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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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鐘 的 時候，一聲刺耳的哀號首先打破了日軍軍營的寧靜，緊接著，更多的叫喊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很快匯成了一片。武宮義二睡得正香，忽聽外面大亂，立刻驚醒了 過來，卻見煙霧夾雜著火苗正在彌漫，頭頂?shù)膸づ褚脖粺屏艘粋�大洞，便連忙穿上皮靴，摸到了軍裝、手槍和指揮刀，踉踉蹌蹌地沖了出來。
此時，日軍軍營的南半部分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火海，除了少量鬼子被燒死之外，大量的敵人正在驚慌失措地逃了出來，有的須發(fā)已被燒焦，有的渾身燎泡，有的內(nèi)衣 上著了火，正躺在地上打滾。發(fā)現(xiàn)燃燒面積如此之大，武宮義二馬上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偶爾失火，很可能是遭到八路軍或者游擊隊的突襲所致，便忙不迭地穿上軍 裝，朝天連開了三槍，立即命令部隊緊急集合。
由于日軍獨立步兵第十三大隊近期“掃蕩”的范圍有所擴大，武宮義二向周邊幾個重要 的 地點增派了兵力，身邊只剩下了第三中隊的兩個小隊和部分偽軍，而在此危急關(guān)頭，山口糾夫卻一直不見蹤影。武宮義二以為其很可能已經(jīng)喪身火海，馬上指定第一 小隊小隊長小島太郎暫且接替中隊長之職，命其立即率部搜索八路軍和游擊隊的蹤跡，并隨時準備進行反擊。
冒著黑色的濃煙，卷著騰 躍 的火舌，連綿的帳篷正在憤怒地燃燒，沖天的火焰照亮了半個天空。小島太郎臨危受命，旋即指揮著鬼子和偽軍搜索了半天，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八路軍和游擊隊的任何 線索。武宮義二眼看大勢已去，即使再繼續(xù)耽擱下去也徒勞無益，只得下令部隊立即往黎城方向撤離。
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展志飛一 直 在密切地注視著日軍軍營里面的動靜。當(dāng)看到周大路點燃了第一個帳篷，他就掄起步槍，一下子將那盞探照燈打了一個粉碎，然后，便趴在那挺歪把子機槍的后面， 上足了子彈，耐心地等待著適當(dāng)?shù)膽?zhàn)機。此刻，見到鬼子們已經(jīng)列隊集結(jié)，正欲往外逃跑，就立即扣動扳機，開始了猛烈的射擊。
“噠 噠 噠……”密集的機關(guān)槍子彈疾泄而至，敵人猝不及防，十幾個鬼子齊刷刷地倒了下去。武宮義二大驚，慌忙揮舞著指揮刀，命令部隊就地還擊，無奈探照燈已經(jīng)熄 滅，無法判斷瞭望臺的準確位置，再加之今晚的風(fēng)力較弱，煙霧無法散去，使得地面的可視距離極短，怎能比得上展志飛居高臨下？便只好朝著大體方位胡亂射擊， 完全就是亂打一通。
相持了一段時間之后，又有不少鬼子相繼被機關(guān)槍子彈擊中，見到唯一的制高點已被八路軍游擊隊占據(jù)，且中間又隔著一個燃燒正旺的火場，武宮義二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只得下令邊打邊退，逐漸往日軍軍營的門口方向移動。
引燃了那二十多排帳篷之后，周大路等人扔掉火把，迅速來到了日軍軍營的北面，與張遠方等人順利會合，卻見他們的身邊已經(jīng)擺滿了大量從日軍彈藥庫里面搶出 來的槍支彈藥，張遠方馬上向周大路進行了匯報，說已在彈藥庫的周邊潑灑了汽油并布置了幾個汽油桶，另外，所有的大卡車的輪胎都已被鄭文標(biāo)用匕首刺破。
“很好！”周大路點了點頭，興奮地說道，“大火加炸彈，管教小鬼子上西天！”說完，便抓了兩支嶄新的三八步槍，斜背著幾個子彈袋，腰間別上了數(shù)顆手榴彈，帶領(lǐng)大家來到距離彈藥庫較遠的位置，在一輛大卡車后面做好了隱蔽，只等好戲開場。
過了不久，在那挺歪把子機槍的壓制下，日軍開始向北撤離，逐漸靠近了彈藥庫。周大路大喝了一聲“打”，抓起一枚手榴彈，甩開膀子，往彈藥庫的方向奮力扔了過去，戰(zhàn)士們也立即朝著日軍的彈藥庫和汽油庫投彈射擊。
“轟隆隆——”隨著一聲驚天巨響，日軍的彈藥庫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通紅的火焰伴著滾滾的黑煙翻卷著沖上了天空。緊接著，日軍的汽油庫又被相繼引爆，整個日軍軍營被炸了一個底朝天，就像變成了一座火焰山。
接二連三的爆炸使得敵人再次遭到重創(chuàng)，彈藥庫和汽油庫周邊一時血肉橫飛，尸橫遍地。武宮義二不知對方虛實，一度以為遭到了八路軍主力部隊的突襲，本欲乘 坐大卡車逃命，卻見所有的輪胎均已干癟，且被潑上了汽油，而隨著火勢的蔓延，那些大卡車也很快燃燒了起來，并接連發(fā)生了爆炸，很快就變成了一堆堆破銅爛 鐵。無奈之下，只好揮舞著指揮刀，重新聚結(jié)了隊伍，命令日軍即刻向外突圍。
引爆了日軍的彈藥庫和汽油庫之后，周大路和戰(zhàn)士們立 即 扛著槍支彈藥，大模大樣地朝著日軍軍營門口的掩體工事跑了過去。而由于他們穿著日軍軍裝，掩體后面的鬼子以為是前來增援的伙伴，也就沒有任何防備。大家到 了近前，一陣激射，迅速占領(lǐng)了掩體工事，立即掉轉(zhuǎn)機槍槍口，向著敵人猛烈掃射，沖在前面的鬼子紛紛中彈，死傷無數(shù)。
高志峰趴在掩體工事后面，手里握著一支嶄新的三八大蓋，槍托頂在右側(cè)的肩膀上，單閉左眼，將槍口瞄準了一個跑在前面的鬼子。盡管他已經(jīng)在山上練習(xí)了二十多天瞄準，但卻從來沒有開過一槍，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實彈射擊，他的心里有一點緊張，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經(jīng)過短暫的猶豫，高志峰很快冷靜了下來，便往衣服上擦了一把手心里的汗水，重新瞄準了那個鬼子——終于，他扣動了扳機——之前，他一直害怕自己打不中， 一直擔(dān)心子彈卡殼，直到看見那個鬼子應(yīng)聲倒下，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打中了。而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剎那，他臉上的稚氣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其年齡極不 相稱的凝重和冷靜，仿佛頃刻之間，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名真正的八路軍戰(zhàn)士。
開槍打死了第一個鬼子之后，高志峰的信心倍增。他忽然覺 得，打槍和打彈弓有異曲同工之妙，其瞄準和射擊的原理、過程都差不多，二者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而在他的心目中，已然將手里的步槍當(dāng)做了自己的另外一 支彈弓，打起鬼子來竟能十發(fā)九中，簡直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神槍手一般。
由于占據(jù)了日軍軍營里面唯一的制高點，再加之天色黑暗及煙 霧 掩護，展志飛手中的那挺歪把子機槍的作用幾乎發(fā)揮到了極致，不僅有效地壓住制了日軍的火力，還打死了不少敵人。但由于這種機槍散熱較慢，過了一段時間，槍 管逐漸變得發(fā)熱通紅，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使用，而他又找不到可以替換的槍管，只好將其摔下，提著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從瞭望臺上下來，繞過那片燃燒的火海， 往臉上摸了一把黑灰，趁亂混入了日軍之中。
敵人此時早已人心惶惶，潰不成軍，誰也沒有注意到展志飛的加入。面對近在面前的日 軍， 他又涌起了滿腔的怒火，可自己孤身一人，顯然無法動手。不過，當(dāng)看到不遠處有一叢半人高的灌木叢，便靈機一動，裝作一個啞巴，伸手拍了拍一個鬼子的肩膀， 故作神秘地往那灌木叢指了指，然后，立刻拉著他跑了過去。那個鬼子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同伴在給他指條生路呢，也就傻乎乎地跟了過去。到了無人之處，展志飛 故意落后一步，挺槍一刺，那刺刀就干凈利落地穿透了鬼子的前胸。
接下來，采用同樣的方法，展志飛又連續(xù)殺死了幾個鬼子。之后，槍聲漸漸稀疏。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感覺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想起周大路的囑托，也就不再與敵人繼續(xù)糾纏，便撿起兩支步槍背在身上，悄悄地走出日軍軍營，穿過公路，來到了事先約定的會合地點。
周大路等人反復(fù)打退了日軍的多次反撲，后見敵人越聚越多，遂于三時三十分左右撤出了戰(zhàn)斗。此刻，大家正等得心焦，一看展志飛疾步而來，便立刻背起了行裝，扛著戰(zhàn)利品，迅速走出了青石山，很快就消失在了黎明之前最為黑暗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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