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八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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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還未落下，漫山落葉如火浪飛卷，不知是陽光襯托了楓葉的紅艷，還是楓葉染紅了陽光。
“小子。”真姐厲聲道，“你故弄什么玄虛。”
莫奇收住笑聲，神色陡轉冷厲：“天不收你，由我行之。”遙遙一劍斬出，真姐尚未有所反應，已被劍氣劈為了兩半。猥瑣男子在一旁肝膽俱裂，心知逃跑無望，急忙跪下磕頭如搗蒜，口中不斷求饒，將古往今來一切贊美之言差不多給說盡了。
莫奇聽得不耐，厲聲道：“少廢話，快說，究竟是哪些人害死我媽媽，這一切究竟誰才是幕后主謀，說實話也許我可以放你一馬。”
“是是是。”猥瑣男子抹了額頭的一把汗，“我說，害死你媽媽的人是……”后面的話尚未脫口，一把青銅長刀倏然透胸而出，他一聲慘嚎，立時魂飛魄散。
“他要說的人，就是我。”歐陽花殘反轉青銅長刀，嗤的一聲插在地上，臉上笑意盈盈。
莫奇見此人唇上賊長的八字胡須已是灰白，穿著白邊黑袍，當即沉聲道，“看你的服飾應該是司法長老之一，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歐陽花殘哈哈笑道，“創(chuàng)世之鑰藏著創(chuàng)世的秘密，我不過是想解開這個秘密，然后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世界，由自己做創(chuàng)世之神。”說道此處臉色一變，恨恨道：“當年，我，朱胖子，云無間和你母親四個人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創(chuàng)世之鑰的蹤跡，我們合謀只要找到創(chuàng)世之鑰創(chuàng)立新世界后，由我們四個輪流統(tǒng)治。大家千辛萬苦，整整找了十年，方在靈界瓊山之頂找到了傳說中的創(chuàng)世之鑰，哪曉得你母親狡猾之極，趁大家歡天喜地時一個不留神，把創(chuàng)世之鑰帶走了，等我們發(fā)覺之時她已到了人間。當時天蒼地茫，我們苦苦尋了她四年，才在雙城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那時她不但已經(jīng)嫁為人婦，連你都兩歲多了。”
莫奇怒道：“殺害我媽媽的是你！”
“沒錯，不過也不全是。”歐陽花殘?zhí)谷坏溃?ldquo;當時我們?nèi)嗽谀慵覄e墅圍攻你母親一人，你母親雖然一方面要保護你，另一方面還要與我們搏斗，但她占著創(chuàng)世之鑰，好不落于下風，反而大發(fā)神威，將我們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他倆更是被你母親的劍意洞穿肩胛骨，受了重傷，我亦是多處受創(chuàng)，再也支撐不了多久。
“那時我真以為我們非死在你母親的劍下了，一想到千秋大業(yè)與我咫尺天涯，那種不甘和失落你是體會不到的。哪知奇變陡生，她脖頸上的創(chuàng)世之鑰突然紅芒一閃，烈火轟然從其中怒卷而出，火浪洶涌澎湃，猛撞在她的胸口上，她狂噴了幾口血，身不由己地跌飛了出去，撞在墻角上，奇怪的是，你一直被她護在懷中，那烈焰居然沒燒傷你。
“整間別墅瞬間被烈火吞噬，四周都是火海，望著萎頓在地的李可欣，我們?nèi)擞煮@又喜，她肯定是未能完全操控創(chuàng)世之鑰而導致反噬其身，釀成了大禍。我沖過去就要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哪曉得那個天無涯從哪竄了出來，一劍挑開我的刀口，聲色俱厲地問我們要干什么。
“天無涯那小子升任十七庭總隊長沒多久，自然不認識你母親，他以為我們無故傷害人類，硬是拉著我們回靈界給眾長老作個交代。我們受了重傷，不是他的對手，也不好向他言明創(chuàng)世之鑰的事，只得跟著他回去�；氐届`界，我們謊稱你母親被一只強大的邪靈附體，在與其激斗時不慎傷了你母親，我們?nèi)烁魉鹃L老之職，在靈界頗有威望，長老會礙與此，只罰了我們十年禁閉。
“哼，十年后，我們才得知你母親當天便被大火燒死了，而莫天一帶著你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天下之大何處去尋找你們？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兩年前的一天我們突然接到了一份來自命運之輪的文件，新一名《死亡律法》執(zhí)行者被任命，打開文件一眼便看到你的名字，我們?nèi)琐畷r喜出望外，果然是蒼天有眼，無意間讓我們尋到了你父子的蹤跡。
“熟料，當我們披星戴月趕到你和你父親當時所在的城市時，你父親已帶著你去了另一個城市，我們只得四處打聽，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待我們趕到你們居住的城市時,你父親又帶著你離開了。如此貓捉老鼠的游戲玩了整整兩年，現(xiàn)在總算到頭了，哈哈。”
莫奇心中驚怒交集，母親果真是被他們害死的，當下將柳清清放在地上，拾起創(chuàng)世之鑰，厲聲道：“你們?yōu)榱诉@個東西，害得我家破人亡，想要得到它，就憑本事來拿吧。”話音落下的同時，人已消失在原地。
歐陽花殘眼中精光閃爍，嘴角勾其一絲冷笑，倏然舉刀橫檔。乒的一聲，刀劍相交，氣浪四下席卷而去，無數(shù)楓葉鼓卷飛揚。莫奇身在半空，一擊不成又變一招，長劍瞬間改變走勢由下而上斜斬而去，乒的又一聲，勁風鋪面，竟又被歐陽花殘長刀格住。
歐陽花殘嘿嘿一笑，一掌拍出，夾雜著風雷之聲，猛然擊中莫奇胸口。莫奇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橫飛出去，他順勢凌空翩然翻了一個跟頭，安然落在地上，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長劍遙遙指出，道：“你就這點本事。”
歐陽花殘略帶贊賞地道：“不錯，有兩下子。”頓了頓又道：“只要你把創(chuàng)世之鑰給我，我便放了你和你爸，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樣？”
莫奇呸的一聲，道：“我媽媽因你們而死，你想這么輕易的算了，沒門。”雙手勁風急旋，一劍斬出，劍意無形無質(zhì)，閃電襲向歐陽花殘。
歐陽花殘嘿嘿一笑，眨眼間整個人已憑空消失。莫奇心中一凜，轉身朝后方一劍旋斬而出，但聽得歐陽花殘哈哈一笑，半空中身形一現(xiàn)轉瞬又消失了。
莫奇一劍斬空也不慌張，守心聚念，感應對方靈壓。但覺左后方靈壓一閃即逝，接著出現(xiàn)在距頭頂不過五米處，下一個瞬間已在右前方偏上，心中一動，就是此刻，劍芒一閃，莫奇朝后一劍刺出。歐陽花殘一聲痛哼，撫著左肩急速飄退出十丈遠，凌空而立，睚眥欲裂。
“臭小子。”他怒道，“的確有兩把刷子，老夫不再手下留情了。”抱刀飛旋沖天，直至三十多丈高處才穩(wěn)住身形，只聽他高聲喝道：“千刀落盡，天地殘聲。”
夕陽并未完全落下，然而陡然間天地已是一片殘色，原先絢爛的火燒云變得昏暗，漫山的楓葉亦是灰白之色。忽地一閃，有刀光掠過山巒，又一閃，掠過山道，接著越來越多，緊鑼密鼓，天地間到處都是。
莫奇橫劍于胸，凝神戒備，只覺對方靈壓似泰山壓頂，壓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心知已到了非常時刻，若有半分松懈，即有被千刀凌遲的兇險。
“錚”的一聲驚天巨響，好似有成百上千把刀齊齊出鞘，聲威驚人，漫山遍野的刀光亦隨著那一聲巨響龍卷風般狂卷而至。
莫奇一聲長嘯，反向怒旋無影劍，劍氣陀螺般四散激射，抵消漫天狂卷而至的刀芒。然而刀芒聲勢威力遠勝劍氣，過不片刻，已有刀芒漏網(wǎng)，哧的一聲輕響，血箭飚飛，莫奇后背破了一道口子，接二連三，左腿，右臂和前胸相繼中刀。
如此下去，只怕過不了多久便會被亂刀凌遲而死，莫奇眉頭緊皺，心中著急，卻苦無良策�；秀遍g，又一記刀芒漏網(wǎng)斬下，劈向自己頸間，雷霆萬鈞，想要旋劍格擋已然不及，額頭冷汗倏然落下。
轟一聲巨響，斜地里黑光閃耀，莫奇眼前一黑，只覺四周氣浪層疊翻涌，歐陽花殘那強猛無匹的靈壓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黑暗之力。
天地瞬間恢復了生氣，紅彤彤的夕陽即將隱沒，火燒云怒卷翻涌，色彩絢爛，山間落葉繽紛，一如先前。
他站在風眼中心，身上的風衣獵獵作響，鬢邊白發(fā)絲絲，鏡片后的眸子冷靜卓絕，手中黝黑的長劍黑芒吞吐不息。莫奇驚喜交集，激動道：“老爸！”
莫天一沒有回頭，神態(tài)漠然：“小奇，先帶那女孩走。”
“不。”莫奇斷然道，“我要為媽媽報仇。”
歐陽花殘立于高空，臉色蒼白，胸脯急劇起伏，怒極反笑道：“莫天一，你為了報仇，把靈魂出賣給黑暗之都，終究不會得好下場的。”
“什么，老爸你……”莫奇聽聞歐陽花殘如此說，大驚失色，難怪老爸突然間擁有如此強的黑暗力量，原來是與黑暗之都締結了盟約。
“嘻嘻嘻嘻。”歐陽花殘旁邊人影一閃，朱胖子那肥胖的身體踏空而立，嘴角有一絲鮮血沁出，“沒錯，與黑暗之都締結盟約的人沒一個好下場，莫天一你現(xiàn)在雖然擁有很強的力量，但終究會是魂飛魄散的下場，嘻嘻嘻嘻。”
忽聽前方虛空中一聲叱喝，云無間陡然現(xiàn)出身形，十指緊扣一把寒冰巨劍，巨劍周身風雪呼嘯，四野花草樹木瞬間凝上了一層白霜。寒風肆虐，雪片激揚，冰劍朝著莫天一當頭怒斬而下。
莫天一巍巍如天神，動也不動，倏然舉劍橫擋。
轟的一聲，黑白玄光相交炸舞，以兩人為中心飛旋甩出，莫天一腳下的地面亦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沖擊力，水波般層疊翻涌，急速擴向四周。莫奇見此狀況，挺身竄出，抱起昏倒的柳清清踏空飛起。
俯瞰之下，心頭駭然，老爸周身十丈范圍的地面被沖擊力盡皆毀壞，化作一個大坑。莫天一依然踏在虛空中，長劍抵住云無間冰劍，神色凜然。
云無間嬌軀橫空，體內(nèi)靈力源源不斷加劇至雙臂，冰劍寒氣凌人，死死壓住莫天一長劍，勢要與其拼個魚死網(wǎng)破。她左肩亦有一道劍傷赫然醒目，可見她和朱胖子先前已與莫天一激斗了一陣，而且都吃了虧。
月上中天，秋風拂起淡藍色的紗簾，投進一片如水月華，莫天一整個人浸在其中，平添了一絲柔和。他站在新畫前，五指蓋在上面，嘴唇翕動，繁雜的咒語脫口而出，指間黑芒閃動，一個狹小的異次元空間在畫面上打開了，他取出妻子生前的佩劍和創(chuàng)世之鑰，一并放了進去。
剛做好這一切，一點黑色星光乘著月華飄了進來，他將星光接住，凝神傾聽，過了片刻，眼中精芒一閃， 朝窗口一掠而出，向夜空中的一輪彎月飛去。黑色星光從手中飄落，柳絮般飄飄搖搖，飛過燈火闌珊的城市上空，突然呯的一聲，炸為無數(shù)碎末。
破曉時分，歐陽花殘，朱胖子和云無間三人跟長老會其他人對莫奇破壞死者遺體一案草草討論了一翻后，早已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狂喜，迅速趕到東郊莫天一居住的別墅，想要從其手中搶走創(chuàng)世之鑰。熟料等他們趕到之時，別墅里一片黑暗，莫天一不知去向。
等了良久，明晃晃的陽光不知何時已將雙城擁入懷抱，疲憊不堪的莫奇也回到家了，而莫天一依舊杳無音訊。三人剛開始只道莫天一晚上出去花天酒地，待天明時自會回家，直到此刻才覺蹊蹺，只怕他聞得了什么風聲早早藏了起來。當下商議決定，由歐陽花殘帶著真姐那干犯人先去李可欣的墓地守著，而朱胖子和云無間兩人去找莫天一，并用靈語在整個城市散播其妻子墳墓即將被踏為平地的消息，只要有任何靈體遇到莫天一，都會把這個消息轉達給他，到時他心中慌亂露出行蹤，創(chuàng)世之鑰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兩人在城中足足等了七個小時，才有小鬼來報有人發(fā)現(xiàn)莫天一正在趕往雙城東北方三十多公里外紫羅山的路上，兩人納悶不已，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那去了。當下通過靈界密道急追而去，在途中將其攔下，哪知莫天一一身強猛無匹的黑暗之力，加之兩人大意輕敵，方一動手，雙雙被他壓得連連后退，心中驚怒駭異，一不留神，更是被他出手打傷。莫天一卻是無心戀戰(zhàn)，擊退兩人飛速趕來紫羅山，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下了自己的兒子。
再說歐陽花殘帶著真姐一伙在墓地守株待兔，整整一天莫天一沒等到，莫奇卻來了。一見莫奇，真姐幾人眼中怒火狂噴，奮勇相告要誅殺莫奇報仇，歐陽花殘等不到莫天一，正無聊之極，眼見有好戲看，笑著點頭答應。
莫奇抱著柳清清懸于百米之外的高空，眼見老爸被壓得動彈不得，正在思索計策，前方呼的人影一閃，歐陽花殘那老家伙獰笑著一刀砍來：“小子，把創(chuàng)世之鑰給我，我便放了你。”
莫奇呸的一聲：“老家伙都快百年了，還做什么千秋大夢。”無影劍劃過一道光弧，轟然架住青銅長刀。
對于母親的靈力，他不過是初窺門徑，根本不是八司十七庭任何一人的對手，此刻抱著柳清清，更是縛手縛腳，三下兩下被歐陽花殘迫得飛旋后退。正自惱怒，后方突然響起朱胖子那嘻嘻的怪笑聲，暗道不好，還未旋身避讓，一股巨力狂龍般撞中左肩，肩胛骨咯拉拉一陣亂響。
劇痛攻心，他哇的一聲血箭從口中飚出，整個人紙鷲般跌落，雙臂一松，柳清清整個人毫無知覺地朝那暗紅的山丘墜落，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想要喊她的名字，喉中哽咽怎么也喊不出來，急火攻心之下，昏死了過去。創(chuàng)世之鑰亦從其懷中飛旋直上，被歐陽花殘橫抄接住，歐陽花殘握著創(chuàng)世之鑰橫空飛躍，狂笑個不停。
莫天一心中憤怒焦急，嘴唇開闔，開始誦讀咒語。云無間全力壓制住他，正自得意，忽然間只覺得天地間的黑暗氣息洶涌匯聚而來，凝聚在其劍鋒上，下一個瞬間，她連表情都未來得及轉變，對方長劍黑色月牙雷霆斬出，直沖天際，天地頓時為之一暗。
瞧見此情形，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駭然，特別是朱胖子和歐陽花殘，萬沒料到莫天一有如此之強的黑暗力量。
莫天一眼中寒光一閃，陡轉劍鋒，由下而上遙遙一記“黑星守月”，狂夢無匹的黑色劍芒逆旋破空，途中化星為月，又化月為星，轟然擊中歐陽花殘，天黑地暗。
待“黑星守月”余勢漸漸消退，天地回復本色之時，歐陽花殘那枯瘦的身影拖著一縷灰煙從空中垂直落下。他臉色青灰，毫無血色，渾濁的眼睛暗淡無光，受此致命一擊，口中依舊念叨著創(chuàng)世之鑰。創(chuàng)世之鑰亦從其手中拋飛而出，隨著漫天楓葉飄然飛旋。
幾在同時，莫天一飛掠而起，接住自由落下的兒子和柳清清，身形回旋跌宕，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放下兩人，抬頭凝神望去，只見朱胖子笑嘻嘻地高飛低掠，眼看就要一把抓住創(chuàng)世之鑰，驀地斜側里劍光一閃，朱胖子右臂一涼，整只右手已被齊肩卸下，鮮血激揚四射。
他一聲慘吼，左掌一揚吸回斷臂，收身飛退出十丈多遠，雙眼瞪著那偷襲之人，又驚又怒，再也笑不出來。
那人黑色的長發(fā)隨風飄揚，身上的黑邊白袍獵獵作響，一手提著長劍，另一手握著創(chuàng)世之鑰，清秀的臉上似笑非笑。
“天無涯，你……”朱胖子話到中途，不知該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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