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我有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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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夢想——氣吞萬里抑或微不足道——馬丁•路德•金有,苗沛霖也有。
小人很可怕,比小人更可怕的是懷有夢想的小人。苗沛霖的人生夢想,是要做一個獨霸一方的大軍閥。
歷史上曾經做過軍閥夢的人有很多,歷代的藩王割據都是其中的典型。清代也有人曾經做過軍閥夢,比如吳三桂,有人說他是被清政府逼反的,但不管怎么說,他最后還是朝這個目標奮斗過,這個是可以肯定的。但是近代以來做過軍閥夢的,苗沛霖無疑是第一個。
想做一個呼風喚雨的軍閥其實很不容易,尤其是在中央政府還沒有奄奄一息,往往都會被中央政府不惜一切代價給“集權”掉。
太平天國和捻軍興起后,淮河兩岸成為他們與清政府爭奪的中間地帶,這就為小軍閥的產生創(chuàng)造了必要的基礎。也就是說,在清政府與太平天國和捻軍爭奪的兩不管地區(qū),的確存在著小軍閥成長的空間。
可是苗沛霖的軍閥夢并不小,他要做的是曹操那樣的軍閥。他的部下就有五虎將之類的頭銜,與部將開會時他甚至常常將淮南稱王掛在嘴上。苗沛霖的最低綱領是至少要控制淮河兩岸,他要把這里打造成自己的王國,在這里一切都要他說了算。
苗沛霖曾經不無遺憾地嘆息道:“天下大勢去矣!安徽一省,如為他人所據,可惜也!”他認為清政府是遲早要完蛋的,他已經把安徽當成了自己的準地盤,非常反感外人隨意染指。
1861年2月,自封為“河北大順王”的苗沛霖覺得該動真格了,于是決定掀起第一次反清高潮,給點顏色讓咸豐瞧瞧。
苗沛霖把第一個目標選在了壽州,他借口壽州方面處理死刑犯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所以要修理修理壽州城的這幫朝廷命官們。鎮(zhèn)守壽州的是安徽巡撫翁同書,這位安徽省的一號人物,知道苗沛霖明擺著是要搶朝廷的地盤,只好大罵勝保害人不淺。1861年10月30日,苗沛霖攻破壽州,俘虜了朝廷命官翁同書。
可是苗沛霖的軍閥夢做得并不順利,夢還沒做得過癮,他的稱王事業(yè)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下坡路是從攻打潁州戰(zhàn)役開始的。1862年1月,在他的策劃下,陳玉成派出的遠征軍,張樂行的捻軍和苗家軍,聯(lián)合在一起攻打潁州。
這下就把朝廷給惹火了。剛上臺的慈禧,雖然是個女人,下手卻比她男人咸豐要強硬得多,她覺得有能力收拾這個地霸,于是決定改撫為剿,對苗沛霖實施強力打擊。
派誰去收拾這個小丑癟三才合適呢?
慈禧為苗沛霖選擇的這個對手,讓他明白了什么才叫做正規(guī)軍,什么才叫做戰(zhàn)斗力。
這個對手,便是如日中天的湘軍。
此時湘軍已經打下了安慶、舒城和桐城,于是皖北的問題,很快就會輪到他們來解決了。是時候收拾苗沛霖了!根本用不著曾國藩親自出馬,隨便派個大將出馬,就能利索地收拾了他。
負責前去收拾苗家軍的是湘軍新任安徽巡撫李續(xù)宜,他的進軍速度比想象中來得還要迅速。一來苗沛霖的手下并不是都支持他當草頭王,二來懾于湘軍橫掃太平軍的強大威力,苗家軍舉白旗投降一時蔚然成風,一批將領本著“龍勝幫龍、虎勝幫虎”的原則,先后將一百多個圩寨拱手送給湘軍,送給新老板做見面禮。
苗沛霖眾叛親離,不得不再次思考下一步的對策。對策無非是故伎重施,苗沛霖再次找到勝保,想再次申請招安,表示愿意打太平軍和捻軍,并且馬上命令部下將額頭剛剛長出來的頭發(fā)剃掉,一律改成朝廷規(guī)定的法定發(fā)型。
苗沛霖的花言巧語能騙得了勝保,還有控制在他手里的翁同書,但是騙不了曾國藩和袁甲三,尤其是騙不了雖然年輕卻異常精明的慈禧太后,他們都主張不能再相信這個小人,也不能再讓這個小人坐大,必須采取強硬措施把他滅了才是上策。
招安遲遲沒有落實,苗沛霖知道自己該有所表示了。拿什么來表示自己的誠意呢?無非就是出賣太平軍和捻軍。
正在圍攻潁州的苗沛霖,開始搞起了小動作,切斷糧草供應,制造摩擦,最后他還寫了封信給陳玉成,說盡張樂行的壞話,挑撥太平軍和捻軍的友好關系。但是這些都已經無法取得朝廷的諒解,朝廷需要的不是花言巧語和無關痛癢的作秀。
就在苗沛霖焦頭爛額之際,陳玉成撞到了他的槍口上,他不由得暗自慶幸天無絕人之路,他利用陳玉成的夢編織了一個美麗的陷阱,借以實現(xiàn)自己的夢。
陳玉成此時大概被失敗沖昏了頭腦,并沒有察覺到苗沛霖“叛變”的預兆,沒有引起足夠的警惕,最終做了他的階下囚,成為苗沛霖實現(xiàn)軍閥夢的犧牲品。
陳玉成一直被蒙在鼓里,加上他低估了人性之惡,這才不慎著了苗沛霖的道兒。其實早在1862年3月,苗沛霖就已經再次“秘密”向勝保表示愿意“反正”,重歸他的麾下替朝廷效力。
慈禧得知陳玉成落在苗沛霖手里之后,嚴令他馬上把陳玉成交給朝廷,即刻押送北京,措辭十分強硬。
此時苗沛霖第二次詐降的配套工作還沒有完成,他還得跟朝廷暫時周旋作為緩兵之計,于是只好落實朝廷的指示,將陳玉成交給了勝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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