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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蘇妍妍忍不住問出自己的疑惑:“你有筆繭?”
  
  秦樓微微一怔,似乎是驚訝于她的細心。隨即,他又輕笑起來:“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勾勾劃劃。一些想法,對著電腦,不如對著紙筆容易成型。”
  
  這句話提醒了蘇妍妍,讓她想起了以前聽說秦樓曾參與《天下志》的主筆工作。她不由笑起來,發(fā)表自己的看法:“你真是個奇怪的人,一點都不像是大老板的樣子。”
  
  “哦?”秦樓挑眉,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單純地應聲,聽她繼續(xù)說下去:
  
  “人家做大老板的,只是制定制定方向,管管大事方針。可你不一樣,連一個游戲項目,都要自己參與其中去策劃,去想,”蘇妍妍偏頭望他,“事必躬親,你不累嗎?”
  
  秦樓淡淡笑了笑,反問:“你覺得我像是很累的樣子嗎?”
  
  “那倒不是,”她思索了幾秒,一拍手,終于想到了怎么來表達自己的感受,“我的意思是,你的做法,好像是一個普通的員工,不像是運籌帷幄的大老板。比如說,你提起亦然的哥哥,從來不以‘下屬’兩個字來稱呼他,而是用‘兄弟’和‘同事’。還有你對待趙總,你很自然地為他斟茶,神情動作都很坦然,并不是出于巴結或是別的原因,我覺得,與其說是對待一位合作伙伴,不如說是對待一位長者。”
  
  她的說法讓他揚起唇角:“你觀察得很仔細?磥,你將我看得很透徹。”
  
  “是職業(yè)病啦!”蘇妍妍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以前當編輯看稿子,極其注意看文中人物細微的動作,因為要考慮是否是作者的伏筆……等等!她剛才說了啥?職業(yè)。
  
  “我的意思是,當助理的,當然要學會察言觀色嘛!哈……哈哈……”她趕緊改口,尷尬地以笑聲掩飾。但這句話剛說出口,她就又后悔了:怎么聽都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她只能偷瞄秦樓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起疑。
  
  秦樓只是微微揚起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見他沒有多問,蘇妍妍這才放下心來,在心中默默叮嚀自己:真是說多錯多,一定要謹言慎行啊。
  
  閑談之中,二人已經走到了山頂之處。只見八角亭中,擺著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兩人很自然地坐下來休息。
  
  山風送來飛瀑水汽,也漾動檐角的風鈴,玲瓏作響,只是即刻便被瀑流聲掩蓋。
  
  清涼的風,緩解了一路爬山而產生的燥熱。將雙手攤在石桌上,感受著冰涼的觸感,倦意卻也不知不覺地襲來。就在蒙眬之中,蘇妍妍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


  
  “蘇小姐?”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上的,是秦樓微斂的眉頭。她剛想說聲“抱歉,不小心迷糊”了,卻見天色一片黑沉。
  
  “糟糕!我睡了多久?”不是吧,天都黑了?
  
  “大約十分鐘,”秦樓雙眉未展,“似乎將有一場暴雨。”
  
  難怪昏天黑地的。蘇妍妍望向天幕,只見烏云滾滾,的確是一派山雨欲來之勢。
  
  “我們快下去吧!應該能在下雨之前回到會所。”說著,蘇妍妍快步走出亭外。二人大約才下了十級臺階,就聽雷聲轟鳴。落雨如豆,砸在臉上生疼。
  
  山道本就濕滑,此時更是危險。蘇妍妍一腳踩上青苔,頓時整個人就要向下跌去,幸好秦樓一把攬住了她,阻止了墜勢。然而即便是這樣,她的右腳還是重重地崴向一邊,疼得她臉都白了。
  
  霹靂雷鳴,飛瀑激流聲更盛。秦樓說了什么,她并未聽清。忽然之間,眼前一晃,秦樓已將她負在背上,背著她走回了八角亭,扶著她于石凳上坐下。
  
  一聲“謝謝”融入雷雨聲中,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就在這時,秦樓又再度沖出亭外,跨入雨中。只見他在一棵樹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什么。待他走回來,她才看清,原來他捧的是一個鳥巢,應該是被暴雨打落下來的。一只渾身濕漉漉的小鳥坐在巢中,小聲地叫喚著,模樣很是可憐。
  
  此時的秦樓已經全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鬢角往下流淌,他卻不以為意地用手臂擦去。她望著他的側臉,卻覺得被雨水弄得狼狽不堪的他,顯得特別得俊雅。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回首笑對:“怎么?”
  
  “老大,我覺得你特別得帥!”
  
  這句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蘇妍妍覺得,越是了解這個男人,就越是驚奇,卻又越是親切。
  
  最初,她對他的認知,在于那一件幫她遮住窘況的西裝,只覺得這人是個有禮的紳士。后來才聽說他身價過億、發(fā)財的同時卻又不忘公益事業(yè),她覺得他是個值得敬佩的商人?山袢盏南嗵,卻又讓她覺得這個“大神”也有凡人的一面,他其實相當得平易近人。拋去一切光環(huán),他是一個溫和的好人。
  
  沒錯了。就是這樣的溫和與良善的特質,令她仰慕。
  
  蘇妍妍終于理清自己的感覺:這個平易而溫和、不沾商人銅臭氣息的青年,實在是讓她敬仰的對象,能讓她尊稱一聲“老大”。
  
  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在職場上打混了兩年的“白骨精”,而是初出校園的學生仔,懷著滿腔熱血,只想為自己尊敬的人打工。為這個老大打工,她心甘情愿。
  
  一句“老大”被山風送入秦樓的耳中,帶著調侃與認真混合的語氣,讓他笑出聲來。
  
  這一聲喚,這兩個字,不是出于職場上老板或是員工的立場,倒像是校園之中同學或朋友之間的稱呼。它像一句帶有魔法的咒語,奇妙地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不再是天行的老板與萬維的助理,而是秦樓與蘇妍妍。
  
  海南的天猶如孩兒的臉,說變就變。這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漸漸地,雨聲平靜下來,陰霾散去,碧空如洗。
  
  清涼的雨水順著檐角滑落,與風鈴聲一起叮鈴作響,滴落在地,匯成一條小小溪流,漸行漸遠。
  
  秦樓先將鳥巢擺回了枝頭,這才回過身走到蘇妍妍身邊,關切地問:“小蘇,怎么樣?還站得起來么?”
  
  不是生疏的“蘇小姐”,而是“小蘇”,這細微的變化表示什么?他已經將她當作是朋友了嗎?想明白這一點的她,笑容已不自覺地流露。雖然腳踝還是疼得厲害,但她表示還撐得。“沒事,可以走的。”
  
  說話的同時,蘇妍妍扶著石桌起身。然而劇烈的疼痛讓她邁不開步子,只能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瞧出了她面色的變化,秦樓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無奈地苦笑:“真是愛逞強。”
  
  說完,他在她的面前蹲下。察覺出他的意圖,蘇妍妍有些猶豫。
  
  “怎么?”他回頭望她笑,“不是喊我‘老大’么?就當我是學長好了,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也對。沒想到他會用她剛才說過的話來反駁她,蘇妍妍只有坦然接受:“那個,我很重的哦!”
  
  他笑著應答:“放心,背不動了就直接扔下去。”
  
  “喂喂,這也太狠了吧……”嘴上雖然這么嘀咕,可是她的心里卻有一個明確的信念:他才不是這樣的人。
  
  她輕輕地伏在他的背上,雙手環(huán)住他的頸項,將頭埋在他的肩上。見他小心地留意步子,穩(wěn)穩(wěn)地踏著山階,一步一步地向下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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