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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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ㄎ澹�
窩瑞爾將軍五十歲開外，牛高馬大，畢業(yè)于土國太陽神軍事學院。他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對于黑洞神，他只是尊敬。他唯一的毛病就是有些口吃，而且只是在火星上刮南風的時候口吃。晴朗無比的天氣下或者刮北風的時候他都可以口齒伶俐。為了克服這個毛病，他著實費了不少周章。他隨身攜帶了一個微型風向轉換機，有紐扣大小，做成一個徽章的模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掛在他的軍服上。那風向轉換機的生物遙控裝置被安裝在他的鼻尖上，只有細胞大小，非常柔軟，由人造肌肉外殼包裝，內部是一個姆能粒子芯片。只要他一感覺有口吃的危險，他就會搔弄鼻尖，并通過大腦向遙控裝置發(fā)出改換風向的指令，左胸前掛著的微型風向轉換機就會立刻接到姆能粒子芯片發(fā)出的信號，頓時一股亂氣流就會從風向轉換裝置里發(fā)出，他會馬上恢復鎮(zhèn)靜。
他這個毛病落下得很是奇特，他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他看遍了全火星著名的醫(yī)學權威，并且做昂貴的手術換掉過兩個舌頭，還試著使用過生化人的舌頭，一次竟用過猴子舌頭，都收效甚微。他也無數次地被催眠，竟沒有一個人能夠治愈他，并給出至少是減輕他病痛的良方。直到一個外星巫師的出現（彼人自稱來自中子星系，但無從考證），才揭開了他的病痛謎底。巫師稱這個記憶來自他的前世：他曾經是3000余年前生活在地球南半球熱帶雨林中一種名叫多多品種的蜥蜴之王，大概有十米多長，五米多寬，以鳥類、人類和小爬行類動物為食，但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喪生，從此帶著對死亡的拒絕與對生的迷戀徘徊于叢林中幾百年無法轉世，直到他意外地卷入了一個兒童的不相干驅鬼儀式，他才與其他鬼魂一起得以見到再生的光明，轉世成為了一個僧侶，并皈依了釋迦牟尼的弟子門下。如來佛在古印度舍衛(wèi)國說解《金剛經》時，1250名比丘眾中曾經有過他的身影。但是前世的記憶使他始終對南風耿耿于懷：那次意外的事故就是在南風天暴發(fā)的——一個有現代足球場地大小的星外隕石撞擊了熱帶叢林心臟地帶，確切地說那隕石是從南方天空呼嘯而下的，使雨林里破天荒地刮起了風暴，而且是南風，可想而知從沒有經驗過風暴的生靈對那場經歷該是何等地恐懼，即使是在死后、轉世之后仍然無法釋然。
這個解密給了他一點信服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就對爬行類動物有著不明的好感——以至于在他養(yǎng)第25條來自火星木國邁肯落國家公園的“颶風”眼鏡蛇（前24條有一半在他家的閣樓里被妻子關押著，一半死于非命。他懷疑是他的妻子害死了它們。一次他的眼鏡蛇寵物由于意外地闖入了鄰居家的花園，咬傷了園丁，被鄰居告上法庭。他懷疑是他妻子搗的鬼），并把一只斷掉的蜥蜴尾巴裝在昂貴的地球大西洋海水水晶瓶子里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的第三任妻子時，得到的是他妻子的一個耳光，而且他還被妻子逼迫著喝掉了那瓶昂貴的大西洋海水。飲過那瓶海水后，他宣告了第三次婚姻的結束，也刻骨銘心地記住了又咸又臭又腐朽的海水滋味。對于他來講，那就是古老又腐朽的婚姻滋味啊。他的婚姻滋味，就是他的生活滋味啊。
他的三次婚姻，很巧合地都以相似的理由而結束。
他已經決定不再結婚了，因為他被那瓶海水害得胃穿了幾個孔，他可從來都是以自己的好胃口自豪的男人啊。丟掉了一個好胃，等于宣告了自己的半個性無能，他深感恥辱，這比婚姻失敗帶給他的尷尬還要深刻。他只好花上巨額費用，換了胃�？紤]到自己的感受，他沒有使用動物的胃，而是用了工廠生產出來的特制型號的人肉合成胃器官，雖然價格不菲。換胃手術后，他幾乎宣告了破產，因為他還要背負三位前妻龐大的贍養(yǎng)費。為了減輕財政危機，他不得不賣掉了家里所有祖?zhèn)鞯牡厍蚝Ｋ�，還有來自喜馬拉雅山的冰塊，巴拿馬古運河的老石頭，一張地球時代的英國女王郵票以及已經在火星上絕種的幾種地球動物的樣本，如柳珊瑚、太平洋海星及巴拿馬雨林樹蛙等等。
他再次進入了火星聯(lián)合國太空站護衛(wèi)隊服役。護衛(wèi)隊現役軍人有迷人的津貼，而且他可以兩個月一次回到地面去找生化女人約會：她們不要求婚姻，而且永遠微笑和溫順，真是男人想象中才有的情人。他真慶幸科技的進步給男人帶來的福祉，誰說理想的女人只在夢想中存在呢，實驗室和生產線就可以給我們��！生化女人真可愛，她們既不會像第三任妻子那樣床上床下都喜歡使用皮鞭，并無休止地購物，一個款式的洗碗機（未來洗碗機實際上是一種餐具瞬間分解與復合機器。在這個過程中，餐具粒子成分經歷了一次離合，同時也完成了與污漬分離的過程）要買上30套，為了不同時間與不同心情和不同對象。當他指責他的妻子拿他的血汗薪水胡亂消費的時候，他的妻子這樣解釋給他聽：一個地球時代的偉大希臘哲學家（實際上是法國人，好小題大做的法國人），為了驗證海灣戰(zhàn)爭的不存在，竟買了50臺電視，然后，他對他的朋友們說：你覺得這些電視存在嗎？我覺得不存在。所以，海灣戰(zhàn)爭也不存在。所以，作為結論，這些洗碗機也不存在。窩瑞爾將軍感到惱火的是，直到他離婚，他也沒有弄清楚這洗碗機跟海灣戰(zhàn)爭的關系，甚至跟彗星襲擊火星能扯上一點邊。直到他的可愛鄰居，曾經深受他毒蛇困擾并把他告上了法庭的主婦，在得知他的婚姻再一次報銷了之后，為了顯示她那偉大的愛心，竟把他家的10臺洗碗機全部搬進了她家的馬廄，她說也許有一天，她可愛的外孫們誕生的時候，也許可以為他們洗奶瓶。窩瑞兒將軍在最后一次離婚契約書上明確地寫著這樣的條款：
“女方有法律責任和義務處理29臺洗碗機中至少一半數量的洗碗機。”
洗碗機，洗碗機是婚姻中的大問題。有火星夫妻因為馬桶蓋子離婚的；也有的因為對方總是在床上放屁離婚的；還有的，因為配偶吃飯既不用刀叉，也不用筷子，而只用手引起的。高開的情愛開端與低走的婚姻結尾，這千萬年地球人的根氣，到了火星也殘留著。窩瑞爾將軍的第三次婚姻是因為毒蛇與洗碗機引起的，還不算太離譜。
不過窩瑞爾將軍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第三任妻子相比前兩任，還不算糟糕徹底。他的第一任妻子只有黎明時才可以允諾行房事，并堅持在做愛時他要戴上軍帽，扎上軍人腰帶，用手槍頂著她的頭部，以刺激她的愛慕，婚姻行進的時間一長，這讓富余浪漫情懷的將軍痛恨美麗的黎明，而且他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的婚姻好像是一種無限期的兵役。甚至有一次，他在睡意蒙眬中被妻子喚醒的時候，他大聲地喊出了藏在心里的話：
“你知不知道有一條法律叫做：永遠不要把你的配偶從沉睡中叫醒做愛！”
還有一次，他的妻子為了考驗他的軍人男子漢氣概，故意把他戒指大小的激光手槍“意外”地掉進了馬桶，更為有趣的是，那馬桶里面還有其他的陪襯，一攤她剛剛排泄出的金黃色排泄物，她糟糕的油炸土豆與生鹿肩肉午餐，在她可愛玲瓏的腹內交戰(zhàn)后兩敗俱傷的產物。她指著那只色、香、味俱佳的手槍說道：親愛的，你看它現在味道、力量和姿態(tài)都有了，有沒有覺得它現在好像一個又老又有味道的超級搖滾歌星啊！
說起第二任妻子，有一段趣聞：她是一個心理學教授，更是一個狂熱的霍里那稀金博士迷。他們在一次講座上認識，講座的內容是“如何不受生化人誘惑”。他的未來妻子坐在他的旁邊，跟他一樣，在他們都有了糟糕的一次婚姻經歷后，他們都把情感傾瀉到了異性生化人那里，但他們同時都有了嚴峻的問題：他們要不要把這見不得天日的戀愛關系進行下去。他那個時候與霍里那稀金博士共事不久，內心充滿了對他的尊敬。偶然的是，他身邊的未來妻子對他說的第一句問候語是：您覺得霍里那稀金博士會長粉刺嗎？
窩瑞爾將軍的回答很干脆：不會。
他未來的妻子問他：為什么？
將軍：因為我昨日剛剛跟他打了水球。
他未來妻子：這真遺憾。
將軍：為什么？
他未來妻子：因為粉刺跟運氣有關。
將軍：粉刺跟運氣到底有怎樣的關系？
他未來的妻子：比如，你擠壓這個粉刺的嫩頭，它出來得順利，意味著運氣好；反之，中途白頭折斷，或者帶著血，則運氣糟糕。
同他的第三任妻子一樣，窩瑞爾將軍在弄清楚霍里那稀金博士的粉刺跟運氣的關系之前，他就跟他未來的妻子好上了。他用了小小的伎倆：他說他可以給她認識霍里那稀金博士。很自然地，他的未來妻子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博士與將軍。但博士當時由于父親剛剛過世不久，顯得很憔悴，私生活也很混亂，所以并不想什么愛情，這樣問題就解決了。她嫁給了將軍，而博士繼續(xù)忙著他花花公子的生活。窩瑞爾將軍直到結婚后才發(fā)現他第二任妻子有一怪癖：她睡前要在去衛(wèi)生間兩秒鐘內必須關燈，而且一定要以一固定的跑步姿勢就寢，否則，她就會陷入強烈不安，一夜之內不停地折騰，直到她在第N次去過衛(wèi)生間并把入寢姿勢擺正之后，夜晚的安寧才可以降臨這個婚床。
她用心理學來解釋她的怪癖為：拉末西亞情感障礙癥——一種因創(chuàng)傷記憶引起的妄想仇恨綜合征。拉末西亞是火星上第一個著名的女性犯罪者，她母親是她父親婚姻之外的女人。她父親出身極其顯赫，身份一直是一個謎團。出于對所有已婚女人的仇恨，她竟把十二個火星上事業(yè)最成功、頭腦異常發(fā)達、性感、自負又充滿魅力的已婚男人（其中一個是火星M30方程式飛艇賽的超級明星，還有一個是火國總統(tǒng)的兒子）色誘到自己家中，通過藥物及催眠控制實施監(jiān)禁，最長的達九年之久。每一個受到監(jiān)禁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都在無數次的藥物控制和催眠后都自愿戴上鐵鎖鏈，以被她折磨羞辱為快樂，不但成了她徹頭徹尾的性奴隸，并且都答應回到家里殺死自己的結發(fā)妻子。而第九個男人（即火星最大的生化人工廠主，35歲的南波通博士）就是在實施對妻子的殺戮后被警察逮捕的。拉末西亞成了火星上的女英雄和明星。她的傳記滿天飛，很自然地，窩瑞爾將軍的第二任妻子也成了她的狂熱崇拜者。她在拉末西亞女士被送往木星水城堡監(jiān)獄前的三年時間里，負責對她進行心理疏導。很意外地，心理疏導成了拉末西亞女士對這位心理學教授的單人心理授課。后來成了布道。出身優(yōu)越家庭，受過良好規(guī)范教育，貪圖膚淺物質享樂與形式主義虛榮的女教授很快就被這位操著優(yōu)雅低沉的語調，深諳物質享受之道，可以對地球上的每個斷代史倒背如流的特立獨行的女罪犯折服了，對方的信仰和學識打得她人仰馬翻。她從這位女罪犯那里學到了最重要的一點：拉末西亞式頂級性犯罪是最高層次的情感藝術。她就是火星上的達·芬奇，巴赫，普希金，普魯斯特，柴可夫斯基，甚至萬依明。她是一個人類情感史的杰出開拓者。她不只震撼了心靈，還應該被崇拜。這是文學院和大學教授們永遠都不會教給她的，也是任何一個有著正常頭腦的異性所無法激發(fā)給她的靈感。她在女罪犯那里吸食了過量又醉人的精神大麻，她脫了胎換了骨。她可以藐視火星人，因為她有了很多特殊的經歷。（拉末西亞女士給她教授的具體授課內容屬于另一本書的范疇，此處不詳盡說明。但可以揭示一些點滴，比如說如何用催眠法深入異性深層意識空間，適量地調節(jié)藥物配方與強烈的心理暗示進行操控與改造，甚至進入前幾世的記憶中獲取信息和靈感，然后跟創(chuàng)造一部獨特的藝術作品一樣，進行隨機的、突發(fā)式的、藝術化的意識再整合。用拉末西亞的話來講，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他們各具個性。每一次單獨個體的改造都像是一個極具特色的藝術冒險，她就是一個地球時代的電影攝影師兼導演，她要巧妙地調動拍攝現場所有的布景、道具、演員們與鏡頭間的絕妙配合，不能出現絲毫的紕漏，否則鏡頭就無法一次性成功。任何返工都是災難性的工作，這意味著她的“病人”將出現深層意識混亂，形成情感誤區(qū)，要糾正這個誤區(qū)，幾乎是不可能的。她還沒有那個能力。謝天謝地，她的良苦用心和十分的謹慎使她這些年來還沒有太大的失敗經歷。她獲取了很多寶貴的經驗，體驗到了非凡的樂趣，她深深地為自己感到驕傲。她是在幫助這些迷茫又混亂的男人們建立一種規(guī)范的情感秩序，讓他們從所有膚淺又泡沫化的情感模式中獲得解脫。如果可能，她很想改造所有的火星男性，特別是霍里那稀金博士，她對他的興趣由來已久了。但唯一阻礙她動手的原因是，博士還是單身，這讓她一直覺得遺憾。可以這么說，她是火星男人們的情感造物主，他們該對她頂禮膜拜�。�
分手時，教授哭成了淚人，她親自為即將流放外星的拉末西亞勇士送行，并承諾，當拉末西亞女士從150年的腦冷凍刑期恢復自由后，自己如果還活著（她一定服用長生不老藥堅持活著），一定會親自去木星接她回家的，給她一個圣女貞德式的歡迎儀式的。
她甚至考慮過與拉末西亞女士舉行一個簡單的同性間婚禮，純柏拉圖式的�；鹦巧系耐曰橐鲇兄c異性婚姻相同的合法地位，幾乎占了整個婚姻概率的1/4強�；鹦巧系幕橐龇ㄖ杏幸粋�地球時代的地球人匪夷所思的法律：換偶法律。即在獲得兩對法定夫妻同意的前提下，雙方可以交換配偶，繼續(xù)各自的婚姻生活�；鹦巧系耐曰橐龇ㄒ伯a生了一個弊端：即嬰兒出生率的嚴重下跌。本來，用人造試管培養(yǎng)孩子已經大大地解放了火星女性，使其免于生育之苦，但是火星的新生兒出生率依舊年年是負增長的趨勢，而同性婚姻的盛行更加大了問題的嚴肅性。為此，火星聯(lián)合國通過法案，即每一對同性夫婦有義務提供一方的精子或者卵子，同經過認真篩選的精子或卵子銀行的對象結合，人造出火星嬰兒來。這種法定的義務和責任是同性婚姻所附帶的附加品，一出臺，就受到了同性婚姻配偶們的強烈反對�；鹦巧弦虼藥装倌陙�，在地球時代的地球人打完了“男人與女人”間的權利紛爭后，又開始了神奇的同性婚姻權利論與生化人的婚姻地位等等維權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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