢字的,一看就是臺灣或者我們?nèi)毡救藢懙睦,你的熟人的話,一般情況下會寫另外一種字體吧?”
秦添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女孩子的字體大抵都是娟秀的。恰好這個人想的人的名字和自己相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自己名字也算普遍。再則,現(xiàn)在這么冰天雪地的,芊羽又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來日本呢?她那么怕冷,愛的又是櫻花盛放的暖春,怎么可能挑著這種時間來。
歸根結(jié)底,秦添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大抵也是因為太想念芊羽了吧……就這樣,在接連的否定里,和上次街角的擦肩一樣,這被歸為因為太過想念而生出的幻覺。
“添,如果你很在意松山那邊的話,一會兒就給那個大小姐打個電話吧,”清司向他眨眨眼,“邀請她明日來京都如何呢?就說是我邀請的,讓她直接來,我們?nèi)ソ铀。?
秦添愣了一會兒,明白了他的用意,頓時點頭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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