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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陸老師的夫人沒跟你一起來嗎?”于夏問,卻有了試探的意思。
  
  “我可沒那么幸運,誰會看上我這么個到處流浪的老男人呢?”陸路笑笑,拿過核桃剝了桃仁遞給于夏。不知為何,他沒說自己有女朋友的事。也許在那時,陸路心里根本就沒想起自己在南京還有一個女人的事實。眼前的他,腦里心里被羊湖邊那個淡淡的影子充塞得滿滿的。
  
  “是嗎?”于夏看著他,別有用心地笑。“那尼若為何迫不及待地逃回羊湖?”
  
  “我可沒那么大的魅力。”陸路笑,心里卻暖洋洋的,“你怎么知道她是因我而逃呢?也許她真有事?”
  
  “也許吧。開玩笑的。”于夏收住了話。“你住哪兒?”
  
  “金石賓館。”
  
  “如不嫌棄,搬到這兒來吧,房費全免,就當(dāng)付你的策劃費。”
  
  “那怎么好意思?”
  
  “都是朋友了,不用這么客氣。”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就這么說定了。你等會兒就搬過來吧。”
  
  “好!”
  
  離開時,陸路心情好多了,回到賓館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搬去于夏的客棧。他來拉薩之前買的往返票,三月七號必須回去。第二天在八角街的老巷子晃了晃,拍了些老院子里的居民生活照,晚上請普布吃飯,感謝他的照顧。
  
  回客棧時,一彎月芽掛到了大召寺的頂上,如水的月華啊,凄美寒涼。行人早已不見了,街道上冷冷清清,不知是誰家的看家狗跑出了院子,拖著長長的鐵鏈嘩嘩而過。偶爾兩三個行人,也是腳步匆匆。
  
  穿著帶條紋毛衣、戴了頂線帽、胸前掛著相機的男子,滿腹心事,踟躊在人行道上。
  
  也許是換了地方睡不著吧?又或許是這個城市讓他特別興奮?總之,深夜的陸路依舊清醒。床頭亮了一盞燈,煙灰缸里已經(jīng)盛滿煙蒂,有的吸完有的一半就掐 掉。旁邊放著翻開的筆記本,新的一頁卻只寫了日期。電腦里放著《春到拉薩》的古箏曲,那是尼若最喜歡的曲子。陸路靠在枕上,手指上夾了煙,煙霧撩繞里依稀 能看到一張滿腹心事的臉。他一向有記錄的習(xí)慣,主要是方便日后查找照片歸檔時用。然而今夜,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都寫不出。
  
  近段時間,他的記錄本上更多地出現(xiàn)了尼若的名字,腦子里能回憶的不再是光圈的大小和速度的快慢,而是那張陌生卻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的臉。
  
  按照日程,明天他該去色拉寺蹲守,后天該去蜇蚌寺等待。
  
  雖說每年都會來的地方,每次的工作總不一樣。何時去哪里拍攝事先都作了大致的安排。轉(zhuǎn)羊湖不是這次的行程之一。再說,現(xiàn)在也不是拍羊湖最佳的季節(jié)啊。
  
  正因為不在日程上,所以他才難以決斷。
  
  何去?何從?
  
  14
  
  素衣長發(fā)的尼若坐在羊湖邊的山頭上,看著眼前藍茵茵的煙波浩淼出神。
  
  穿了團花藏袍的小尼汪帶著斑頭雁爬了上來,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邊。
  
  “今天的作業(yè)寫完了嗎?”尼若轉(zhuǎn)過頭來,撫摸了一下孩子的頭說。
  
  尼汪點了點頭。
  
  “舒服嗎?還悶不悶?”尼若指了指他的胸口,問道。
  
  尼汪憨憨地搖了搖頭。
  
  “尼汪,你現(xiàn)在是個健康的孩子了,為什么不跟他們玩去呢?”尼若指了指山腳下玩鐵環(huán)的孩子們說。
  
  “我陪老師,老師只有一個人。”尼汪看著尼若,眼神里是滿滿的崇敬和依戀。草原上的孩子,不會說出漂亮話來,但感激之心卻是真真切切的流露著。
  
  尼若撫摸著他的腦袋,心里升起一股暖流。這是個知道感恩的孩子,自從為他做了手術(shù),他就把自己當(dāng)阿媽一樣的依戀著,總跟在她身后。尼若彈琴,他就拿本 書靜靜地坐在火爐邊;尼若做飯,他就幫著燒火、洗菜。只要干牛糞快用完了,他就從家里拿來,碼得整整齊齊的。水缸沒水了,他就提著小塑料壺去山崖邊的泉水 處提回來。他總是默默地關(guān)注著老師的一舉一動,總是恨不得幫尼若干完所有的活。
  
  尼若不要他做這些,她只希望尼汪好好學(xué)習(xí)。尼汪是個有學(xué)習(xí)天賦的孩子,性格安靜又聰明,教他的東西能很快學(xué)會。尼若甚至想,等支教滿了回內(nèi)地時,跟色嘎商量把尼汪也帶去,自己負責(zé)他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費用。
  
  看著遠處島上的寺廟,尼若說:“尼汪,哪天帶老師去色多寺好不好?”
  
  “好。”尼汪點著頭。
  
  “帶著書本和吃的,我們玩上一天。”尼若拿了孩子的右手握在心手說。
  
  “嗯。”
  
  ……
  
  這時,村長的女兒梅朵在山腳下叫著“王老師、王老師,阿媽請你去一下。”
  
  尼若答應(yīng)著,牽了尼汪的手下山,梅朵在路邊等著。
  
  “你阿媽有事嗎?梅朵。”
  
  “阿媽沒說什么事,只說請王老師去一下。”
  
  尼若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對尼汪說:“你跟梅朵阿姐去玩好不好?老師一會兒就回來。”
  
  尼汪答應(yīng)著,帶著他的小雁子,跟梅朵走了。
  
  村長家在定居點的中間,要穿過兩條小巷。巷子兩邊不時探出女人的臉,笑著跟尼若招呼。
  
  到定居點時間并不長的尼若,已經(jīng)跟當(dāng)?shù)厝顺闪伺笥选?br />   
  尼若跨過小溪,停在一個用粉筆畫了寶瓶圖案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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