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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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冬,大雪。
冷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鳳城素裹銀裝,枯枝上積雪漸厚?耧L(fēng)吹過,枯枝折斷,積雪紛紛落下,飛濺在雪地上,又化成新的積雪。
云不悔推開窗戶,小閣樓中積雪很厚,院中寒梅綻放,傲雪迎霜,風(fēng)姿無限,在這樣的寒冬,暗香襲人,沁人心脾。她喜歡梅的冷傲,梅的氣節(jié),還有梅的頑強(qiáng)不屈。
她正想出門剪一枝梅花插在花瓶中,冰月匆匆步入,暴風(fēng)雪隨著她的推門而入灌進(jìn)門內(nèi),寒風(fēng)撲面,云不悔微微一顫,蹙眉看著驚慌不安的冰月。
“小姐,舅老爺讓您去前廳……程大少爺來了。”
……
云不悔坐在樓府大廳最角落的座位上,面帶微笑,眉目低垂,溫潤(rùn)有禮地承受著樓府各位小姐、少爺同情的目光,樓震天面有窘意。
大廳鴉雀無聲。
門庭之外,狂風(fēng)呼嘯,大雪飄飛,少許積雪濺落在大廳,片刻化成一片水漬,寒氣撲面而來。
“我同意。”云不悔眉眼微抬,目光沉靜如水,波瀾不驚,臉上始終帶著柔和的笑意,直視廳中一名卓爾不群的男子。
男子錦衣玉帶,外披一件暗紋蟠龍金邊大氅,氣勢(shì)逼人,如雕刻般的五官立體英俊,劍眉鷹眸,眉宇間自有一股大氣和尊貴。他就像一把鋒利的寶劍,被古樸的劍鞘鎖住了鋒芒,霸氣內(nèi)斂,這樣的男人三分貴氣,三分傲然,四分冷酷。
“多謝表小姐成全。”
程佑天是來退婚的。
云不悔祖籍京城,云父乃驃騎大將軍,位高權(quán)重,后遭奸人所害,慘死沙場(chǎng),樓秀玉帶著云不悔回到了鳳城娘家。一年后,樓秀玉抵不住思念的痛苦,殉情隨夫君而去,云不悔成了孤兒。
云家和程家是世交,兩家子女在年幼時(shí)有婚約,云不悔和程佑天是幼年玩伴,卻有十余年沒見過面,早已物是人非。程佑天退婚,云不悔并不意外。
程家是南國王族,程佑天雖是宣王長(zhǎng)子,卻是庶出,無權(quán)無勢(shì),他需要的妻子是名門望族之后,并非她這樣寄人籬下的孤女。
三夫人微微冷笑,眉梢含怒,“程大少爺,當(dāng)初訂下婚約的是你們程家,如今退婚的也是你們程家,你們當(dāng)不悔是什么?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天底下有這么便宜的事?”
程佑天冷然一笑,傲氣中帶著不屑,不避三夫人的質(zhì)問,“您想如何?”
風(fēng)雪狂灌進(jìn)大廳,多了一絲寒冷,眾人忍不住打起寒戰(zhàn)。云不悔起身,盈盈一拜,微笑道:“三舅母只是為不悔抱不平,若有得罪,程大少爺請(qǐng)見諒,這門婚事既是程少爺不想要,便此作罷。從今往后,我云不悔和程佑天婚嫁各不相干。”
她站得筆直,目光溫和淡然,且堅(jiān)定,如傲雪凌霜的寒梅,凌寒獨(dú)自開,鳳眸中有一股剛硬和傲氣。
程佑天略一挑眉,嘴角揚(yáng)起一抹冰冷的笑,語氣和天氣同溫:“如此甚好!”
大夫人嘴角浮起得意的笑,樓嫣然低垂了眸,微微擰著手絹,云不悔雙眼一瞇。
程佑天站起來,風(fēng)度翩翩地朝樓震天行禮:“樓老爺,樓三小姐才藝雙全,傾國之貌,佑天一見傾心,欲娶之為妻,望您成全。”
他的語氣一如寒冬的雪,不帶一點(diǎn)溫度,哪怕是求親,也是如此。冷漠傲然,姿態(tài)不馴。
樓家人似乎并不意外程佑天和樓嫣然的私情,云不悔抿了抿嘴角,原來如此。
程佑天和樓嫣然,一見傾心嗎?
樓震天很為難。程佑天此舉太不合時(shí)宜,就算他對(duì)嫣然一見傾心,剛和不悔解除婚約也不適合提親,他怎么不懂?這不僅讓不悔難堪,也讓他很難堪。
云不悔坐下來,慢條斯理地飲茶,頂尖的君山銀葉漂浮在白瓷杯中,沉沉浮浮,青翠漂亮,她的心情也變好了,仿佛慘遭退婚的女子并不是她。
大夫人面有喜色,妝容精致的臉上堆滿笑容,近乎討好地說:“佑天少爺和我們嫣然郎才女貌,簡(jiǎn)直是天作之合,一對(duì)璧人,老爺,您說是不是?”
樓震天性子軟弱,優(yōu)柔寡斷,卻娶了三名厲害的夫人,一人比一人精明,一人比一人強(qiáng)勢(shì),樓震天雖是一家之主,大權(quán)卻在三位夫人手中。
樓嫣然是大夫人之女,自幼才高八斗,貌美如花,深得大夫人和樓震天的寵愛。
樓家雖是鳳城首富,京中也有高官相護(hù)。然而,程家畢竟是名門望族,程佑天雖是庶出,可威名在外,能文能武,誰都不知道宣王世子病弱的身子能撐幾年,世子若死了,宣王之位很顯然會(huì)落在程佑天身上。
若樓嫣然能嫁給程佑天,有朝一日定能成為宣王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樓震天尷尬應(yīng)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時(shí)冷笑,其余的小姐少爺表情更是古怪,程佑天為了樓嫣然拋棄云不悔,她們又是表姐妹,他不覺得尷尬嗎?
云不悔只覺無趣,這一幕和她沒關(guān)系,本想看戲,可戲碼太過于無聊,倒不如回去賞梅。
樓嫣然起身,輕移蓮步,風(fēng)情萬種:“爹,娘,女兒尚小,只想多陪爹娘幾年,嫁人的事,以后再說。”
程佑天厲眸掃向樓嫣然,對(duì)她的拒絕,面露不悅。
樓震天不容大夫人抗議,連忙點(diǎn)頭說道,“嫣然說的是,嫣然說的是,婚嫁一事,不急,不急,程大少爺,不好意思,這門婚事嫣然還要考慮考慮。”
程佑天冷冷一哼,卻沒動(dòng)怒,淡淡回道:“好。”
退婚對(duì)女子名譽(yù)有損,慘遭退婚的女子,一輩子都無法抬起頭做人。云不悔相繼失去至親后,又被未婚夫退婚,頓時(shí)成了鳳城內(nèi)的笑柄。
一般遭人退婚,女子承受的非議遠(yuǎn)比男子多,鳳城一時(shí)流言四起。有人說云不悔容貌丑陋,有人說云不悔無才無德,也有人說云不悔不守婦道,眾說紛紜。流言越滾越大,越傳越離譜,矛頭直指云不悔。
程佑天悔婚想娶樓嫣然的消息,樓家嚴(yán)禁奴仆多嘴,不許外傳。前幾日,的確沒有消息傳出,流言一致攻擊云不悔。但紙包不住火,不知道怎么的還是走漏了風(fēng)聲,鳳城又起流言,原本攻擊云不悔的人都轉(zhuǎn)而攻擊程佑天和樓嫣然。
人人都說,程佑天見色心起,背信棄義,樓嫣然奪人夫君,居心叵測(cè)。
樓家、程家因?yàn)橥嘶椤⑶笥H之事,一時(shí)風(fēng)波四起。
據(jù)聞,宣王大怒,杖責(zé)程佑天,并親自上門向云不悔致歉。
而云不悔深居簡(jiǎn)出,時(shí)而作畫,時(shí)而賞梅,日子過得甚是逍遙。
樓家的人對(duì)她并不好,她父親戰(zhàn)死之前,云家也是顯赫家族,她和樓家的表姐妹們一起玩耍,走得很近。父母相繼離世后,她寄人籬下,大夫人和二夫人并不喜歡她,怕她給樓家?guī)聿幌椋緛硭捅斫忝玫母星樗悴诲e(cuò),但是在兩位舅母的教唆下,幾位表姐妹都和她漸漸疏遠(yuǎn),除了三夫人和二少爺樓開陽、四小姐樓搖光。
樓震天原本很疼外甥女,無奈耳根子軟,兩位夫人枕邊風(fēng)吹多了,對(duì)她也不似往日般照顧。這幾年來,她在樓家如隱形人一般,樓搖光隨樓開陽外出經(jīng)商,常年不在家,除了三夫人,極少有人來看她。云不悔不喜人打擾,日子過得清凈些,正如她所愿。
嚴(yán)冬臘梅盛開,風(fēng)華無限,她喜歡在湖邊賞梅。她的小院子里只有一株梅花,不如湖邊,十幾株梅花圍成梅花林,景色宜人,暗香浮動(dòng)。
樓家大少爺樓少琪路過此處,見有人站在梅花樹下賞梅,不禁多看了兩眼,本以為是嫣然,沒想到是不悔。女子完美的側(cè)臉在風(fēng)雪中更添一層韻味,皓白的肌膚欺雪凌梅,悠然自處,靈氣逼人。
云不悔很美。
她身段窈窕,玲瓏有致,肌膚如雪,顧盼間,流光溢彩,風(fēng)華無限,如枝頭寒梅的美。皎皎如明月,瑩瑩如月華,靈秀逼人。
樓少琪走了過來,云不悔眉心輕蹙,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樓少琪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披著黑色的名貴大氅,云不悔正要打招呼,樓少琪笑道:“表妹,一個(gè)人在這里賞梅?”
云不悔溫順垂眸:“是,正要回去。”
樓少琪目光中露出垂涎,笑容滿面地搓著手心:“表妹,天氣這么冷,不如到表哥那里喝喝酒,暖暖身子吧。”
云不悔笑意溫軟,十指芊芊收攏在大氅之中,笑意如三月春花,又仿佛多了一分瀲滟的媚,看得樓少琪怦然心動(dòng)。花下看美人,越看越可人。
“表哥,不悔酒量不好,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云不悔含笑行禮,福了福身子后疾走幾步,卻被樓少琪從背后拉住了手臂。
“表哥……”
樓少琪長(zhǎng)臂一伸,抱住云不悔,掌心碰觸到她柔軟的胸,云不悔掙扎著,揮開了樓少琪。
雪地滑,樓少琪不慎跌了一跤,羞憤地瞪著云不悔。
云不悔驚慌地去扶他,樓少琪這一跌摔得不輕,他的力量都掛在云不悔身上,她體力不支,稍微一偏,樓少琪又跌在雪地上。梅花林到湖邊的小徑有一段斜坡,他正好踩在石子旁,順勢(shì)就滾下了斜坡。
云不悔淡淡一笑,梅花紛飛,她的面容圣潔而純凈,靈秀無垢。樓少琪喊著救命,云不悔的目光卻掠向了一旁的湖,笑意也染了寒冬的冷。樓少琪滾到小徑旁被一株柳樹擋住了,沒跌落在湖里,云不悔臉上掠過一抹可惜。
這一滾下來,沖力大,又撞上柳樹,樓少琪骨頭都要被撞斷了,狼狽地跌在雪地上爬不起來,他大喊救命,乞求著云不悔。
她笑著走過去,快要走到樓少琪身邊時(shí),瞥見小橋邊有幾道人影,她臉上又掠過一抹惋惜的神色。
“表哥,對(duì)不起啊,您太重了,我一時(shí)沒穩(wěn)住,摔傷了沒有?”她不知所措地問道,五官幾乎皺在一起,可憐巴巴的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怕樓少琪責(zé)備。
樓少琪的骨頭摔得鉆心疼痛,一時(shí)也顧不上罵云不悔。
石橋那邊有兩三人走來,風(fēng)雪迷茫,人影模糊。云不悔看著她們走近,原來是大夫人和樓嫣然,她們身后跟著的是香云和香蘭。
“娘……”樓少琪哭喊著撲過去,抱住大夫人,眼淚急掉。樓嫣然詫異地看向云不悔,她身上的白色大氅幾乎和雪景融為一體,更顯得華貴無雙、風(fēng)華絕代,明艷地奪了梅花的傲和美。
大夫人護(hù)犢心切,厲聲指責(zé)云不悔:“云不悔,你對(duì)少琪做了什么?”
大夫人在樓府的地位極高,她是樓震天的正室夫人,又是樓嫣然和樓少琪的生母。出嫁前是前任柳城知府的女兒,行事頗有官腔,霸道刻薄,手段狠厲,府中許多奴仆都怕她。
樓府三位夫人,大夫人兇狠而面露,二夫人刻薄,三夫人卻是深藏不露。這三人在樓府形成三足鼎立之勢(shì),樓震天優(yōu)柔寡斷,三位夫人無論哪一位的心智和手段都凌駕于他之上,為了平衡三人的局面,樓震天不得不放權(quán),讓她們?nèi)颂幚順歉沂隆?br />
云不悔溫順地低著頭,面對(duì)大夫人的厲聲指責(zé),她輕聲辯解:“大舅母,大表哥摔倒了,不悔去扶他……”
她的聲音被暴風(fēng)雪吹得支離破碎,大夫人見樓少琪面露痛苦之色,怒不可遏,正要讓香云拿下云不悔,卻被樓少琪攔下:“娘,不悔說得對(duì),兒子摔了一跤,是她扶起兒子,您別怪她。”
這幾日鳳城是是非非,樓嫣然聲名受損,此事因不悔而起,大夫人難得逮著一個(gè)機(jī)會(huì)能教訓(xùn)云不悔,為樓嫣然出氣。她見兒子維護(hù)云不悔,不禁怒上加怒。
樓嫣然微笑道:“娘,算了,只是誤會(huì)一場(chǎng)。天氣這么冷,大哥又跌傷了,總不能站在雪地里,先回去找大夫給大哥看看,別傷著筋骨。”
大夫人見樓少琪的樣子極不舒服,也著急了,“心肝寶貝”地哄著樓少琪,香云、香蘭一人一邊扶著樓少琪,迎著風(fēng)雪回到大夫人的庭院。
樓嫣然回過身來,微笑地凝視著云不悔,帶著歉意說:“不悔,娘只是關(guān)心大哥,語氣難免重了些,你別和她計(jì)較,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云不悔抿抿唇,笑意溫潤(rùn):“三表姐言重了,我不怪舅母。”
樓嫣然頗為欣慰,隔著一層風(fēng)雪,她的笑意在云不悔眼里并不真切,如蒙上一層面紗,樓嫣然道:“不悔,程佑天的事,希望你別介意,我并不知道他會(huì)突然提親。”
“三表姐貌美如花,才藝雙絕,程大少爺一見傾心乃人之常情,三表姐不用為此和不悔解釋。”云不悔溫軟道,這件事誰也落不到好處,解釋不解釋,無所謂。她又不是軟柿子,任由人捏。
“咦,不悔,你身上的大氅很名貴啊。”樓嫣然似是很意外,笑看她這一身裝扮。
云不悔身上披著一件黃紋錦繡緞面的貂皮大氅,一圈雪白的貂皮護(hù)著脖頸,穿在身上很暖和,足以抵御嚴(yán)冬的冷氣。這是件極名貴的大氅,取大雪山的極地貂毛,絨毛細(xì)柔輕滑,十分暖和。
云不悔心中暗暗喊糟,她名義上是樓府的表小姐,卻不被重視,樓震天不怎么管她,樓府的月例是大夫人在調(diào)配,云不悔一個(gè)月能拿到的銀子不多,又怎么用得起這樣名貴的貂皮大氅,這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三表姐真是好眼光,這是三舅母送給不悔的。”
“是嗎?”樓嫣然淡然一笑,“三姨娘對(duì)你真好。”
她說罷,兩人相互道別,云不悔回了自己的雪梅居,冰月已泡好了暖茶,不悔進(jìn)屋便在暖爐旁邊烤火,喝茶。
冰月解開她的大氅,笑問:“小姐,沒修理到那人渣,你很不甘心吧?”
云不悔冷冷一笑:“何止不甘心。如果不是她們母女走過來,我已經(jīng)把他扔到冰湖里了。”
冰月大笑,她看見了那一幕,卻沒出聲阻止,而是先回來給云不悔泡暖茶。
云不悔目光中掠過一抹陰鷙,樓少琪這人渣,活著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
此人是色坯。兩年前,差點(diǎn)在雪梅居強(qiáng)要了云不悔,若非冰月及時(shí)趕到,她怕是已被這畜生糟蹋了。他酒醒后,忘得一干二凈,倒也省了云不悔諸多麻煩,如若不然,這兩年怕是會(huì)一直被他騷擾。
程佑天連日拜訪樓家,目的昭然若揭。樓嫣然欲拒還迎,兩人都是聰明人,明白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樓嫣然對(duì)程佑天頗有保留,諸多試探。
這一日,云不悔依然在岸邊的梅林中賞梅。已近除夕,風(fēng)雪更急,整個(gè)天地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在她眼里,純凈又漂亮,她很享受在此賞梅的快樂。
然而,在梅林中見到程佑天,云不悔很意外。
程佑天多次拜訪樓家,極少涉足后院,她日日在此賞梅,卻是第一次遇見程佑天——她的前未婚夫。
“見過程大少爺。”云不悔在人前禮數(shù)周全,溫和有禮,一看便知是一名知書達(dá)理的大家閨秀,理想妻子的人選。
程佑天心冷面冷,看不出表情,雙眸深幽地凝視著云不悔,如審判似的。
若不是為了保住這個(gè)大家閨秀的面具,云不悔很想大笑。他如今這么看她,又是什么意思?后悔了?他不是正在追求樓嫣然嗎?
她早就聽聞程佑天之名,她和他幼年訂下婚約,又是玩伴,她自然而然會(huì)留意他的消息。據(jù)她打聽來的消息,能文能武,魅力過人,舞得一手好劍。
這樁婚約,她本就打算退掉,沒想到他先提出來,倒遂了她的心愿。
“我看見了。”程佑天冷冷地說,目光直直地凝著云不悔。她很茫然,不知他在說什么,程佑天冷笑,帶著幾分嘲諷,威嚴(yán)中更見尊貴氣度,“那日在梅林,你想殺樓少琪。”
云不悔一震,危險(xiǎn)地瞇起眼睛,轉(zhuǎn)而恢復(fù)平靜,柔柔一笑:“程大少爺,你在說什么?”
“別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程佑天冷哼,他負(fù)手而立,站在暴風(fēng)雪中,挺拔尊貴,霸氣內(nèi)斂,“沒想到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會(huì)錯(cuò)看你這小丫頭。”
云不悔深知和聰明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任何辯解都將是自取其辱,她索性攤手:“老鷹捉了一輩子小雞,也會(huì)有被小雞啄傷眼睛的一天。天底下看錯(cuò)人的也不止你一位,程大少爺大可不必掛懷。”
他眸色一沉,笑意如冬。
云不悔風(fēng)輕云淡,立于梅樹下,風(fēng)姿綽約,并無半分畏懼。他突然哈哈大笑,云不悔眸光中掠過一抹不悅。
“云不悔,我突然后悔退婚了。”程佑天說,冷銳的眸激射出一道獵人見到獵物時(shí)的光,心中暗忖,若是娶了此女,日子想必很有樂趣。
云不悔心中一寒,面上卻露出淡淡微笑:“后悔也于事無補(bǔ),程大少爺。嫣然表姐才貌無雙,你是英雄蓋世,英雄美人,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duì),娶了她,你會(huì)覺得退婚是你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
程佑天冷冷一哼:“云不悔,看來我低估了你,這樁婚事本是你不想要的,我倒是成全了你。”
“你言重了,男女婚嫁,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愿,不悔自然成全你。”
下巴驟然一疼,程佑天已上前一步,鉗住她精致的下巴,逼得云不悔不得不仰首看著他。少女眉目含怒,面頰浮起薄怒:“程佑天,這是樓府,你想娶樓嫣然,最好別招惹我。”
程佑天饒有興味地一笑,一手摟住云不悔的腰,用力扣向自己。云不悔撞上他的胸膛,被他緊緊地扣在懷里,強(qiáng)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縈繞在鼻尖不去,她心中甚怒,掙脫不得,眉梢驟然一挑,脫去淡然,凌厲如刀:“放手!”
“云不悔,你以為我招惹了你,就娶不到樓嫣然?”程佑天說道,驟然把云不悔往后一推,她身子撞上梅花樹,花朵和積雪零碎飛濺。梅花紛飛,少許冰雪濺落在兩人身上、頭發(fā)上,冰雪在臉上很快化成冰水,冷冷地鉆入羅裙之中,云不悔縮了縮脖子,抬手便打。
程佑天握住她的手腕一擰,乘其不備,低頭攫住了她的唇舌……
云不悔瞪大了眼睛。
程佑天已攻城略地,吮著她的丁香小舌,霸道地吸吮她所有的甜蜜。云不悔羞憤交加,越是掙扎,越是被禁錮,身子摩擦間,他灼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他的氣息無處不在地干擾著她的思考。
她突然停住掙扎,任由程佑天吻著。他心中冷笑,此女看似剛烈,也不過如此,這么快就沉迷在他所營(yíng)造的氣氛中。不過,她的唇真是甜美,他第一次有一種吻著一個(gè)人,怎么都吻不夠的感覺。
唇舌倏然一疼,程佑天悶哼一聲,迅速放開云不悔,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他的食指擦去唇上的鮮血,目光陰鷙地望向云不悔。她竟然咬他,而且咬得如此狠。
云不悔擦去唇上的鮮血,冷冷說道:“程佑天,你我已非未婚夫妻,請(qǐng)你自重!”
自重這種詞用在他身上,顯然無用。這男人一看便是那種霸道剛硬的男人,他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云不悔很是惱怒,若知道賞梅會(huì)遇上程佑天,她就不會(huì)到河邊來了。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一抹紅,卻勾起笑容,這樣的笑容映著那一抹特殊的紅,詭異陰森,令人不寒而栗,這樣的笑容是可怕的,像在宣誓什么。
云不悔沉了沉心中的火氣,程佑天冷酷地說:“云不悔,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云不悔蹙眉,她冰雪聰明,看得出程佑天眸中的掠奪之意,怒極反笑。他愛上樓嫣然,辜負(fù)了她,上門求親,讓她名譽(yù)受損,飽受非議,卻在退婚后對(duì)她起了興致,真是可笑。他習(xí)慣了呼風(fēng)喚雨,所以不懂得別人的拒絕。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
“程佑天,你提出退婚,出爾反爾,并非男子所為,你不覺得很丟人嗎?”
“誰說我出爾反爾?樓嫣然我一定會(huì)娶,而你,我也一定會(huì)要。”程佑天沉聲道,“不一定要你同意,我只是告訴你一聲。”
云不悔眼角微挑,溫軟的笑中浮起一抹冰冷的譏誚,梅花飄飛下的她,眉目間多了一層冰冷,也多了一層淡然的魅惑,瞬間奪了寒冬雪梅的風(fēng)華。
“程佑天,嫣然表姐會(huì)不會(huì)嫁給你,且說不定,正室還未娶,你便想娶妾室?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英俊瀟灑,天下的女人都甘愿飛撲到你懷抱中,任你為所欲為?”云不悔說,“宣王仁德之名天下皆知,沒想到他的兒子卻如此霸道蠻橫,如山野粗鄙男子,也難怪……”
程佑天臉色大變,云不悔一語戳中他的痛處,她以似笑非笑的姿態(tài),風(fēng)輕云淡地說著宣王府的事情,令他覺得備受屈辱。
冷靜如程佑天,也動(dòng)了怒火。云不悔,你放肆!
“要不要打個(gè)賭?”程佑天危險(xiǎn)地瞇起眼睛,眼前這位看似大家閨秀,卻表里不一的少女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以我的尊嚴(yán)為注,我賭你一定會(huì)嫁給我。”
云不悔冷然凝視著程佑天,淡定中透出傲氣無限:“我賭,你一輩子都得不到我。”
冷風(fēng)咆哮,刮起一層雪片,寒風(fēng)中只聽見風(fēng)雪的咆哮之聲,風(fēng)雪過后,夜又恢復(fù)了平靜。
翌日清晨。
三夫人的貼身婢女春燕來請(qǐng),說三夫人想見云不悔。
云不悔應(yīng)了聲,梳妝打扮便去了三夫人的院落。三夫人出身寒微,相比于大夫人的官家、二夫人的商家,三夫人的娘家是最無權(quán)無勢(shì)的,然而她最得樓震天喜愛。她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樓開陽,女兒樓搖光,皆是人中龍鳳。
樓開陽是樓震天最疼愛的兒子,也是鳳城的風(fēng)云人物,眾位商家夫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相貌好,人品佳,能力拔尖,樓家一半的生意都由樓開陽管理,他是樓震天的得力助手。正因?yàn)闃情_陽,三夫人在樓府的地位才能如此穩(wěn)固。
“不悔,坐!”三夫人牽著她的手坐下,她和云不悔的母親是幼年玩伴,交情甚篤。云不悔的母親去世后,三夫人對(duì)她頗為照顧,對(duì)她的關(guān)愛不亞于樓搖光和樓開陽。云不悔和他們兄妹的感情也比樓家其余兄弟姐妹親厚得多。
“舅母何事找我?”云不悔微笑著問。
三夫人揮手,春燕和冰月便一起退下,花廳中只余下兩人,她微笑地凝視著云不悔:“不悔,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說你的婚事。”
云不悔錯(cuò)愕,微有驚訝。
她剛被退婚,風(fēng)波未平,又是程佑天不要的女人,這鳳城誰敢要她?鳳城之內(nèi),無人敢得罪宣王府,況且她也不想嫁人。她的腦海里閃過程佑天英俊冷酷的臉,不禁蹙眉,他發(fā)誓一定要娶她為妾,定不會(huì)善罷甘休,這時(shí)候誰敢娶她,無疑都會(huì)惹上無妄之災(zāi)。
“舅母,不悔還不想嫁人。”云不悔道。
“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哪有不嫁的道理。”三夫人輕笑著說道,她對(duì)云不悔非常溺愛,“舅母想好一樁婚事,一定很適合你。”
“鳳城誰敢要我?”哪怕要,也怕他要不起。
“別人想要,我還不舍得給呢。舅母說的是開陽。”三夫人語氣間有少見的驕傲。
云不悔紅唇輕啟,怔住了,嫁給哥哥?這太荒謬了!
三夫人繼續(xù)說:“你和開陽一起長(zhǎng)大,他待你如何,你比誰都清楚。以前你有婚約在身,舅母就算有別的想法也不好開口。如今程佑天退婚,你已無束縛,想嫁給誰都可以。你和開陽知根知底,感情又好,若能結(jié)為夫妻,那是美事一樁。你舅舅聽信了你大舅母和二舅母的挑撥,這些年對(duì)你不聞不問,我就算有心照顧,也不好做得太多,若是你能成為開陽的妻子,以后樓家,誰還敢欺辱你?舅母也能更好地照顧你。”
“舅母,其實(shí)我……”云不悔不知道怎么和三夫人開口,她和樓開陽感情的確是好,卻是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樓開陽疼愛她、寵愛她,只因?yàn)樗撬妹茫瑑H此而已。
“你不喜歡開陽?”
“舅母,不悔很喜歡開陽表哥,但只是把開陽表哥當(dāng)成哥哥,沒其他的想法。”云不悔輕聲說道,語氣柔柔軟軟,聽著十分舒服,“開陽表哥也只把不悔當(dāng)成妹妹,若是舅母把我許給開陽表哥,我們兩人都不會(huì)開心的。”
三夫人沉默下來,云不悔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您是不舍得我受委屈,我真的沒關(guān)系。這樁婚約解除了,我也松了一口氣,從此我們二人婚嫁各不相干,不悔想找一名自己喜歡的男人過一生。”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當(dāng)我的媳婦。”
云不悔淘氣地抿唇,親熱地膩在三夫人身上:“舅母,這十年來都是您在照顧我,在我心里,早就把您當(dāng)成親娘看待,女兒不比媳婦貼心嗎?”
“你這丫頭……”話說到這份上,三夫人也不好再說,寵愛地?fù)嶂拈L(zhǎng)發(fā),“舅母一定幫你找一門好親事。”
云不悔莞爾,她知道三夫人疼她,也不再說拒絕的話。
年關(guān)將至,天氣越來越冷。不管天氣多么寒冷,鳳城都是熱鬧的,大街上的爆竹聲已提前響起,積雪上已落滿紅色的紙屑。樓府張燈結(jié)彩,也變得繁忙起來。
每年年關(guān)購置布料、食材、節(jié)慶用品皆是二夫人操辦,今年也不例外。既是二夫人操辦,大事都是二夫人這一脈上的人來做,其余人倒也清閑。
樓搖光和樓開陽今年都不在鳳城,三夫人這一房變得冷清,云不悔知道三夫人思念兒女,心中郁結(jié),她尋思著讓她開心,這幾日常和冰月出門,想備一份禮物,哄三夫人開心。
快要過年了,街上添置年貨的人很多,即便有暴風(fēng)雪,也阻攔不了百姓過年的興奮心情,喜慶氣氛非常濃厚。
玉器店中,云不悔看中一塊水滴形的玉墜,通體純碧,十分美麗。這是一塊溫玉,冬天戴上身也有一種溫潤(rùn)的暖,她走了幾日才看中這款寶物,價(jià)格自然并不便宜。
“冰月,把銀票給掌柜。”云不悔愛不釋手,也不和掌柜說價(jià)。
冰月把銀票給了掌柜,掌柜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樣的玉墜并不便宜,哪怕是官家夫人來買,多少也會(huì)還價(jià)。但云不悔卻很爽快,一文銀子都不還,冰月出手便是大把大把的銀票,他忍不住多看了云不悔幾眼。只可惜,云不悔身披白色的大氅,臉上蒙著白紗,只露出一雙靈氣的眼眸,掌柜不認(rèn)識(shí)冰月,更不認(rèn)識(shí)遮住容顏的云不悔,他心中暗道:這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掌柜把玉墜裝進(jìn)鑲嵌琥珀的桃木雕花盒中,顯得精致漂亮,云不悔甚是喜愛。冰月收好木盒,兩人出了鋪?zhàn)印?br />
“小姐,您買這么貴的玉墜給三夫人,怎么和她解釋?”冰月問。這墜子價(jià)格不菲,足夠樓府上下幾年的開銷,就算是大夫人想買,都需考慮很久,她家小姐要如何跟三夫人解釋?
“我自有一套說辭。”云不悔微笑說道。
無巧不成書,兩人正打算回樓府,迎面撞上劉子熊,云不悔想避都避不開。
劉家是鳳城大家,世代經(jīng)商,和樓家是世交,劉子熊和樓少琪是好友,他常來樓家做客,人好色,性暴躁,云不悔和他有過幾面之交。
她獨(dú)居雪梅居,若是無事,很少去前庭,湊巧遇見過劉子熊幾次。
樓家的千金皆是天生麗質(zhì),特別是樓嫣然和樓搖光,劉子熊來樓家做客,也是想博得樓嫣然和樓搖光的歡心,這兩位在樓家千金中頗有地位,就算他是樓少琪的好友也不敢貿(mào)然調(diào)戲。云不悔便不同了,他知道云不悔是樓家的表小姐,在府中除了三夫人之外沒什么人維護(hù),早起了色心,幾次想占云不悔的便宜,幸虧有樓搖光和樓開陽解圍才不致被他非禮。今日她蒙著面紗,劉子熊不認(rèn)得,卻認(rèn)出她身邊的冰月。
他自然不會(huì)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huì),仗著帶著幾名家丁,便纏著云不悔去喝酒。糾纏間還想去掀云不悔的面紗,那幾名家丁在他身邊鼓掌叫好。冰月?lián)踉谠撇换诿媲,阻攔幾名要上前的家丁,小丫頭護(hù)主心切,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云不悔。
云不悔眉梢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劉子熊猥瑣地纏上來,冰月手剛一動(dòng),就聽一聲厲喝。男子的聲音灌滿力量,冷酷剛硬,“我的女人,你也敢動(dòng),不知死活!”
一聽這聲音,云不悔便知來人是誰。而劉子熊已被程佑天扣住手腕,他反手一擰,幾乎把劉子熊的胳膊卸下來,疼得他哭爹喊娘,凄慘之聲穿透風(fēng)雪,引得行人駐足矚目,指指點(diǎn)點(diǎn)。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壞本少爺好事,啊……”他囂張不馴的聲音被疼痛截?cái)唷?br />
云不悔驚訝地望向程佑天,男子眸中含怒,渾身散發(fā)出可怕的戾氣,仿佛見到自己的珍寶被人玷污,那種冷厲從內(nèi)而外透出來,驚了風(fēng)雪,也驚了云不悔。
如此冷酷無情的男人,為她怒發(fā)沖冠?
劉家家丁見狀,揮著拳頭沖了上來,程佑天一把甩開劉子熊,讓他飛向眾家丁。家丁們見是自家少爺,不敢有失,七手八腳去接,誰知人多反而亂,沒人接住劉子熊,他被摔在雪地上,濺起了冰冷雪水,幾名家丁被他撞上,往后倒成一片,幾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爬起來。
冰月掩嘴嬌笑,云不悔偏頭淡淡看她一眼,冰月霎時(shí)止住笑容。
程佑天大步流星走過來,片刻已到她面前:“不悔,他有沒有欺負(fù)你?”他的聲音仿佛給寒冬注入一道暖流,多了一抹關(guān)切,不復(fù)以往的沉冷無情。
云不悔輕輕避讓,搖頭說道:“多謝程大少爺相救。”
英雄救美,乃佳話一樁。只可惜,他不是她的英雄,她也不是他的美人。
劉子熊平素在鳳城為非作歹慣了,他和樓少琪都是鳳城的土霸王,人人忌憚幾分,還不曾被人打過,只見他抱著手臂命令家丁上來揍人。
程佑天厲眸一掃,那氣勢(shì)如一把利劍出鞘,寒芒暴射,鋒利無比,逼得劉子熊倒退幾步,仍不甘心,推著家丁擋在他面前,試圖用家世嚇唬程佑天。
“我家少爺是宣王長(zhǎng)子,劉少爺,撿了便宜就趕緊走吧。”站在遠(yuǎn)處的一名青衣男子說道,他眉目俊朗有神,人看起來精明干練。
一聽是宣王長(zhǎng)子,劉子熊再胡鬧也知道分寸。
程佑天悔婚的事情滿城皆知,劉子熊見他護(hù)著云不悔,大怒說道:“程佑天,你和云不悔已經(jīng)解除婚約,憑什么干涉我們的事情?”
圍觀行人一聽是云不悔,都頗為驚訝,竊竊私語起來。
程佑天側(cè)頭凝望著云不悔,突然伸手把她扣在身邊,親密地?fù)е湫χ騽⒆有,尊貴氣度一覽無遺:“就算悔婚,她也是我的女人,旁人休想覬覦!”
四座嘩然!
冰月本在看戲,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心中暗罵程佑天陰險(xiǎn),竟如此破壞她家小姐的閨譽(yù)。
此乃鳳城大街,人聲鼎沸,旁觀者眾多,程佑天這話分明把云不悔推向深淵。兩人已退婚,程佑天卻說云不悔依然是他的女人,此話背后暗藏的涵義便是,云不悔和程佑天早有夫妻之實(shí)。
一名未出閣的少女,卻和男子燕好,這是有辱門庭之事。經(jīng)過退婚一事,云不悔成了受害者,被人同情,名譽(yù)稍損。但程佑天這話無疑讓云不悔身敗名裂,自此成了淫娃蕩婦,淪為鳳城最大的笑柄。
別人會(huì)說,云不悔和程佑天有了夫妻之實(shí),卻被程佑天嫌棄退婚,失了清白,又失了名分,別人更會(huì)說是云不悔主動(dòng)勾引程佑天,卻被程佑天嫌棄……
女子沒了清白,那是多么恥辱的事情。
冰月氣得臉色發(fā)白,拳頭握得緊緊的,雙眸射出激烈的怒火和殺氣,恨不得把這個(gè)毀了她家小姐名譽(yù)的男人千刀萬剮。
灑脫淡然如云不悔,也經(jīng)受不起這樣的羞辱。她戴著面紗,眾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露出一雙如冰的眼眸。
劉子熊臉色漲紅,指著他們大罵:“無恥,別人穿過的破鞋,本少爺才不稀罕,走!”
云不悔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質(zhì)疑與鄙夷的視線,以及眾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交頭接耳。
冰月厲掃眾人,大喝:“看什么看?都滾!”她知道,就算趕走他們,也改變不了云不悔即將面對(duì)的屈辱和罵名,除非他們一夕之間全部變成啞巴。程佑天究竟和她家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會(huì)陷害她至此。
“程佑天,你滿意了?”云不悔挑眉問,聲音沒有起伏,仿佛不關(guān)她的事情。
程佑天扯落云不悔的面紗,冷峻的眼眸浮起笑意,玩味地凝著云不悔,譏笑道:“云不悔,我說過,你非嫁我不可。”
“未必!”
他未免太自信了,云不悔也回他冷笑,目光坦然,似乎并不為這件事憂心。她如此冷靜淡然,倒出乎程佑天所料。女子最重名節(jié),清白被毀,一生遭人白眼,云不悔究竟能淡定到什么程度?出了這種大事也笑得波瀾不驚,她比他想象中的有魄力、有定力,也比他想象中的更灑脫、更聰慧。
他不懷好意地輕笑,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指望著誰敢娶你嗎?”
云不悔傲然反問:“為什么我一定要嫁人?”
程佑天錯(cuò)愕,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云不悔冷笑道:“程佑天,你真幼稚,你以為破壞我的清譽(yù),我就非你不嫁?虧你自詡聰明,卻連這么簡(jiǎn)單的道理都看不懂,我不愿意嫁給你,你毀了我的清譽(yù)也沒用。倘若日后我遇到我喜歡的男子,他能不計(jì)我的清譽(yù)娶我為妻,那是他的福氣,我定然好好待他。倘若我遇不到我喜歡的男子,我一生不嫁。你這種卑鄙手段,和市井下三濫有什么區(qū)別?”
他動(dòng)了怒,云不悔卻反應(yīng)冷淡,不為所動(dòng),她望著程佑天說道:“奉勸你一句,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大有人在,程大少爺這么聰明,定知道我在說什么。”
世上不止你一個(gè)聰明人,耍狠斗心,你未必能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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