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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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舅舅又猜對了。”南希說。當時她坐在野貓?zhí)柷凹装宓钠疱^機上，望著來往的游船在考斯港鏡子似的水面上留下的倒影。昨天晚上，他們在甲板下睡得可香啦。然而，他們睡熟以后，弗林特船長和皮特鴨還在甲板室內(nèi)聊天，一直聊到深夜。今天早飯很早就結束了。此時，坐在前艙口旁的羅杰和吉博爾玩得正起勁兒。提提把前桅支索上那盞亮了一夜的系泊燈取了下來，然后把鸚鵡籠子掛在了那兒。佩吉和蘇珊正在給土豆削皮。約翰靠在船舷上，看著港口內(nèi)的平靜水面，這里橫七豎八地停了許多船只，心里一直在嘀咕，什么時候潮水才會轉向西呢。
“他在干什么？”佩吉說。
“我們等著瞧吧，”南希說，“就像上次去馬來西亞那樣，或者是爪哇？你還記得他當時在船屋上踱來踱去的樣子嗎？這會兒他心里煩著呢。”
他們都看著船尾。皮特鴨從甲板室拎出一張小帆布凳，正坐在凳子上擦拭身旁的船舷燈和系泊燈。他干得很起勁兒，但又顯得不慌不忙，一邊叼著他的煙斗，一邊享受著清晨的陽光，似乎對一切都很滿意。弗林特船長卻在甲板上不停地踱著步子，從船舵走到主桅桿，又從主桅桿走到船舵。他已經(jīng)點過好幾次煙斗，火柴棍也扔了很多根。他似乎不知道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突然，他停住腳步，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但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一只手拿著煙斗，一只手拿著火柴盒，繼續(xù)來回踱著步子。
“去南美洲之前，他也是這個樣子。”南希說。
“他還是那個弗林特船長，一點兒都沒變。”提提說。
“那是他在考慮什么事吧，他可能決心去什么地方，或者打算做什么事情。”
“走來走去他不嫌累嗎？”
“是這樣的。如果感覺累了，他總會飛奔著把事做完。”
“是鴨先生的故事攪得他心神不安吧。他知道黑杰克又要去蟹島挖寶后，昨天晚上他就去買來那些鐵鍬，我猜到他想干什么啦。”
“我覺得呀，”一直豎著耳朵聽的約翰插嘴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今天早上有人進甲板室了嗎？你們注意到桌子上的那張航海圖了嗎？”
“英吉利海峽的地圖？”南希說。
“不是，”約翰說，“那是加勒比海的地圖。”
“嘿！”南希說，“我早該想到的。”
*
弗林特船長向他們走了過來。經(jīng)過船頭的時候，他看了看垂直掛在那兒的錨鏈。接著，他把靠在船舷旁齒架上的一根起錨棒擺正，又把前桅上的升降索檢查了一遍，看到鸚鵡掛在上面，他對鸚鵡道了聲“漂亮的波利”，聽到鸚鵡回應了一句“八片幣”，他很快就轉身離開了。過了一兩分鐘，他站在那兒望著蘇珊和佩吉之間的兩只桶，其中一只裝了半桶土豆片，另一只裝了一桶水，水下泡著一顆顆雪白發(fā)亮的土豆。接著，他劃燃當天早上的第一百根火柴，準備把煙斗點上，但又停住了，看了看他的煙斗，好像想起了別的什么，直到火柴燒到了手指，他才匆忙把它扔到船舷外。
“快過來告訴我們吧，吉姆舅舅，”南希柔聲說，“我們都在等著呢。”
“到了海上，他才是弗林特船長，是嗎？”提提說。
“首斜帆桁和斜桅支索！”南希說，“他到底在嘀嘀咕咕地說什么？”
弗林特船長掃了一眼船尾。皮特鴨比了比兩盞最大的銅舷燈，把他認為最需要擦拭的那盞又擦了一遍。弗林特船長下定決心，終于開口了。
“是鴨先生的故事，”他終于開口說，“你們都聽過的，所有人都聽過的。好吧，你們有什么看法呢？”
約翰和南�；ハ嗫戳艘谎郏蛔髀�。
“那個故事聽上去很有趣，”提提說，“尤其是蟹島那部分。”
“不知道那兒的螃蟹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羅杰說，“你們見過那么大的螃蟹嗎？”
“我可不是在想那些螃蟹，”弗林特船長說，“我在想那些寶藏。鴨先生看到它被埋在樹下。是他親眼所見，我要提醒你們，這一點很重要。曾經(jīng)有個老水手說，他聽另外一個老水手說，他的舅姥爺?shù)臓敔敭斈晔俏靼嘌篮１I，據(jù)說他保留著一張印著骷髏頭和紅標記的藏寶圖。和這種不靠譜的傳說比起來，皮特鴨的故事不知要真實幾百倍。是他親眼看見有人把寶藏埋在那兒，這一點很重要……”
“可他沒有說是寶藏呀，不是嗎？”蘇珊說，“我覺得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說不定是別的什么東西。”
“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弗林特船長說，“西印度群島酷熱難耐，有誰愿意走上半英里路為自己埋下一堆不值錢的破爛？沒人會那樣做。因此，我們沒有理由認為他們埋的不是寶藏。鴨先生親眼看到那個布袋被埋入地下，目前來說，這一點很重要。兩個埋東西的醉鬼都被淹死了，再也沒人回去取出那些寶藏了，而且他們也沒來得及把秘密告訴別人。袋子仍然埋在那兒，就像是鴨先生親手埋的一樣。所以我們知道它還埋在那兒，這是第一點。我們還知道，除鴨先生以外，再也沒人知道它在哪兒埋著了，這是第二點。綜合來看，這是最確定無疑的寶藏，就像美味佳肴一樣，等著有人張開嘴巴去吃呢。這有點像幾何證明題，已知兩者等于第三者，那這兩者相等，證明完畢。”
“黑杰克了解多少呢？”南希問。
“他知道島嶼的位置，因為他偷走了鴨先生縫在舊夾克內(nèi)的紙片。”佩吉說。
“沒錯，”弗林特船長說，“不能忘了黑杰克。他知道島嶼在哪兒，可他不知道寶藏的埋藏位置。他去過蟹島，什么也沒找到，因為鴨先生沒告訴他哪兒能挖出寶藏，他回來后，突然又想到別的地方可能挖到寶藏，所以決定再去碰碰運氣。他看到鴨先生和我們一起出海之后，他要急瘋了，生怕他要帶我們?nèi)バ穽u挖出寶藏。黑杰克是我們要考慮的第三點。他去過那兒，輕車熟路，而且比原來更狡猾。”
“也許他這次能找到寶藏。”約翰說。
“沒有鴨先生的幫助，是不可能的。”弗林特船長說。
“說來聽聽，吉姆舅舅，”南希說，“你打算怎么辦呢？”
“哈哈，有寶不取，簡直是犯罪呀。真的是犯罪呢。我一輩子都在尋找寶藏，可我從來沒遇過這么真實的寶藏。我得承認，我應該找到它，而且要一次成功。”
“你們都知道，他總是信口胡謅。”南希說。
“如果不把它找到，多遺憾呀！”弗林特船長說，“我們有這么漂亮的一艘船，又裝了這么多儲備品……而且鴨先生也在我們船上。”
“可鴨先生說過，他再也不想去蟹島了。”提提說。
“我知道，”弗林特船長不快地說，“但他也許會改變主意。”
“他不想讓黑杰克得到寶藏，不管那是什么東西。”南希說。
“說對了。”弗林特船長說。
“而且黑杰克早就出發(fā)了，”羅杰說，“我們應該使用引擎。”
“鴨先生認為黑杰克正在前面等我們。”
“不管怎樣，我們?nèi)グ伞?rdquo;提提說。
“是的，我們?nèi)ァ?rdquo;蘇珊說，“我們另找個時間，等有經(jīng)驗之后去。明年吧，這種航行要好好計劃一番。”
“你說得很對，”弗林特船長聽到蘇珊的頭幾句之后非常開心，但隨后心情沉悶下來，“不管怎么樣，那是鴨先生的寶藏，要是他不改變主意，我們也很難找到它。除非……”他停了一會兒。
皮特鴨已經(jīng)把舷燈收了起來，沿著甲板走過來。
“船身開始晃了，”他高興地說，“起風了，哈哈，又起風了。從東北面刮過來的呢。瞧，遠處那些海浪。如果我們打算升帆，最好現(xiàn)在就做好準備。這么棒的東風，浪費了沒有道理呀，我們正好順風穿過英吉利海峽。這樣的東風難得喲。”
他們望著遠處的南安普頓海面。停泊在考斯港內(nèi)的船只紛紛搖晃起來，這意味著潮水開始轉向了。野貓?zhí)栆矒u擺起來。隨著潮水轉向，陣陣微風從東北吹來，慢慢地，越來越強，他們可以揚帆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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