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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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就不該這么彬彬有禮,那叫阿烈的男人竟然小肚雞腸到理都不理我。不過人倒很愿意理我家岳表妹,他看向鏡中的美人,低問:“你幾點唱完?”
岳表妹給我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回答道:“大概十點吧。”
“我出去抽煙。”說著他站了起來,直直朝我走來。
高大身影來襲,他冷到發(fā)狠的一張臉逐漸逼近,像無邊的暴虐之氣頃刻籠罩四周,我有點慌了手腳,僵立原地,舌頭都不利索了:“你……你……你干什么?”
一句話說完,他已近在咫尺,危險的距離使我沒有退路,只能死撐著和他對看。忽而,他有了動作,抬起手,我倏地一閉眼,這廝,不會要打我吧!耳邊又傳來扭動門把手的細微動靜,他冷冽的聲音隨后響起:“讓開。”
哎呀,你倒是早說我擋著門,你沒法出去了呀!我跟觸電似的彈開老遠,目送這位阿烈先生離開房間,才轉(zhuǎn)向岳表妹,撫著胸口問:“這人到底是誰。”
岳表妹淡淡道:“最優(yōu)秀的地下?lián)u滾樂手。”
最優(yōu)秀,恐怕是最乖戾吧,我不禁暗里腹誹。
梳妝完畢的岳表妹,美麗得像夜的精靈,令人著迷。我跟在她身后走出休息室,來到酒吧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的大廳,經(jīng)過之處抽氣聲、口哨聲不絕于耳。岳表妹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輕佻舉動,目不斜視地引我到吧臺坐下,朝吧臺后一個長相清秀的酒保一揮手:“阿凡,這是我表姐,幫我好好招呼著。”
她對我道了句“我不陪你了”,便一刻不停地走向酒吧中心的舞池,和樂隊交流起什么。
我收回視線,阿凡笑著走到正對我的吧臺后面,沖我拋了個媚眼,嘴巴甜得跟涂了蜜似的:“我是阿凡,表姐美女,敢問芳名哪?”
被他娘到家的媚眼弄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我一字一頓正色道:“阿……凡……達。”
“哼哼哼。”他鼻子里發(fā)出的做作哼笑聲把我驚一下還不夠,又比個蘭花指隔空對我一戳,“你好有趣哦!想喝什么酒?我請你。”
“不用,我不渴。”我擺擺手,想起什么接著問道,“阿凡,云夢來這里唱歌多久了?”
他稍一遲疑,像沒聽懂,我指了指舞池中的岳表妹,又說:“就是剛剛那個,我表妹。”
“哦。”他恍悟地點了點頭,“你說夢夢啊,來駐唱也有兩三個月了吧。她人長得漂亮,歌也唱得棒,很多客人專程來捧她的場。出手闊氣得不得了,大束大束的香水百合送她都不算什么,前兩天還有人當場送鉆戒向她求婚呢。”
我只說了一句,阿凡便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堆,不怪他話多,確實岳表妹有制造話題輿論的資本。這還沒開場呢,已經(jīng)有許多客人守在離舞池最近的位置巴巴望著她。阿凡拍拍我的肩膀,我看向他,他沖我神道道地勾手指。我稍稍往前傾了傾,他整個身子都快躍出吧臺了,才像說悄悄話一樣低聲道:“阿凡達表姐,告訴你,有個客人包了那邊的卡座,只要有夢夢,他每場必到。是個帥哥,我看夢夢對他也有意思,挺般配的。兩人好像認識,但又從來不打招呼,夢夢一唱完各走各的。我問夢夢那人是誰,她嘴巴緊得從來不說。喏,你看,就那邊那個位置。”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個空無一人、位置較為偏僻的卡座,因為略高于舞池,視野極佳,坐賞美女一點不用擔心會被擋住視線。
不得不承認阿凡的話充分調(diào)動了我全身的好奇因子,真想看看那個客人究竟是何模樣,到底配不配得上我們岳表妹。不同類型的帥哥在我腦海里像放幻燈片似的一張張閃過,然后一張張被我否定。
直到一個隨著吉他聲低吟淺唱的女音飄進耳朵里,我才回過神望向舞池中心那唯一一束追光里靜靜歌唱的美麗女子。岳表妹的歌聲初聽似情意綿綿,溫暖得緊,細聽又覺得她態(tài)度慵懶,隨心所欲地唱詞念白,帶點疏離,帶點涼薄,偏偏還聽得人那么舒服,挪不開耳朵。
中文歌、英文歌,到我聽不懂的爪哇文歌,一首接著一首,她都唱得隨性極了,透著無所無謂的自在。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她本時不時掃視舞池四周的目光開始專注在一個點上。
是的,沒錯,就是之前阿凡說的那個被人包下的卡座。我回看過去時,那里已經(jīng)多了個男人。光線太暗,他坐在陰影之中,實在看不清模樣,但從他久不改變的坐姿,我也能猜出他一定也在凝神和岳表妹對望。仿佛酒吧里再沒有一切他人外物,只剩一位自由吟唱的女子和一位最專心聆聽的男人。
數(shù)曲終了,舞池四周的男士們開始蠢蠢欲動。岳表妹一撂話筒邁著孤傲的步子直接走到我旁邊的吧椅坐下,對阿凡說了句“老規(guī)矩”,轉(zhuǎn)頭沖我嫣然一笑:“怎么樣?”
搜腸刮肚我只刨出兩個字:“好聽!”
我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卡座里那個神秘的男人身上,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瞥了那邊一眼,卻被岳表妹抓了個正著,她眼珠子都沒眨一下:“看什么呢?”又接過阿凡遞來的一杯琥珀色液體,淡酌了一口,說,“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
阿凡一下湊了過來,殷勤地問:“阿凡達表姐,想喝什么?”
我一指岳表妹蔥白五指里的酒杯,說:“喝她的老規(guī)矩好了。”
他們同時一挑眉,不可思議的樣子,大概覺得我在跟他們開玩笑。岳表妹啟齒想對阿凡說點什么,我特爽快地一揮巴掌,先開了口:“阿凡,我就喝老規(guī)矩。拿吧,沒事兒。”
等阿凡端來我的酒,岳表妹埋頭不語,把她之前那杯喝得只剩下還沒融化的冰塊。她又要了一杯,舉起示意了一下后狠狠喝下一口,我抬杯子也試著喝了點,微酸的味道,緊接著一陣濃烈的辛辣襲來。我皺了皺鼻子,把剩下的統(tǒng)統(tǒng)干下,總算趕上岳表妹的進度了。
岳表妹一言不發(fā),只不斷地邀我對飲,一口一口喝酒的苦悶樣子真讓人心疼。我要是勸她別喝,她一定會生我的氣,反而越喝越多。干陪她喝也不是辦法,想了想,我決定找點事兒聊,希望借此能減緩她灌酒的頻率。
“岳云夢,我覺得你很適合去演艾絲美拉達。”我故作不經(jīng)意地拉開她的酒杯道。
她并沒有阻止,卻毫不熱衷地說:“學校那出音樂劇《巴黎圣母院》里的艾絲美拉達?”
我索性放下她的酒杯,興奮地說:“對對對,你知道呀。”
“校園里到處貼滿海報,想不知道都難。”她說著又拿起酒杯呷一口,“不過,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