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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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懊惱地道:“本來是有一個翻譯的,他臨時家中出了事,把我扔在這里自己就跑掉了。”
她想了想,對杰森笑道:“我的丈夫就在這里的軍政府中做事,也許他能幫得上忙,我?guī)闳フ宜?rdquo;
一行人來到行轅,門口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文四領(lǐng)著他們一路向里走去,倒也暢通無阻,葉蘊儀不由半開玩笑地道:“文四,看來你這張臉比通行證管用呢!”
文四嘿嘿一笑:“我是跟少爺在這兒混熟了。”
他招手叫人將葉蘊儀幾人帶去偏廳,并叮囑上好茶,這才急匆匆地向潘啟文的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內(nèi),潘燁霖坐于正中,他的副官曾佑余立于他的身后,左側(cè)的一排椅子上依次坐著潘啟文、黎昕和幾個軍需處及政務(wù)處的軍官。幾個人均是神色凝重。
右側(cè)第一位,坐著一個身著黑色中山裝、態(tài)度倨傲的中年男人,他嘴上那一撮小胡子,顯示著他日本人的特征,這是日本駐省城的領(lǐng)事井上村一,他的身后,立著兩個身著和服、身板筆挺的日本人。
井上村一的下首,坐著一個同樣神態(tài)倨傲的穿著和服的日本人,這是三友株式會社的社長小田和二,再往下,是一位個子瘦小、戴著眼鏡的翻譯。
那個翻譯正對潘燁霖說道:“潘司令,井上先生不明白,明明是我們已取得貴國中央政府的采礦許可證,為何到了你們這里,卻遲遲不能跟我們簽訂合作協(xié)議?”
潘燁霖將煙桿從嘴中抽出來,緩緩地吐出一縷煙霧,輕笑道:“哦?中央政府?哪個中央政府?你說的這個政府是給我糧餉了還是給我發(fā)槍了?”
說著,他微微瞟了一眼潘啟文,潘啟文會意地一哂:“是啊,這北邊、南邊都說自己是中央,我們該聽誰的呢?”
井上突然站起身來,小田和二與那小個子翻譯也趕緊站起來,只見那翻譯對潘燁霖彎腰說道:“井上先生說,他已經(jīng)來了三天了,他沒有時間在這里多呆,他就先走一步了!希望潘司令能就云頂鐵礦開采的事宜,與三友株式會社盡快達成協(xié)議,只要合約一簽,我們無償援助貴軍的三千條毛瑟步槍,一個月內(nèi)就可運達潘家集!”
說完,井上向潘燁霖略一彎腰致意,轉(zhuǎn)身率著兩個隨從向外走去。潘燁霖猶自坐著未動,潘啟文一揮手,政務(wù)處的軍官便上前相送井上。
小田和二重新落座,又嘰里呱啦說了幾句話,只聽翻譯說道:“小田先生說,如果潘司令今天能將合約定下,三友株式會社將額外贈送一千條駁殼手槍,同時,以后所有經(jīng)三友銷售給貴軍的軍備物資,一律在原來的價格基礎(chǔ)上讓利一成。”
這話一落,潘燁霖這方的人眼中都不由一亮,但卻誰也沒有吭聲。
這時,那小個子翻譯雙手遞上了一疊合約,潘燁霖身后的副官上前接過。
不待潘燁霖說話,潘啟文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神凌厲,他冷笑一聲道:“這礦長在我們的地界兒上,可由不得你們說什么時候簽就什么時候簽!”
潘燁霖也皺眉道:“這一天時間太緊了,我們大的條件都未談妥,更何況合約細則?”
那翻譯與小田交換幾句后,對潘啟文笑道:“小田先生說,他明天一大早就必須要回省城,如果今天定不下來,那么他只好另派他的助理前來,不過,他的助理可就沒那么大權(quán)限作出這么多的讓步了。”
潘啟文挑眉一笑,不動聲色地道:“這倒無妨,反正那鐵礦埋在地下,也不怕它跑了,這早點、遲點沒關(guān)系,如果小田先生的助理權(quán)限不夠,我們大可等到小田先生下次來時再談,當(dāng)然,這鐵礦開采的技術(shù),也不僅僅是你們?nèi)毡緡庞械陌桑?rdquo;
那小田還未回話,軍需處的長官李大鵬卻急了,他一臉焦灼地看向潘燁霖,又連連向潘燁霖身后的曾副官遞著眼色,那曾副官俯身在潘燁霖耳邊道:“司令,不如讓他們先等會兒,咱們自己先商量商量?”
見潘燁霖猶豫不定,又低聲說道:“這可是馬上就有三千條步槍和一千只手槍到手!”
潘燁霖眼中精光一閃,他磕了磕手上的煙桿,笑道:“先請小田先生到偏廳奉茶。”
文四一直在議事廳外候著,也不敢進去,這時見日本人都走了出來,這才見縫插針地閃進去。
廳內(nèi),潘啟文沉聲道:“爹!你明知道日本人急,我們就不能急!”
潘燁霖卻雙目炯炯地看著他,話中有話地道:“天一,這采礦不急,可這四千條槍我卻急!”
潘啟文一凜,是啊,潘家軍號稱二十萬大軍一人一槍,實際來路五花八門,正規(guī)槍支不到十萬條,真打起仗來,真正可用的槍支很少,而這四千條槍對于他們來說,的確不是小數(shù)!
他一時腦中微微混亂,一抬頭卻見文四悄悄走到他身邊,他一下子厲了神色,壓低嗓音道:“你怎么在這里?”
文四急忙在他耳邊道:“少奶奶遇上一個丟了包的洋鬼子,帶他來報案找包。”
潘啟文心里稍安,他對文四道:“我這里走不開,你去找政務(wù)處的人先處理一下,完事了你趕緊送少奶奶先回去!”
葉蘊儀與杰森在偏廳喝著茶、聊著天,當(dāng)杰森知道她曾在美國生活過時,不由倍感親切。葉蘊儀趁機問起了杰森對采礦的想法,以及他在技術(shù)、資金方面的能力和打算。
過不多久,只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領(lǐng)著幾個日本人走了進來,奉了茶便退下了。
一進來,那個為首的日本人便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杰森,他轉(zhuǎn)頭用日文吩咐那個翻譯:“你去問問剛才那個軍官,這個西洋人是來做什么的?”
不一會兒,那翻譯回來回話道:“聽說,只是一個丟了包的美國人,應(yīng)該跟鐵礦無關(guān)。”
葉蘊儀本不在意這幾個日本人,可聽到他們說到“鐵礦”,立即敏感地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小田先前只是注意到那格外引人注目的杰森,這時聽說與鐵礦無關(guān),便不再看向他們這邊,自顧自地用日語肆無忌憚地談起鐵礦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