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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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長生島茂密的叢林中，一個黑影在狂奔。
他的穿著很奇怪，一身白色的衣褲，好像醫(yī)院的病號服，光頭，一雙赤腳早已被叢林的枯枝和鋒利的碎石刮得鮮血淋漓，可他毫不在意，依然沒命地狂奔著。因為身后正有大批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追捕他，為了活命他已經(jīng)忘卻了腳底鉆心的痛楚，他明白只有活人才有資格“享受”痛。
“目標向西方逃竄。”對講機報出白衣人的方向，警衛(wèi)們迅速調(diào)整追蹤方向。
長生島內(nèi)部監(jiān)控室里，一名主管正緊張地看著大屏幕上不斷切換的畫面，白衣人正沒命地跑著，一名工作人員正熟練地切換著鏡頭，白衣人始終處在主屏幕上。
“一定要抓他回來，否則你們這群蠢貨都得去死！”主管看著屏幕怒吼。
白衣人連滾帶爬地在叢林里奔波，身上傷痕累累，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他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白色的房子里，數(shù)十個一模一樣的大玻璃箱子有序地排列，他就躺在其中一個箱子里。后來他們被幾個從頭到腳穿著白衣服的人抬了出來，那時的他大腦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懂，再后來有幾個人進來把他和幾個先醒的人帶走了，并讓他們住進另一個房間，每天定時會有人給他們送奶和食物。
開始他什么也聽不懂，后來慢慢地學習，可以進行簡單的交流。從那時起他們有了名字，一共6個人，每個人的衣服上都印著自己的名字，他是“新人21E”。
這期間，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帶他們進行一種叫“檢查身體”的活動，脫衣服還抽血，看著針頭慢慢地扎入手臂，那時他才知道什么是痛，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一群人圍著他看這看那的。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他們在醒來之后，第一次離開了居住的屋子，來到了外邊，看到了藍天白云，看到了綠樹成蔭，看到了花鳥蟲魚，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從那天開始，他們不再是吃了就睡，而是每天開始做一種叫“鍛煉身體”的運動。每個人都有一個專門的教練對他們進行各種訓練，包括游泳、跑步、練臂力、拉韌帶……這些他都不懂，大家也沒人懂，只是知道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則那些每天觀察他們的人會不給他們飯吃，他們會餓。
第一次照鏡子他才發(fā)現(xiàn)，從21A到21F長得都很像，面對面站著就如同照鏡子一樣。他也問過來看他們那些穿白衣服的人，為什么他們幾個人長得都一樣。那些總是穿得很古怪、只露出兩只眼睛的人告訴他說，他們幾個是一個卵細胞分裂出來的，是兄弟。
什么卵細胞，什么兄弟，這些他都不懂，后來那些人無奈地告訴他，兄弟就是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經(jīng)常在一起，常見面，從小就睡在一個房子里的人。在弄明白了什么是“兄弟”后，21E非常高興，他還聽到后面的人說話，什么意思沒聽明白，但他知道是在說自己，因為提到了他的名字“21E”。
“21E號實驗品的智力相對較高，懂得提問。”
“嗯，昨天的智力測試得出的結(jié)論也是這樣，21A和21E現(xiàn)在相當于5歲兒童的智商水平，比21B、21C、21D、21F高出約半歲。”
“這兩個可以進入二期實驗了？”
“應(yīng)該可以了，我們通知主管由他決定。”
“好。”說完，兩個穿怪衣服的人離開了。
21E很高興，自己有了兄弟當然高興了。
慢慢地，他們6個的身體越來越好，越來越強壯，懂的東西越來越多，每天可以按時出去看風景，這是21E最喜歡的。他喜歡看那些飛在空中的小東西，喜歡聞咸咸的海風味兒，喜歡看初升的太陽。
一次，他隱約聽到實驗室?guī)讉�研究員在討論著什么。
“主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3個身體和智力發(fā)育成熟的實驗對象，分別是21A、21C和21E。”
“嗯，他們可以進入第二階段實驗，智力不需要發(fā)育太好，只要達到合格標準就可以。”
“那其他3個怎么辦？”一個人問道。
主管思索了一下，說：“第二階段實驗再進行一個月，我們不需要他們聰明，只要身體健康足夠強壯就行，一個月后可以淘汰最弱的兩個，但不要銷毀，留作備用，這是我們的第21批產(chǎn)品，也是我們多次實驗中存活數(shù)量最多的一次。老板很高興，大家都會有嘉獎，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會向老板申請。不過，實驗一定要加快進度，老板好像很急。”
可是基地里的人沒想到的是，今天晚上居然有“新人”躲過警衛(wèi)的巡視逃了出去……
3天前，實驗室里，梁教授正在為21E測試智力。
“記住我說的話了嗎？”教授低聲問21E。
“嗯……記住了。”21E小聲回答，這段時間21E最喜歡找梁教授問這問那的，而梁教授總是耐心地為他解答。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兩個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梁教授已經(jīng)成為21E最信任的人。通過不間斷的學習，21E也越來越聰明，可以自己看一些簡單的漫畫書，不懂的就在第二天自由活動的時間找梁教授請教。
“不要害怕，這里的情況你比我清楚。記住，一定要跑到后面的斷崖，到那里只要你能跳進海里，活著的機會就會更大，否則你只能死在這里。哎……他們怎么對待21A你也看到了。”梁教授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21E沒吱聲。
數(shù)天前，和21E關(guān)系最好的21A被帶走了，21E躲過警衛(wèi)的巡查，悄悄跟在后面，跑到走廊盡頭的實驗室，看見幾個穿白衣服的人正將21A綁在一張床上，并把他的肚子割開，一件一件地向外取器官，血淋淋的場面嚇得21E當場昏了過去。恰逢梁教授經(jīng)過，以為他出了什么事情，叫警衛(wèi)把他抬回了房間，做了詳細的檢查，發(fā)現(xiàn)只是受到過度驚嚇而昏厥，沒什么大礙。
當21E醒來，梁教授問明原因之后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說道：“回去吧，這些你還不懂。”
“教授，他們會那樣對我嗎？”21E心有余悸地問道。
教授再次陷入沉默，良久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是的，梁教授知道這些人在干什么，21E是長生島實驗室克隆出來的“新人”，是人體器官移植實驗的實驗品，這些人都是用在外界隨機取得的人類DNA復制出來的產(chǎn)品，是通過人工試管培育出來的“新人”。看著這些人像木頭一樣被隨意處理，梁教授心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禽獸！克隆人是違法的，而這里正在大批地克隆生產(chǎn)。盡管這項實驗梁教授沒有參加，這里的人對他也是彬彬有禮，可梁教授依然遭受著良心的譴責，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被活活肢解而又無法阻止是什么滋味。這些人哪里是什么科學家，簡直是地道的魔鬼。
讓梁教授更加不明白的是，“既然把我抓來又為什么不用我參與”？
看著21E那可憐的眼神，梁教授心軟了。
于是梁教授策劃了這起21E的逃跑事件，經(jīng)過反復的摸索與觀察，梁教授弄清了守衛(wèi)的換班與巡邏時間，并且將這些詳細地交代給了21E。21E曾多次在放風時秘密演習，聰明的21E很快掌握了躲避警衛(wèi)的方法。準備了一個月后，21E終于背熟了梁教授給他準備的生存知識，并且梁教授將一份求援信用防水布封好交給21E貼身保存，表皮上面用英文和中文寫明了尋找中國大使館的字樣。
梁教授知道自己在賭，唯一的籌碼是21E和自己兩個人的命，如果21E可以成功逃生，并能完成求援這一關(guān)鍵步驟，就能把自己的消息帶出去；如果不成功，那么只能聽天由命了。其實教授明白，全島遍布監(jiān)控設(shè)備，想逃跑談何容易，自己這把老骨頭是不行了，只有21E是他唯一的希望，就算21E能逃出這個島嶼，這茫茫大海……哎……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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