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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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爾的目光仍聚焦在電視報道上。“探險號”離家只有不到半小時的行程。船只正在減速前進。帕姆利科河水面相當(dāng)開闊，但是最多只有20英尺深。他回憶起祖父曾經(jīng)對他說起過的航道標(biāo)記——起初只是一些雪松樹苗，當(dāng)?shù)氐念I(lǐng)航員經(jīng)常將它們挪來挪去，巴望著過路的船長能雇自己領(lǐng)航。那時，為了遠離沙壩，避開一天前尚不存在的淺灘，他們必須在內(nèi)河逆風(fēng)航行。感謝上帝，這樣的年代已經(jīng)過去。這是引擎帶來的進步。黑爾已將電視調(diào)至靜音，此刻他正凝神傾聽浪濤拍打在光滑的船體上所發(fā)出的“刷刷”聲。
他在等待。
20分鐘前，他打了一個電話，在語音信箱內(nèi)留了言。
丹尼•丹尼爾斯在媒體前的表現(xiàn)令人肅然起敬。黑爾捕捉到了總統(tǒng)話語中隱含的玄機。調(diào)查正在進行中，他在琢磨舵主這次究竟干得有多漂亮。好在諾克斯做事很徹底，這一點他完全可以放心。為黑爾父親效力的老諾克斯也是。但是這次局勢非比尋常，至少得這么說。
電話鈴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只聽諾克斯說道：“我告訴他們別干，但是他們很固執(zhí)。”
“你本該通知我。”
“我為你干也是一樣。況且他們毫不知情。我從未背叛過你對我的信任，所以你不能指望我背叛對他們的信任。”
這倒是真的。就在前幾天，諾克斯剛剛為黑爾完成了一項秘密任務(wù)，一項至關(guān)重要的任務(wù)。
而且，諾克斯從未背叛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位。
在四位船長所代表的家族之間，黑爾家族向來最富有，他家的凈資產(chǎn)是其他三家所有資產(chǎn)的總和。財富上的優(yōu)勢常常會招致他人的嫉恨，船長們不時爆發(fā)的獨立行動就是最佳證據(jù)。他們用行動來向其他人顯示自己的權(quán)威，所以黑爾不該對今天的事件感到震驚。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問道。
黑爾認(rèn)真地聽取舵主匯報國情局的干預(yù)，以及該局的特工已被消滅的消息。
“他們?yōu)槭裁床迨郑?rdquo;他問道，“只有他們一直站在我們這邊。”
“很明顯，我們玩得過火了點兒。除此之外，他們的特工沒有給出任何解釋。他似乎只是一心想將這條信息傳遞給我們。我覺得有必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jīng)收到了信息，并且一點不贊賞他們的行為。”
黑爾對這個結(jié)論毫無異議。
使命感將全體海盜成員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團隊高于個人，他父親曾教導(dǎo)過他。使命需要有目標(biāo)與獎賞，這樣才能讓參與者同舟共濟，為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而努力，他的祖先就是這么干的。即使在今天，每一位優(yōu)秀的船長都知道，在一個明確的使命的激勵下，獵物可以蛻變成獵人。
于是他決定不怪罪于諾克斯，只是下令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希望所有事情都要讓我知道。”
舵主沒有提出異議：“我打算把帕羅特的手提電腦拿回來。”
黑爾的心劇烈跳動。一想到杰弗遜的密碼可能已經(jīng)解開，他不禁興奮不已。這可能嗎？還有——
“我會小心的。”
“我也是這么打算的。”
“得手后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克利福德，不要再讓類似今天的行動出現(xiàn)。”
“我想你大概會去對付他們?nèi)话桑?rdquo;
“我一上岸就去。”
黑爾結(jié)束了通話。
今天起碼有一件事做得還算靠譜。
他的目光掃視著放在塑料套中的那兩張紙。
1835年，他的高祖父企圖暗殺安德魯•杰克遜，為此他們受到了可怕的懲罰。當(dāng)時的情況就像現(xiàn)在一樣，兄弟會內(nèi)部也存在分歧。所以黑爾家族祖先才下令由舵主去策劃刺殺美國總統(tǒng)。
理查德•勞倫斯是一名失業(yè)的油漆匠，他被秘密雇傭。案發(fā)前，勞倫斯企圖開槍打死自己的一個妹妹，并在公開場合對另外兩個妹妹實施了恐嚇。他相信父親是被杰克遜害死的。他自詡為英國國王，并且狂熱地宣稱，杰克遜正在阻撓他登上英國王位。他還認(rèn)為杰克遜總統(tǒng)必須為他的失業(yè)以及全國范圍內(nèi)的資金短缺負責(zé)。
蠱惑他動手并不難。
難的是杰克遜。在1834年嚴(yán)酷的冬天，他一直深藏在白宮之中。在國會舉行的葬禮終于令他走到戶外來。于是他們煽動勞倫斯趕往華盛頓，同時給了他兩支手槍。在一個陰冷的雨天，勞倫斯偷偷混入人群，與自己的敵人展開了面對面的較量。
但是天意弄人，“老山核桃”的性命最終得到拯救。
由于火藥受潮，兩支手槍都未能點火。
杰克遜立刻歸咎于密西西比州參議員喬治•彭岱特，指控他企圖謀反。參議院啟動一輪正式調(diào)查，卻沒想到彭岱特得到昭雪。不過，杰克遜私下里仍將他視為復(fù)仇對象。
祖父向黑爾透露過事情的原委。
杰克遜之前的六位總統(tǒng)都很好相處。華府知道兄弟會在獨立戰(zhàn)爭中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亞當(dāng)斯也知道，就連杰弗遜也予以了默認(rèn)。在美國與北非海盜的戰(zhàn)爭中，他們大顯身手，從而徹底除去了人們心底殘存的不快。麥迪遜、門羅以及第二位亞當(dāng)斯總統(tǒng)，他們也從未制造過麻煩。
但是那個該死的田納西傻瓜卻執(zhí)意要改變這一切。
杰克遜與國會、最高法院以及媒體都爭吵過——無論是誰，人人都不例外。他是第一位由一個政黨而不是由政治領(lǐng)袖推舉出來的總統(tǒng)，是第一位通過直選獲勝的美國總統(tǒng)。他對政治精英深惡痛絕，所以入主白宮后，他便大舉削弱對方的實權(quán)。杰克遜總統(tǒng)本人甚至和海盜直接打過交道。在1812年戰(zhàn)爭期間，為了避免讓新奧爾良落入英軍手中，時任將軍的杰克遜曾與吉恩•拉斐特達成過一項交易。他本人其實很喜歡拉斐特。多年后當(dāng)國家與兄弟會之間產(chǎn)生爭議時，問題本不難解決，沒料到作為總統(tǒng)的杰克遜卻拒絕就范。當(dāng)時船長期望息事寧人，他們進行了表決，決計不再追究此事。
只有黑爾家族表示反對。
于是他們派出了理查德•勞倫斯。
但就像今天一樣，暗殺失敗了。幸運的是，勞倫斯被證實精神失常而關(guān)押起來，他死于1861年，再也沒能說出一句別人聽得懂的話。
今天他們還能因禍得福嗎？
在客廳的舷窗外，黑爾看見每日來回穿梭的“灣景號”汽車渡輪正駛過帕姆利科河，就在奧羅拉的南面。
離家已經(jīng)不遠了。
黑爾的腦子仍在高速運轉(zhuǎn)。
高祖父選擇的道路依舊充滿了坎坷。安德魯•杰克遜在兄弟會身上留下了一道傷痕，在四個不同的時機，這道傷痕漸漸發(fā)炎變成一個潰爛的傷口。
我衷心地盼望，我為你鋪設(shè)的陰狠的道路必將引導(dǎo)你走向滅亡。
也許不會，你這個卑鄙的狗雜種。
秘書進入客廳。黑爾交代他要聯(lián)系另外三位船長。
“他們都在考伯恩家的大宅子里。”
“告訴他們一個小時后在主屋與我見面。”
秘書離開了。
黑爾的視線轉(zhuǎn)回到波濤洶涌的水面，他看見船只的尾波處有一只鯊魚鰭。鯊魚居然出現(xiàn)在與公海相隔50英里的內(nèi)河中，這倒是頗為有趣的景象。黑爾最近觀察到越來越多的獵食者在這些水域出沒。就在幾天前一頭鯊魚竟然搶走了他釣魚線上的誘餌，差點將他拖入水中。
黑爾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些獵食者有狠勁，有血性，并且毫不手軟。
就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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