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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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江笑著說:“怪不得大家都說郁縣長是省委黨校的高級教授,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呀。”
“劉局長過獎了。”郁遠達也笑著說,“我還以為劉局長會說教授教授,白天教授,晚上禽獸呢。”
郁遠達拿自己開涮,緩和了一下氣氛。劉大江大笑起來,那笑聲幾近“爆棚”的效果:“我覺得男人晚上能變成禽獸,說明他精力旺盛。你看美國人對克林頓的拉鏈門事件看法就與中國人不一樣,他們覺得拉鏈門事件只證實了一點,那就是克林頓是一位生理正常、精力充沛的總統(tǒng)。”
郁遠達也不想再駁劉大江,以免氣氛又變得不對頭。便隨口打哈哈,拿著克林頓的拉鏈門事件東扯西拉了一陣。
馬坡坪鎮(zhèn)離縣城不遠,司機車開得快,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這時兩個礦山的礦工們沖突開始加劇,有的互相推搡起來。先到的馬坡坪鎮(zhèn)十多名干部和三名派出所 干警,夾在一百多人中間竭力阻擋。但越有人阻擋,雙方越是鬧得兇,局面幾乎快要失控了。推搡中有人趁機想搶干警的槍,一位公安干警急了,掏出手槍,朝天鳴 了一槍,這才將雙方鎮(zhèn)住。雙方停止了推搡,但仍站在那里互相對罵。
郁遠達對劉大江說:“擒賊先擒王,這么多礦工在吵鬧,我們不可 能去做每個人的工作。這中間必定有帶頭的,而帶頭的幕后必然有人指使。我估計這些幕后指揮人就藏在附近不遠,他們在躲著看戲。劉局長你對兩個銻礦公司情況 熟悉,你現(xiàn)在給兩個銻礦的主要負責人打電話,要他們立即趕到現(xiàn)場來。”
劉大江點點頭,他先撥打大發(fā)銻礦公司董事長徐朝旭的電話,無法接通。他就換了一個號碼再打,通了。劉大江大聲地說:“徐總,你們銻礦的工人們正要與東山銻礦的工人發(fā)生械斗。這個情況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在哪里?請你立即趕到現(xiàn)場來。”
徐朝旭在電話里答道:“劉局長,我在外地,現(xiàn)在一時趕不回來。”
劉大江強壓著怒火,但話說出來卻是硬邦邦的:“徐總,我奉羅海鷗縣長之命,現(xiàn)在正陪著郁縣長在現(xiàn)場處理問題。如果處理不好,責任在我身上。因此今天你如果不出面,就是不給我面子,那別說以后兄弟我不講情義。”
劉大江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徐朝旭語氣明顯軟了:“劉局長您別急,我立即問清楚我們銻礦哪些人在現(xiàn)場,我叫他們先停下來。不過劉局長,東山銻礦挖了我們的礦,這事必須要有個處理。”
“事情肯定會處理的,先停止鬧事,再坐下來談。”劉大江披著黑風衣,手舉著手機站在那里說話,那架式像極了許文強在對自己的兄弟們發(fā)號施令。郁遠達覺得 劉大江說話做事透著一股濃濃的江湖味。但他現(xiàn)在管不了這么多,而且這也不是他一個副縣長能管的事。現(xiàn)在不管他是許文強還是劉大江,先讓他將事態(tài)平息下來再 說。
劉大江接著換了幾個號碼撥打東山銻礦董事長湯大鵬的電話,竟都無法撥通。劉大江掛了電話,也不顧郁遠達在一邊,恨恨地說:“媽的,跟我玩這一手!”
劉大江邊罵邊走到一邊去了,接著又撥了一個號碼,也不知是誰的,他只對電話里的人丟下一句狠話:“你叫湯大鵬半個小時內(nèi)趕到鬧事的地方來,否則東山銻礦以后就不要再開采了!”就將電話掛了
這邊劉大江掛了電話沒多久,正在爭吵中的雙方都有人開始在接手機了,不一會兒,雙方的礦工就停下來了。在鎮(zhèn)干部的勸說下,雙方又分別往后退了幾米遠,但 都沒有立即離開,各自還坐在那里,像在等待什么命令似的。剛才還被夾在中間的鎮(zhèn)干部們這時總算松了一口氣,鎮(zhèn)黨委書記馬博和鎮(zhèn)長席知時這才過來跟郁遠達和 劉大江握手。
郁遠達跟他們都是第一次見面,馬博和席知時跟劉大江很熟,他們便跟劉大江打趣:“早知道劉局長一個電話就可以將事情搞定,我們就不要來了。”
劉大江嘿嘿笑著說:“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大家互相給個面子罷了。”
席知時有些奇怪地問:“兩個銻礦的老總電話我們都打了,都打不通,為什么劉局長您一打就通呀,您可能有他們的秘密電話吧。”
劉大江笑而不答。郁遠達這時突然發(fā)現(xiàn),東山礦工中有個身影很面熟,他仔細一看,竟是上次在藍天冶煉廠暗地里組織毆打朱大保的那個小寸頭。
郁遠達熱血開始有點往上涌,他想跑過去將那個小寸頭抓住,但想了想,覺得這樣做不妥,一方面上次打人事件公安已介入,只能等他們最后的處理結(jié)果出來再說,另一方面這時去抓小寸頭,極有可能會將剛平息的事端又激發(fā)起來。
但郁遠達總覺得這個小寸頭在這里出現(xiàn)極不正常,便問劉大江:“藍天冶煉廠的孫柳滿是不是在東山銻礦里有股份?”
劉大江閃爍其詞地答道:“這個不太清楚,我只熟悉每個礦山的一把手,具體每個礦山有哪些股東,我就不知道了。”
不一會兒,東山銻礦董事長湯大鵬趕來了。他一見到劉大江就點頭哈腰連連道歉,反復(fù)解釋說昨晚打牌打到凌晨五點下桌,回家就將手機關(guān)了睡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這種事,更不知道劉局長親自來了。自己剛被叫醒,臉都沒洗就跑來了。
劉大江這時也沒有了剛才說話時的那種霸氣,他顯得非常隨和地跟湯大鵬開玩笑:“反正認識你的女人都罵你是不要臉的男人,你還要洗臉干什么。”
湯大鵬憨憨地笑著,打開香煙,逐個遞煙。遞到郁遠達這里時,湯大鵬遲疑地說:“這位領(lǐng)導我還是第一次認識呢。”
郁遠達還沒有開口,劉大江在一邊插話道:“哦,我忘了介紹,這位是新來的郁縣長,分管全縣礦山開采和安全生產(chǎn)工作的。”
湯大鵬滿臉堆笑,握著郁遠達的手說:“不知者不為罪,請郁縣長多多海涵,也請郁縣長以后多多關(guān)照。”
“關(guān)照談不上,F(xiàn)在我分管這塊,有事我們多聯(lián)系。”郁遠達微微一笑。不知道湯大鵬是不是真的如他說的那樣剛起床沒洗臉,還是他原本就是一張油臉。他臉上 看起來堆了一層油,每當他裂嘴一笑時,臉上那層油似乎被擠得就要流淌下來,郁遠達擔心他點火抽煙時,會不會一不小心就將那張臉點燃了。
“看來我們湯總昨晚打牌贏了,今天中午你請客。”馬博笑著說。
“只要各位領(lǐng)導賞臉,請客是我的榮幸。”湯大鵬很爽快地說,“今天中午一定讓我請客,一是今天這事麻煩各位領(lǐng)導了,尤其是對不住剛來的郁縣長呀;二是劉縣長是馬坡坪鎮(zhèn)的老書記,一直對我很關(guān)心,劉縣長高升到縣里后我還一直沒有機會在馬坡坪請客呢。”
大家都聽出了湯大鵬的意思,劉大江高升后,他肯定請過劉大江的,只是沒有在馬坡坪請。
“什么劉縣長,就是一個副縣級干部,郁縣長才是真正的縣長。”劉大江雖說是批評湯大鵬,但聽起來卻像是強調(diào)自己副縣級的身份。
郁遠達這才知道劉大江原來在馬坡坪鎮(zhèn)當過黨委書記,而且他這個局長后面還要帶一個括號:副調(diào)研員。看來他這個局長,果然與一般的局長不一樣。
大發(fā)銻礦公司一位副總經(jīng)理這時也趕來了,郁遠達要求雙方先將礦工叫回去,再一起去鎮(zhèn)政府商談。雙方便依了郁遠達的意見,都去將礦工們叫了回去。郁遠達注意到,那個小寸頭在撤走時,不時回過頭來朝他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