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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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滾滾滾……”看到張遠方如此“低俗不堪”,王三早已消除了對他的懷疑,心中直后悔剛才不該將其攔下來,便連續(xù)揮了揮手,做了幾個放行的動作,如同送走一個瘟神一般。
小宋和高志峰站在甕城的一段墻根下,一直往城門口遠遠地張望著。過了許久,仍然沒有看到張遠方的影子,正在著急,忽見他不緊不慢走了進來,連忙上前與之 會合。聽完張遠方的敘述,得知他剛才竟然與青石山作戰(zhàn)中的“老熟人”不期而遇,二人不免感到有些后怕,不過,好在有驚無險,便開始悠閑地四處閑逛,漫不經(jīng) 心地溜達了起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張遠方三人確認后面無人跟蹤,才打聽了一下德順堂大藥房的具體方位,隨后走街串巷,于中 午 時分來到了西關街,在其西段北側(cè),果然看到了一棟起脊飛檐的硬山式建筑,坐北朝南,共有四間店面,門口上方懸掛著一個碩大的木制招牌,上面寫著三個蒼勁有 力的鎏金大字:“德順堂”。
雖然安全抵達了接頭地點,但張遠方并沒有放松警惕,他先是向四周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看到一切正常,又安排小宋和高志峰在對面的一個胡同口做好接應,自己則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扯下腰間的那根麻繩,快步走進了德順堂大藥房。
“先生,您要抓藥嗎?”柜臺后面站著兩個伙計,見到有客人上門,趕緊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我今天只抓兩味藥。”張遠方開門見山地說道。
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伙計一怔,連忙問道:“您要抓哪兩味藥?”
“九兩當歸,九兩黨參。”張遠方說道。
“老板,”那個伙計一扭頭,向著西側(cè)的一間賬房喊道,“有大買賣上門了!”
過了一會兒,門簾一挑,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張遠方幾眼,不動聲色地問道:“敢問您要買這么多藥材何用?”
“家中老母體弱,做些‘歸參燉母雞’補補身子。”張遠方答道。
那個中年人當即一拱手,說道:“先生,請到后堂一敘。”
張遠方隨即跟著那個中年人走出了店堂的后門,穿過一個庭院,來到了后院的一間密室。
“同志!”那個中年人關上了房門,轉(zhuǎn)身緊緊地握住了張遠方的手,激動地說道。
原來,剛才在店堂中的對話是事先約定的接頭暗號,也就是于振源營長寫在那張字條上的幾行小字,臨出發(fā)之前,周大路讓張遠方等人背了一個滾瓜爛熟。
“盧老板,我們終于找到你了!”經(jīng)過長途奔波,終于在敵占區(qū)見到了自己的同志,張遠方也是萬分感慨。
“我叫盧江海,你還是叫我老盧吧。”那個中年人很隨和。
“老盧,我叫張遠方,是七七二團三營一連的。”
“是你自己來的嗎?”
“不,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兩名同志。”
“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就在對面的胡同口。”
“日軍憲兵隊和偽保安大隊最近到處亂抓人,”盧江海關切地說道,“外面比較危險,還是讓大家趕快進來吧。”
張遠方立刻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將小宋和高志峰帶了進來,并向盧江海做了介紹,接著,又簡單地說明了一下秦家莊疫病橫行、戰(zhàn)士們大多身染重疾等情況,最后說道:“我們此次前來,主要是打算購買一種治療‘虱傳回歸熱’的特效藥,叫做……”
“‘六零六’!”不等張遠方把話說完,盧江海就給了他當頭一棒,“你們來晚一步,我這里已經(jīng)沒有貨了。”
“為什么?!”張遠方失聲叫道。
“今年入秋以來,華北很多地區(qū)也都同時暴發(fā)了這種傳染病,甚至連偽軍、國軍的隊伍里也有疫情流行。”盧江海解釋道,“由此造成‘六零六’陡然走俏,并且價格飛漲。我費盡周折才搞到了十幾支,但昨天下午就被七七一團的同志取走了,現(xiàn)在店內(nèi)已經(jīng)一支也沒有了。”
“老盧,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張遠方雖然對目前這個結(jié)果有所預料,不過,當?shù)弥蠹艺娴目赡芸帐侄氐臅r候,心里難免還是有些著急和失落,“咱們的同志可是急需治療!”
“這……”盧江海也是一籌莫展,隨即緊皺著眉頭,開始緊張地思索了起來。
“砰砰砰!”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盧江海開門一看,卻是剛才的那個伙計,急忙問道:“什么事?”
“不好了!”那個伙計說道,“偽保安大隊的王大隊長領著十幾號人到大藥房里來了,指名道姓的,說有重要的事情,非要和您面談。”
“啥?!”盧江海吃了一驚,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你先回去招呼一下,我隨后就到。”
待那個伙計走了之后,張遠方問道:“那個王大隊長是什么來頭?”
“他叫王見利,據(jù)說有一身好功夫,可惜不走正道,整日打打殺殺,盡做傷天害理的勾當。”盧江海說道,“長治城淪陷之后,他第一個投靠了日本人,當上了偽保安大隊的大隊長,專門負責搜羅情報,瓦解各抗日武裝力量及破壞我地下黨組織。”
“他這個時候會來干什么?”張遠方問道。
“黃鼠狼子給雞拜年,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從來不會安什么好心。”盧江海輕蔑地笑了笑,“你們剛到,他就帶人上門了——剛才我還以為大家路上暴露了身份, 被敵人跟蹤了呢。但轉(zhuǎn)念一想,以那小子的脾性,如果前來抓人,早就如狼似虎地沖進來了,哪里還會如此客氣?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先到地窖里面躲一 躲吧。”說完,便搬開門后的水缸,露出了一個黑糊糊的洞口。
“好吧。”張遠方深知敵后工作的復雜性,哪怕任何一點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鑄成大錯,便二話沒說,立即帶頭鉆進了地窖,接著,小宋和高志峰也鉆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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