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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第一章

  一
  
  孫玉璋從陳抱帖家出來,坐進上海牌小轎車,看了看表,雖然還沒到下班時刻,但還是吩咐老高直接開回他家。
  
  他的家在市內(nèi)一個巷子里面。這巷子很古老,原來至少能并排走兩輛馬車,這十幾年來,居民們一家一家用拾來的、拆來的、走后門來的、趁看料員不注意時搬來的紅磚、青磚,在巷子里接出了一間間房屋,于是,巷子干癟萎縮成了一條曲曲彎彎的小道。汽車進不去了,他在巷口下了車。他是不常乘小轎車上下班的,在公用自來水龍頭下洗菜的鄰居老漢看見,問他,“孫書記,上哪兒去啦?”
  
  “嗯……到市郊了。”
  
  “哎!”老漢端著洗菜的臉盆,跟在他后面,“聽說新派的市委書記來了。”
  
  “來了。”
  
  “咋樣?這個人。”
  
  “一個鼻子兩個眼,就是年紀輕點。”
  
  “會不會還跟原來的那個一樣,光會捧個本本子念文件?”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他還要向你‘請示’哩。”


  
  “向我請示?我算哪門子領(lǐng)導?一個退休工人。”
  
  “等兩天你聽去吧,誰都可以去聽。”
  
  “新鮮!”
  
  他在這個巷子住了三十多年。風風雨雨,宦海沉浮,不管是下放、蹲干校、調(diào)外縣,家總安在這兒。這三十年間,和他一起在陜北參加革命的,有人調(diào)到了北京、省城,住上了高樓洋房,可也有人被打回農(nóng)村,連口像樣的窯洞都住不上;有人比他高了好幾級,還是三朝元老,運動不倒的,但也有人在一九四七年胡宗南進犯延安的內(nèi)戰(zhàn)中沒有犧牲,卻死在自己蓋的監(jiān)獄里。他不仰慕掙上高官厚祿的人。本來嘛,他年輕時從三邊公學一畢業(yè),就分配到地方上當土干部,什么高樓汽車,連想也沒有想過。那年月,革命能不能勝利還沒有把握哩。同時,他也不同情那些被打下去的人。乍看上去挺可憐,可是仔細琢磨,每一個挨整的人都有挨整的道理。有的是先整了人家,一報還一報,最后落到自己頭上;有的人聰明太過,就像《三國演義》里面的楊修一樣。“潮流潮流,你得順潮而流。”他常這樣告誡自己,“要是先跑到別人頭里去了,還有不一頭撞在石頭上的?”
  
  上去容易下來難;進去容易出來難。所以,盡管他也有過顯赫的時候——就T市這個范圍來說——有過順利的時候——譬如沒有搞運動的年月,他也沒有換換房子、改善改善居住條件的想法。剛來T市,在民政局里當科長,還是單身一人。后來,變成了小兩口,再后來,有了孩子,一個,兩個,三個,再后來,孩子慢慢大了,小兩口早變成了老兩口。他的房子,也由一間變?yōu)閮砷g,兩間變?yōu)槿g,三間變?yōu)樗拈g。這里原來是T市市政府的家屬宿舍,而哪一個干部都沒有他在這里住的時間長,左鄰右舍不是高升了,就是謫遷了,隨著他家庭的發(fā)展,左右隔壁的房子就自然歸屬了他。這左鄰右舍的命運,仿佛一幅活的升官圖,看看他們,也足以使自己警惕,好自為之了。
  
  “這‘明哲保身’四個字,不是壞話。”兒子當“紅衛(wèi)兵”背語錄的時候,他卻在家這樣教育兒子,“首先要‘明哲’,‘明哲’是啥?就是要懂道理。懂了道理干啥?先要‘保身’。‘保身’有啥不對?試想想,你連你的小性命都保不住,還談得上啥‘為人民服務(wù)’?”
  
  他居官謹慎,庭訓也很嚴,妻子兒女在這種“明哲保身”的教誨下,倒沒有一點干部家屬的優(yōu)越感,一直和這古老的巷子里的居民和睦相處。在他蹲牛棚、蹲干校的年月,居民們?nèi)匀蛔鹁吹胤Q他家為“孫書記家”,雖然他官銜屢變,什么“副局長”、“副主任”、“縣長”、“副市長”,直到最近的“市長”。在一般老百姓的眼里,不論在哪個單位,“書記”總是最大的官。這樣稱呼人家,人家愛聽。
  
  他在家待業(yè)的女兒翠芳給他開開院門。翠芳雖然不掙錢,可也燙上了頭發(fā),挺愛打扮。這也是“潮流潮流,順潮而流”,他沒有辦法的。小院長占四間房子的寬度——三四一十二米,寬約五米,總面積有六十平方米,很寬綽,卻只有兩株樹干筆直的楊樹,楊樹上拉著晾衣裳的繩子,毫無美感。近幾年來,凡是家里有院落、有幾平方米土地的,無不種上幾棵閑花野草,他家六十平方米的院子里卻養(yǎng)著一群雞。約有六七十只,大大小小,各色雞等,什么品種都有。他的業(yè)余時間,全花在飼雞上面。飼雞,并不完全為了吃肉蛋,這也是一種享樂,一種寄托,一種習慣,一種能喚起他對那遙遠的童年時代和農(nóng)村生活的記憶的情趣。
  
  “今天上午下蛋了嗎?”
  
  “下啦,”翠芳告訴他,“下了十五個。”
  
  “哪些雞下的?”
  
  “那我哪兒知道?!反正都在窩里頭。”
  
  “傻丫頭!”
  
  哪些雞下的蛋,關(guān)系很大。今年春節(jié)用炕孵的小雞,在他精心料理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該下蛋了?上н@傻丫頭光知道打扮,沒有注意。他把今天特為去看陳抱帖穿上的嗶嘰制服脫下來,交給女兒,也顧不上身上還穿著使海南和陳抱帖差點吵了起來的綠線衣和雪白的襯衫,綰起袖子就滿院抓雞。別看他快六十歲的人,又有點發(fā)胖,手腳還異常靈便;應該抓哪只雞,他又心中有數(shù),目的明確,雞們在他的突然襲擊之下,雖然滿院亂飛,咯咯驚叫了一陣,但不久即平靜下來。原來他已經(jīng)把是哪幾只雞下的頭蛋摸好了。他抓住一只春節(jié)孵出的母雞,一手擰住它的翅膀,一根手指在雞屁股上一捅,就明白了。凡是已開始下蛋的母雞,他就拿起插在窗臺上放著的一瓶印色油里的紅筆,朝它腦門子上一點。
  
  雞抓完,做上記號,他又站在臺階上看了看,看到滿院的母雞頭上幾乎都有了紅點,才拍拍手,用小笸籮從蛋窩里——這雞舍蓋得很講究,睡覺的窩和下蛋的窩是分開的,正如人的臥室和辦公室是分開的一樣——拾起十五個蛋,帶著滿意的心情端進屋里。
  
  “把那小本本子拿來。”
  
  翠芳給他端來茶,他這樣吩咐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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