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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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排長，您的大砍刀在戰(zhàn)場上殺敵無數(shù)，”展志飛以前是連部的通信員，因為崇拜“大刀排長”的赫赫威名，前不久才剛剛主動要求加入了一排，聽到張遠(yuǎn)方如此自降身份，便提出了“抗議”，“那三條毒蛇的毒性再大，也不過是害人的畜牲而已，又怎么能夠與您的大砍刀相比呢？”
“呵呵，還為你們的‘大刀排長’鳴不平呢！”周大路拍了拍展志飛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我倒認(rèn)為一排長說得不錯，那三條毒蛇不僅比他的大砍刀厲害，有的時候甚至比我們手中的槍支彈藥還要厲害呢！”
“啥？！”這一次連張遠(yuǎn)方也覺得周大路的話有些過頭了，當(dāng)即皺了皺眉頭，說道，“周連長，我對您的這種說法不敢茍同……”
“有不同意見，這很好嘛！”周大路好像正在等著張遠(yuǎn)方的這句話，“一排長，關(guān)于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單獨探討一下。”說完，便帶頭往樹林深處走了過去。
“這有啥可探討的？”張遠(yuǎn)方認(rèn)為周大路今天明顯有些小題大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論，不得不趕緊認(rèn)輸服軟，“周連長，我大不了同意您剛才的說法就是了……”
“這可不行！”周大路站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嚴(yán)肅地說道，“我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堅持實事求是的基本路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關(guān)于剛才的那個問題，咱們今天必須把它徹底搞清楚！”
“咳，我這不是捉起虱子放在自己的腦殼上叮——-自討苦吃嗎？”張遠(yuǎn)方嘆了一口氣，只好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反正時間有的是，并且大山里的日子也的確乏善可陳。展志飛、鄭文標(biāo)和小宋眼下無事可做，又不想去睡覺，便把孫智勇和高志峰圍在中間，央求他們講述一下上午捉蛇的具體過程。
孫智勇原本就有一肚子的話要講，看到大家如此捧場，當(dāng)然求之不得，便跳到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揮舞著胳膊，一邊添油加醋地神侃了起來。而展志飛、鄭文標(biāo)和小宋則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一個個聽得津津有味，興致勃然。
“后來，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第一條‘過風(fēng)子’毒蛇的時候，與之相距不過半米，但卻這不是普通戰(zhàn)士的口氣，毫不慌張，一動不動，穩(wěn)如泰山……”孫智勇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哪里還有別人插嘴的機會？
高志峰在旁邊站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搭上一言，見到孫智勇談興正歡，而今天不光捉了大半口袋青蛇，撿了十二枚野雞蛋，還捉了三條“過風(fēng)子”毒蛇，一次肯定 吃不完，不如先將部分青蛇宰殺剖洗，曬成蛇干以備后用，便向?qū)O智勇要過那把匕首，提著那個盛著青蛇的布袋子往樹林外面走去。
鄭文標(biāo)很久沒有喝到鯽魚湯了，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看到高志峰要去殺蛇，還以為他在準(zhǔn)備晚飯呢，就連忙跑了過去，問道：“高志峰，蛇肉可不可以燉湯？”
“當(dāng)然可以啦！”高志峰大聲說道，“蛇肉湯比鯽魚湯還好喝哩！”
“那咱們今晚就燉著吃吧，”鄭文標(biāo)說道，“我還從來沒有嘗過蛇肉湯的味道呢！”
“不行！”孫智勇對昨晚的烤蛇肉串吃得不過癮，正盤算著今天一飽口福呢，便立刻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三步兩步來到了高志峰的面前，急急忙忙地說道：“還是烤著吃吧，烤著吃才香哩！”
“燉著吃！”鄭文標(biāo)豈甘示弱？
“烤著吃！”孫智勇也針鋒相對。
高志峰則坐山觀虎斗，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熱鬧。
“我支持鄭文標(biāo)。”或許是出于對傷員的關(guān)愛和呵護，小宋隨即從醫(yī)生的角度出發(fā)，明確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還是燉著吃比較有營養(yǎng)。”
“我支持孫智勇！”展志飛也不肯落后，又從另外一個方面論證了自己的說法，“燉湯費時費力，并且那個破鋼盔又太小，熬上一鍋湯，還不夠一個人喝的。而烤蛇肉串則要簡單得多，很快就可以讓大家吃個飽！”
“二比二平，我保持中立。”高志峰兩手各伸出了兩個指頭，“你們繼續(xù)在這里爭辯吧，最好在天黑之前能夠給我一個結(jié)果。”說完，便提著那個裝著青蛇的布口袋轉(zhuǎn)身欲走。
“別急著走嘛——”這時，后面卻傳來了周大路的聲音，“還有我們兩個沒有參與表決呢！”原來他和張遠(yuǎn)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大家的近前，正在旁邊的一棵槐樹底下站著呢。
“周連長，張排長，”高志峰趁勢把皮球踢了過去，“那你們說說，這些青蛇到底是該燉著吃還是烤著吃？”
“你呀，人不大，就數(shù)你滑頭！”周大路伸出右手，在高志峰的腦門上用力地彈了一記響栗，“我的意見是，既不燉著吃，也不烤著吃，而是送禮！”
“我同意周連長的意見，也是送禮！”張遠(yuǎn)方的回答爽朗而又干脆。
“送禮？”眾人一下子如同墜入了迷霧之中，都不清楚周大路和張遠(yuǎn)方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給誰送禮？”高志峰摸著隱隱作痛的腦門，不解地問道。
“你認(rèn)為呢？”周大路反問道。
“難道是……送給日本鬼子？”高志峰之前就覺得周大路今天很奇怪，不僅變得婆婆媽媽，還鉆進(jìn)了“牛角尖”，一直扯住張遠(yuǎn)方的口誤不放。而眼下眾人又被困 于大山之上，如果要送禮的話，除了日本鬼子，又能送給誰呢？但八路軍和日本鬼子明明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二者之間豈有禮尚往來之理？便在心中分析了一下， 認(rèn)為周大路所說的“送禮”很可能就是“打仗”的代名詞，順著這個思路往下一想，果然一下子明白了八九分，便趕緊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給日本鬼子‘送禮’ 的話，我也同意！”
“三比二比二！”周大路贊許地看了高志峰一眼，對大家說道，“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就這么定了——這些蛇誰也不準(zhǔn)吃，只能用于‘送禮’！”
“為什么？”戰(zhàn)士們頓時像炸了鍋般地叫了起來。
“周連長，你就不要再賣關(guān)子了——”張遠(yuǎn)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快把今晚的作戰(zhàn)方案告訴大家吧！”
戰(zhàn)士們被圍困在大山上已經(jīng)將近一個月了，這是一段異常艱難困苦的時光，不僅遇到了極大的生存壓力，在精神方面更是備受折磨。如今聽說馬上就要和鬼子真刀真槍地干上一仗了，大家頓時興奮了起來，便迅速地站好了隊伍，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就像即將下山的老虎一般。
“同志們，我剛才和張排長制定了一個作戰(zhàn)方案，打算今晚對敵進(jìn)行戰(zhàn)斗。”周大路揮著手臂，大聲說道，“而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困難是，戰(zhàn)斗力量非常匱乏，槍 支彈藥極為短缺。如果從正面進(jìn)攻，則無異于以卵擊石，很難對日軍造成較大的威脅，因此我們一定要避實擊虛，設(shè)法找到敵人的軟肋。”
“通過前段時間的偵察，”周大路繼續(xù)說道，“鬼子每天都會分批到山后的水塘去洗澡，而那最后一批鬼子最為孤立，無疑是其最為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也就成了我們首先選定的打擊目標(biāo)，而本次作戰(zhàn)計劃，也主要是圍繞著這一目標(biāo)而制定的。”
孫智勇是個出了名的急性子，得知今晚要打鬼子，心中早就按捺不住了，但聽周大路講了半天，卻始終沒有點出個子丑寅卯，便立刻向前一步，大聲說道：“周連長，請把最艱巨的任務(wù)交給我吧……”
“三班長，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周大路一直想要給孫智勇改掉這個老毛病，“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只有小心謹(jǐn)慎，不急不躁，沉著冷靜，我們才能從容應(yīng)對戰(zhàn)場上的瞬息萬變。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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