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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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若極喜歡這只曲子。特別是近些日子,她只要坐到古箏前,最后一只曲子肯定是“春到拉薩”。尼若把包放在書桌邊的地板上,再摸出手機(jī)關(guān)了放在桌上。站 了一會兒,找了張抹布拿著,慢慢順著桌邊坐到地上,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攝影包,久久才伸出手去,指尖緩緩劃過攝影包粗糙的紋理,再細(xì)細(xì)地擦去塵土,動作極輕 極柔。仿佛那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包,而是愛人的臉。
直到包上再無泥土,她才放下抹布,慢慢打開了拉鏈。
如此過了許久,才打開包,里面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攝影器材,在最邊上空了兩個格子。
尼若拿出一個機(jī)身,取出鏡頭上好,抱了在懷里,低了頭,呆呆地看著,兩粒大大的淚珠悄悄滑落在黑黝黝的相機(jī)上,水印慢慢漾開。
她就這么坐著,一動不動,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直到天色黑盡。這才取下鏡頭歸入原位,再把機(jī)身放好。然后呆呆地看著空了的兩個格子處,那里原本放著佳 能EOS-1DMarkIII和28-300的鏡頭,是他常用的。曾經(jīng),她用那個機(jī)子教她如何構(gòu)圖,什么光線下要加爆和減爆。用那個鏡頭當(dāng)望遠(yuǎn)鏡使,告訴 他遠(yuǎn)處有頭牦;蚴怯衅グ遵R,F(xiàn)在,機(jī)子和鏡頭都不在了,隨他的主人而去,只留下這個包和這個傷心的女人,暗夜獨自哭泣。
久久,尼若扣上帶子,合上包蓋。起身,步履不穩(wěn)的走到箏前,嗯亮了臺燈,兩眼茫然不知看向何處,只有食指在弦上機(jī)械滑下,輕脆的弦音由到高到低在小屋里響起。
當(dāng)最后一個弦音消失,尼若閉上眼睛,蒼白的臉龐微揚著,卷發(fā)零亂散于后背,放在箏上的手指修長白晰卻輕微地顫抖。
她在害怕,害怕打開那個紙袋子。
一個月,每天都度日如年,等來卻是這樣一個薄薄的、冰冷的紙袋子。
窗外,永遠(yuǎn)霧蒙蒙的天。遠(yuǎn)處的高樓和近處的街道,在薄霧里顯得格外迷離。
屋里,除了尼若的呼吸,靜得連掉根針掉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多久?不知道,只知道窗外的世界亮起了一盞盞華燈。
尼若先是手指動了動,然后手臂動了一下,接著深深吸了口氣,眼神慢慢有了焦點。
她迅速轉(zhuǎn)身回到書桌邊,彎腰打開攝影包的側(cè)袋,一下就抽出了牛皮紙袋,急步回到古箏前,坐下,沒有一絲猶豫就解開了白色的細(xì)線,取出里面的物品。
一個銀灰色的牛皮筆記本就這么突然地放在了古箏弦上。
尼若呆呆地盯著封面,再次淚盈于睫。
終究是抬了手,慢慢翻開,古黃色的頁面上有一塊黑色的血跡,內(nèi)頁的紙張也粘到了一起。
尼若身子晃了一下,臉色白得如透明的紙。她小心地剝開第一頁。
2006年4月2號
壩上的風(fēng)光已經(jīng)吸引不了我,沒有按快門的欲望。還是來了,不是為拍照,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在城市里呆久了,煩。
今天的片子,除了兩張還算可取外,其它都廢了。尼若在昨天發(fā)的圖片里寫了評論,她說她喜歡第二幅圖的眼神,我們倆感覺一樣。那幾幅照片,除了那張黑白 的人像有些張力外,其它的都是風(fēng)光,光影自我感覺不錯。其它博友都在稱贊我風(fēng)光拍得好,只有尼若看上了那張黑白的人像。當(dāng)初拍的時候我就被那個老人的眼神 感動了,一直藏在電腦里不敢動它,怕自己沉不下來,匆匆處理會毀了那張片子,F(xiàn)在想來拒離拍的時間都一年多了,老人的樣子依然記得很清楚。
2006年5月7號
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尼若的聲音,感覺很溫柔。我們聊了很久,很愉快。
從工作室出來已經(jīng)六點,一輛破爛的牧馬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從大爺我的車邊嘰里咔嚓地開過去了。追上去拍了兩張。開車的是個八零后小屁孩,打扮得跟鬼子進(jìn)村一樣。也不在意路人的側(cè)目,囂張地按著喇叭,旁若無人,仿佛街道是他家后院。
頸椎又開始不舒服,老想吐。希望帆能在家陪我,但她說約好朋友去酒吧,還是出去了。我們倆年齡相差太大,她年輕,貪玩,我能理解。隨便吃了點東西,想 找個人說說話,又打了尼若的電話,她在值班,正好沒事。她說她今天做了個手術(shù),是個五歲小孩,先天性心臟病,手術(shù)很成功。她在電話里笑著,很開心。
2006年5月15號
出來五天了,今天決定往回趕。打了個電話給尼若,護(hù)士說她在手術(shù)。
不知她站在手術(shù)臺上是什么樣子。
我最近有些不對勁,老想些跟我不相干的事兒。尼若,她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她長什么樣我都不知道。
回去要路過上海,兩個博友約了拍老城區(qū)。我對拍城市沒什么興趣,但朋友相邀,總不好推托。尼若也在上海,要不要去找她,有些猶豫。今天拍了個年輕女人牽著哈巴狗過馬路的鏡頭,60/秒的速度,動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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