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蛇蝎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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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柳林鎮(zhèn)的北街口,順著一條穿行于田園坡嶺的山路,行走二三里,便可見一大片橙黃翠綠的果園,果園里掩隱著一個二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莊。這個村莊名叫小陳莊,流氓痞子陳之奎的家,就是坐落在這個小村里。
陳之奎的哥哥陳之道,人稱“陰頭蛇”,人生得干瘦矮小佝背含胸,雙頰高聳臉腮深陷,像一只時常要咬人的桂東毒蛇陰頭蛇,精明老到又滿肚子的鬼主意。他的妹妹陳莉萍,豐胸圓臉,個子矮小,刻薄潑辣,嘴尖舌利,年過二十尚未出閣,是個誰也不敢招惹的刁姑悍婦。
在小陳莊,陳之道家原本是個比較殷實的果農(nóng),桃李橘橙、谷黍薯蕷的每年都有不少的進(jìn)項。無奈后來他們的老爹不但喜歡賭博,而且還吸鴉片,毒癮上來或輸紅了雙眼的時候,田園、房產(chǎn)乃至值錢的家私當(dāng)?shù)漠?dāng),賣的賣,撒著手兒往外扔,全都被他燒在了煙槍里,賠在了賭桌上。在陳之道的娘被他氣得吐血而亡的那天冬天,陳之道的爹也因為在賭桌上出老千挨人追殺,逃命時慌不擇路掉入郎蠻河的濁浪里喂了魚蝦,至今尸首難尋。幸虧這些年來陳之道坑蒙拐騙放高利貸,他老婆黎慧蘭與妹子陳莉萍姑嫂倆管理果園得些收益,原本已經(jīng)破敗到底了的家,這才稍稍有了起色。
因為調(diào)戲劉芷馨讓未婚妹夫李泊舟碰上,并揚(yáng)言要回家來告訴哥哥和妹妹,最后還碰上了桂東神探吳雨克,陳之奎既害怕受到哥哥與妹妹的斥責(zé),又怕讓吳探長抓住送入監(jiān)牢,所以陳之奎趕忙搶先趕回家來,惡人先告狀,搶在李泊舟的前面,找到哥哥和妹妹控訴李泊舟吃里扒外、壞他好事的“罪行”。
“哥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面對著滿肚子鬼主意的陰頭蛇哥哥,陳之奎故作委屈地訴求道,“今天在牛王節(jié)廟會上,我看上了在柳林鎮(zhèn)上開食雜店的劉雨生的小女兒劉芷馨,與她搭訕說笑談得正入巷,不料正巧碰上我那多情又風(fēng)流的未婚妹夫李泊舟,他酸言惡語地攪我的局,還油嘴滑舌地將劉芷馨騙走,壞我的好事兒……”
“嗬,之奎你看上了劉雨生的女兒?”陳之道抬起了他那雙犀利的毒蛇眼,心里又是悄悄地打開了鬼算盤,“劉雨生這人耳朵軟沒主見,如果我們能和他對上親,倒是有不少的便宜來賺的!”
算計糟害別人,賺人便宜霸占人家產(chǎn),是陰頭蛇陳之道樂此不疲的事情。你別看他生得矮小丑陋,但他的老婆黎慧蘭卻溫柔賢惠,嬌柔俏麗。本來,經(jīng)人介紹,黎慧蘭是準(zhǔn)備與鄰村的一個叫哈巴東的男子成親的,但陳之道卻因為垂涎于黎慧蘭的美色,硬是派族長九叔和油嘴媒婆出面,將黎慧蘭搶到自己的床上作了自己的老婆。后來哈巴東另外娶妻,陳之道又去戲弄,害的那女子羞憤自盡,哈巴東至今還打著光棍。
“二哥,你別在我的面前糟踐李泊舟了,你的那點兒花花腸子以為我不知道?”利辣婆陳莉萍沖陳之奎撇了撇小嘴兒,尖酸而刻薄地說,“一定是你當(dāng)眾侮辱調(diào)戲劉芷馨,李泊舟看不過眼,義憤難平,這才出面指責(zé)阻止你的,你以為我不知道!”
“小妹你真是冤枉我了,是因為李泊舟花心看上了劉芷馨,這才出面壞我的好事兒的!”陳之奎斜眼偷偷地觀察著陳莉萍的神情,大叫撞天屈,“小妹,大家都知道你配不上李泊舟,是因為他借了我家的高利貸還不上,這才在你和大哥的威逼利誘之心,違心地與你定親的!我看他與劉芷馨惺惺相惜,十分般配,當(dāng)心他會甩了你去娶劉芷馨!”
“他敢?!”陳莉萍被陳之奎的話語刺中了要害,立即臉紅脖子粗地跳了起來,“李泊舟是一個被我牽著鼻子走的膽小懦弱的窮書生,諒他也沒這個狗膽背叛我而去勾引劉芷馨!”
“那我們走著瞧好了,”陳之奎垂著腦瓜嘟囔著,“有一天他不但會背叛你,說不定還會氣得你割脖子上吊投河喂魚……”
陳莉萍又想還擊,陳之道趕忙將他們兄妹倆勸止住。“小妹,你二哥的話也不無道理。原本李泊舟與劉芷馨青梅竹馬玩得好好的,是我們在李泊舟急于要錢為母親看病的關(guān)口上向他放高利貸,以債威逼要他以身報恩他才被迫與你定親的!”陳之道對陳莉萍道,“事到如今我敢肯定李泊舟與劉芷馨定然還舊情未斷,為了消除他變心悔婚的危險,只有將劉芷馨娶進(jìn)屋來李泊舟的妻舅老婆,他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做你尖嘴辣椒陳莉萍的丈夫!”
“可是大哥,”陳莉萍擔(dān)憂地問,“劉芷馨那么年輕漂亮,二哥又這么流賴?yán)铣,根本配不上她,劉家也不會愿意?rdquo;
“只要我陳之道動了心思使了巧計,天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陳之道十分得意而又把握十足地說,“一會兒我們將九叔和油嘴媒婆請來,讓他們倆出面代之奎去劉家提親,這門親事一定能成!”
“我看難說,”陳莉萍又說,“據(jù)說還有人舉報說二哥是奸殺劉小翠的兇手,此案未破兇手未被擒獲,他劉家豈會答應(yīng)將芷馨嫁給二哥?”
“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將劉芷馨娶進(jìn)屋來,”陳之道老謀深算地說,“只要之奎做了劉雨生的女婿,即使小翠真是他所害,劉家人為了自己家族的名聲和劉芷馨婚姻的幸福,也只能打脫門牙往肚里咽,不會為難和傷害之奎的!”
“大哥,謝謝你!”聽了大哥的話,陳之奎眼放饞光,大喜過望,咕嘟咕嘟地吞著口水說,“只要你能用計給我將劉芷馨那小美人兒娶回家,以后我就對你言聽計從,雖死不辭!”
“好,二弟你的這句話我記下了!”說到這兒陳之道將話鋒一轉(zhuǎn),“此時就我們兄妹三人,之奎你給我說老實話,從架虹橋水灣里裸著尸身被撈上來的那個小翠兒,是不是被你奸殺的?”
“這個……這個……”陳之奎吭吭吃吃地支吾著,不知該怎么回答。
就在這時,陳之道的老婆黎慧蘭從果園里勞動回來了。“之道,你可要好好說說二弟哦,”黎慧蘭放下手里的柴鐮、山鋤等農(nóng)具,對自己的丈夫陳之道說,“我聽有人傳,說二弟在廟會上調(diào)戲鎮(zhèn)上食雜店老板的女兒劉芷馨,差點兒被人以流氓罪抓住扭送到市里去坐大牢……”
黎慧蘭三十來歲,柔眉善目,身姿窈窕曲線玲瓏,是個成熟的美人兒。當(dāng)年陳之道用錢用物費盡心機(jī)才將她娶到,可是因為結(jié)婚數(shù)年都未開懷為陳家生下一男半女,因此就遭到了陳家兄妹的虐待和厭棄。沒日沒夜地忙家務(wù)和農(nóng)活,好的撈不到吃好衣?lián)撇坏酱,在家里沒一點地位沒一點發(fā)言權(quán)。特別是陰沉暴戾的陳之道,非打即罵,拳腳并用,一言不合跳起來就甩給她兩記耳光,令黎慧蘭身上時時帶傷,眼中時時噙淚,心中非常的委屈和痛苦。
此時也是一樣,陳之道一聽黎慧蘭的話,就猛地跳起來噼噼啪啪給了她兩記耳光:“你這吃里爬外的乞丐婆,寡卵雞,別人臭嘴放屁糟踐二弟也就罷了,怎么你這做嫂子的也隨著外人誣陷自己的叔子?告訴你,我二弟老實厚道為人正派,是絕對不會做這樣下流卑鄙的齷齪事的!”
“我說的是真的嘛,”黎慧蘭撫摸著自己被丈夫打得紅腫的臉頰,嘀咕著為自己辯解,“有不少人親眼所見,據(jù)說還是妹夫李泊舟拉開的……”
“臭婆娘,滾,你給我滾!”陳之道拉起黎慧蘭一腳將她踢出去,嘭的一聲摔上門,“娶得這么一只不會下蛋的寡雞婆,我真是倒霉到家了!”
“大哥,”陳莉萍聽著蜷縮在屋外的黎慧蘭的悲泣聲,對陳之道道,“我們?nèi)粢尪缛⒌絼④栖埃偷脼樗僦{……”
“小妹說的對,”陳之道點頭同意,“從明天起我們就對外放風(fēng),說劉芷馨花心淫蕩,在牛王節(jié)廟會上厚著臉皮勾引我們家二弟,是一個不知羞恥的浪蕩妹……”
“大哥,今天本來是我調(diào)戲耍弄劉芷馨的,”十分鐘情于劉芷馨的陳之奎覺得大哥小妹過于陰毒,禁不住開言道,“我們這樣侮辱、糟踐她還要娶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傻老弟,我們?nèi)舨粚④栖暗拿暩愠,劉雨生會肯將女兒嫁給你?你若娶不到劉芷馨,奸殺劉小翠的嫌疑如何搞定?”陳之道道,“所以,待劉芷馨的臭名聲在鎮(zhèn)上一傳開,劉雨生一相信此事打罵女兒,我們就立即派九叔和油嘴媒婆上門去提秦!”
“大哥出的好主意!”陳之奎、陳莉萍兄妹倆直對陳之道翹拇指哥,“這樣一來,看她劉芷馨還逃得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黎慧蘭噙著澀淚怯生生地推門進(jìn)來,問陳莉萍:“小妹,李泊舟說有事找你,你見不見他?”
“不見!”陳莉萍惱怒地一揮手,兇聲惡氣地對黎慧蘭道,“要不是他這吃里爬外的窮酸書生攪局,此時劉芷馨已經(jīng)被二弟生米煮成熟飯,成了我家的二嫂了!”
“哦!”黎慧蘭心驚肉跳地應(yīng)了一聲,再次怯怯地出去關(guān)上屋門。“毒蛇兄妹時時想著要害人,”黎慧蘭回頭忿忿地一啐,“總有一天會害人害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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