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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 第六章

  這日子如不找點事做,還不跟你面前的白水一樣,有什么意思呢?
  
  蓮看著我,用小勺攪著面前擱了白糖的酸奶,一邊用她特有的柔和嗓音說好好,我有一種感覺,前世今生,你我肯定是有一種緣分的?吹侥,我象看到曾經(jīng),看到過往,看到那些疼痛的青春年華和那些無謂的掙扎。
  
  我心里一驚,手里的啤酒撒了出來,抬頭用迷惘的眼神看她。
  
  她繼續(xù)笑意盈盈,用纖長的手指握我的手。“快樂起來吧,你讓我心疼,你眼睛里有太深的寂寞和孤獨。”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想逃,象一個透明人坐在蓮的面前。
  
  “我也曾經(jīng)愛過一個男人,以為那是一生一世,天真地認為牽了手就是一輩子了,以為愛情會和生命一樣長久。”蓮繼續(xù)說著,“可命運自有它的按排,后來經(jīng)過漫長的沉淪后,我終于學會了安靜的生活,學會了不再和自己掙扎,學會了淡定和從容。”
  
  “可你依然渴望愛情,因為你是一個女人。”我說。
  
  “對,那是每個女人心里的一個夢想,但它與男人無關,只和愛情本身有關。做夢是可以的,但不可讓夢傷人傷已。”
  
  這時,那個男人過來告別并請求和我交換名片,我把黑底紅字只印了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名片遞給他,曖昧地向他眨了眨眼。
  
  一會收到信息:能不能陪我吃頓飯?
  
  我回說:呵呵,這個由你決定。
  
  蓮看著我,一目了然地微笑。好好你在玩火。
  
  這日子快讓我發(fā)霉了,來點火光照耀一下不好嗎?
  
  火大了會燒傷的。
  
  燒傷?蓮,我早不知受傷是什么感覺了,一個能讓我受傷的男人,還沒生出來呢。
  
  逛八角街似乎是所有藏漂的嗜好,那些古老的巷道和川流不息的轉(zhuǎn)經(jīng)人,總是吸引著我們好奇的目光。不管有事沒事,每天去八角街逛一下似乎成了習慣。
  
  那天,我正在一家小店里看那些狐貍皮做的藏帽,纏著店家問那些帽子都是什么樣的人帶的。把每種帽子都往腦袋上扣,在鏡子前扮著鬼臉,朝自己吐著舌頭玩 耍。不時進來各地的藏民,見我不分男女的試戴他們的帽子,都哈哈大笑,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白牙。常奇怪,這些牧民長年生活在草原上,一張臉曬成了紫黑色, 獨有那牙,卻白得如西藏上空的云一樣讓我羨慕。不像自己的牙,小心呵護著,一天刷兩遍,還是灰不溜丟的,真是讓人氣餒。
  
  正玩得起勁,不提防旁邊一人猛抓住我的胳膊,恨不得把我胳脯捏斷似的。燕子,你怎么在這里?
  
  媽呀!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是誰,那個黑臉如西部牛仔的康巴男人。
  
  我扯下把眼都蓋住了的帽子,轉(zhuǎn)頭媚笑。喂,是你。磕阋瞾碣I帽子?
  
  他轉(zhuǎn)身對身邊的兩個年輕男人說著什么。那兩個年輕男人狐疑地看著他,又厭惡地看了看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便扯了我的手臂向外走,穿過無數(shù)的小巷。他一路上都在說燕子,我很想你;燕子,我一直在找你。然后在一個無人的廢墟里吻住了我,熟練地剝?nèi)チ宋业囊?服。燕子,讓我要你吧。燕子,讓我們在一起吧。他不停地說著,不停地咬我的唇,咬我的耳垂。瘋逛的眼神瞬間點燃了我。極富戲劇性的環(huán)境里,到處是斷垣殘 壁,雜草叢生。一對男女,靠在土墻的一角,藍天白云下,赤身祼體,忘情的彼此索取,在這片廢墟里瞬間就掀起了狂風暴雨。
  
  這一次,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嘉措,他說是大海的意思。
  
  我是不是又在戀愛了,因為接下來的日子嘉措都膩在我身邊,他關了手機整天陪著我,偶爾也會去清真寺附近的回族人店子里買點羊排回來燉蘿卜。嘉措燉的羊 排特香,不用高壓鍋,他搬個凳子守在鍋邊,極有耐心的等水開,再把上面的血沫一點點打干凈,這樣燉出來的湯清清亮亮很好喝。說到羊肉,我到想起過去在內(nèi)地 時,我從不吃羊肉,嫌它羶味重,到西藏后發(fā)現(xiàn)羊肉很好吃。特別是嘉措煮的羊肉,肉嫩湯鮮,每次,我都會吃很多,直到肚子圓溜溜的裝不下為止。嘉措總是讓我 慢點慢點,說你喜歡,我天天做給你吃。然后就吻住我油膩膩的嘴,順帶把嘴角的湯汁吸吮干凈。他說燕子,沒見過你這么漂亮的唇,沒見過你這么漂亮的眼睛,沒 見過你這么漂亮的臉……于是,我就會渾身發(fā)熱,然后撲上去把他順帶著吃了。


  
  每晚枕著他的胳膊入眠,早上在他的親吻中醒來。還有什么東西能比戀愛更讓人美麗的。我的皮膚一天比一天細膩,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溫柔。我整個人都因嘉措而散發(fā)出了奪目的光芒。
  
  偶爾,我會想起明,想起他給我的那玫戒指。只是想想而已,明的臉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他的聲音是什么樣的?他的手是什么樣的?他的房間是什么樣的……想著想 著,便變成嘉措的臉,嘉措的臉是國字型,毛孔粗大,膚色黝黑,牙齒雪白,鼻梁挺直。我最喜歡嘉措的眼睛,他的眼睛又圓又大,如一個深潭,有些憂郁,總感覺 里面藏有很多心事,仔細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
  
  嘉措說他的老家西藏的東部,他住的地方叫結(jié)巴。離縣城只有三十多公里。他說那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有森林有草原還有雪山。牛羊遍地野花滿山坡。他說這話時,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牛角項鏈給我戴上。說燕子,你應該去那里看看,那是跟拉薩不同的兩個天地。
  
  晚上常依在他懷里看月亮,又圓又大的月亮啊,明晃晃的掛在天上,映照得人間一片花好月圓。我記得有次在網(wǎng)上跟人聊天,我說拉薩的月亮好大,像臉盆一樣。對方半天不說話,然后打出一行字來:拉薩離天近,可能月亮就大些吧?惹得我哈哈大笑。
  
  有個男人讓你依賴、寵著你愛著你時,女人是不是就特別幸福?反正我是這樣,安了心的享受嘉措的關愛,從不問他的過往,也從不問他的未來。他的老家是什 么樣?他的家里有什么人?他結(jié)婚與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我身邊,喂飽我的身體也喂飽我的心,讓我的日子變得如天堂一般美好。
  
  有這,足矣!
  
  這樣的好日子過了一周,嘉措突然間就不見了。打他電話,永遠無法接通。對于這個男人,除了他的電話號瑪,我?guī)缀跻粺o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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