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黑黑知道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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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段日子,黑黑三番五次帶我去小區(qū)的同一個(gè)地方,就是美眉前次出走藏匿的一排沒有人住的園子。那里離我家有十個(gè)樓區(qū)。我開始不解其意,他到了那里,就不再跟我掉頭回家,這不符合我們散步的常規(guī)。他要么蹲在墻頭,要么在那里跑跳。
當(dāng)人類放下手上的事,專心傾聽貓們的語言,就會(huì)成為貓語者。
我就知道黑黑是在告訴我什么,我也猜測到一種可能就是他知道美眉在哪里。
昨天,黑黑他鉆進(jìn)一個(gè)荒蕪的園子。我等待多時(shí),最終只好返身自己回家,邊走邊回頭跟他道別,照例叮囑他天亮前回家。那時(shí)我突然就看見美眉橫穿腳下車道鉆進(jìn)一部車子底下。這是美眉從她的新家出走后的幾個(gè)月,我第一次見到她。我驚訝萬分,我跟過去叫她,她開始沒打算理我,我蹲在那里傾訴和埋怨她,說些不符合貓理的話,說到自己幾欲哽咽。美眉見狀,從車下出來,翻開肚皮躺在地上不動(dòng),等我去抱。
我抱著美眉回家,黑黑跟在后頭。
在家門口我大聲喊禿兒,可是禿兒見了美眉卻是稀松平常的樣兒,遠(yuǎn)沒有我那么驚喜。
我拿貓糧妙鮮包給美眉,她一口也不吃,嗚嗚地威脅我,要走。美眉瘦了,也不如從前好看。
禿兒趴在她身旁,沒精打采的樣子。我猜測,后來禿兒在夜半時(shí)分,也在相同的地方找到美眉。兩個(gè)照樣談不攏。
我熟練迅速地給美眉塞了一粒驅(qū)蟲藥,這是我這段日子老念叨的事。美眉因?yàn)樽钅軅(gè)兒,在外面逮吃生鮮最多,總是最早有蟲。
然后,看著她奪門而去。那真是這只貓自己的選擇。
禿兒和我尾隨去送她,禿兒在草地邊上突然飛身又去趴美眉——這次,我看見美眉根本沒等他落下,就迅速蜷縮著躺倒在地,再騰空飛起來用四只腳把禿兒踹得趔趄到一邊。我看得驚了。同時(shí)我也放心,美眉是多么有功夫有本事的貓。
美眉顯然比從前野性許多,她緊咬牙關(guān),我如果想二次撬開她的牙塞藥,她保不準(zhǔn)會(huì)咬我一口。我抱著她走時(shí),她嗚嗚地威脅我無效,悄悄地伸出了利爪——她在告訴我,從前在你家裝淑女是多么憋屈。但是美眉終究沒有攻擊我。如果一個(gè)貓真不愿讓人抱著走,她有的是辦法。所以美眉還是念及這幾年的母女情分。
然后美眉并不看一旁傷心的禿兒,一眨眼走進(jìn)夜色里,徑直去了。
我和禿兒呆看了一陣,才回過神來,相伴著走回家。路上竟忘記安慰禿兒。
今天晚飯后我站在通往美眉園子的道上喊聲黑黑,黑黑撒歡飛奔而來,并且一直在前面開路,我們又一起去看看美眉。快要走到昨天的園子,黑黑不走了。我先往前去,再回身喊黑黑,見兩個(gè)貓影從一輛車下一塊竄出,另一個(gè)是美眉。
照例抱美眉回家,走到中途,禿兒和毛毛竟然在我必經(jīng)的路口迎候。我懷里抱一個(gè),身后跟三個(gè),我們一起回家。
但這次沒有從前那次歡喜。因?yàn)槲伊隙烂嫉搅思遥_不沾地,還是要走。
果然,美眉她照例不吃不喝,照例嗚嗚低吼,照例迅速奪門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這回禿兒跟美眉在我腳下碰面,嚇得躲向我身后。我就知道,美眉她去意已定。
但是我的預(yù)感,美眉她沒有人的呵護(hù),在過一段風(fēng)流快活的日子之后,會(huì)繼續(xù)消瘦,生蟲,生病,甚至遇險(xiǎn)死去。這就是流浪貓平均壽命只有兩年的原因。
但是,也只有隨她去了。因?yàn)槊烂妓龥]自由,毋寧死。
最遺憾的是我沒有拍下美眉飛起來撲捉雪花的美麗畫面——多么令人類驚嘆和感動(dòng)。那是一只綠眼睛花貓的曼妙舞蹈。但是美眉的美和這些畫面將永遠(yuǎn)留在我的腦海里,留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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