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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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子回到房內(nèi),收拾行李,把衣物歸一,她看到管家為她買來的舒適走路便鞋。
她連忙換上新鞋,把腳上破鞋扔到廢紙箱。
一雙鞋最能出賣人的身分,廉價鞋同便宜的車子一樣,最不經(jīng)用,一下子歪歪斜斜,頭穿里破,顏色脫落,可是,荷包艱澀,也只得因價就貨。
芝子把行李提到樓下。
明天就要去新世界了,它美麗嗎,不得而知。
這時,她忽然聽得玻璃窗上嗒一聲。
芝子轉(zhuǎn)過頭去,剛好看到另一塊小石子擊在窗上,她本能想過去看看是誰,但,慢這,還會是誰,一定是對面那個淘氣鬼。
定力稍差,就會失去工作,千萬別去理他,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接著,又有一顆石子,然后,一切歸于靜寂。
芝子聽音樂讀報紙,又考慮寫日記,可要把見聞記下來?不用了,她又想,這番經(jīng)歷,到了八十五歲,都不會忘記。
下午,女傭?qū)λf:“對面曹先生請你過去喝茶。”
芝子搖搖頭。
這杯茶喝來做什么,她并不貪圖熱鬧。
傍晚,曹先生又來請芝子游泳。
芝子根本不諳水性。
她一早熄燈睡覺。
半夜醒來,有點緊張,睡不著,斟杯水,走到窗前。
月亮像銀盤似的照耀。
曹家門口有一對年輕男女緊緊擁抱親吻,難舍難分,芝子卻不覺他倆猥瑣。
男歡女愛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人類構(gòu)造本來如此,只見他倆沉醉在二人世界里,忽然,門口的頂燈熄了又亮,亮了又熄,分明是有人在屋內(nèi)打信號叫他們適可而止,別再當(dāng)眾表演。
芝子見了這一幕不禁笑出來。
那對男女分開,芝子猜想那少女大概是管家說的曹家妹妹,她穿著半邊明釘珠片的紗衣,極細極高跟的涼鞋,漂亮得像小仙子。
芝子艷羨,這樣,才不枉少年時呀。
他倆笑著在門前分手,少女回屋里去。
華芝子呢,一輩子也別妄想這樣大膽放肆,她沒有資格風(fēng)流快活,她要腳踏實地,才有生機。
第二天她一早起來,陸管家很欣賞這一點,陪她吃了早餐,出門到飛機場。
在車上管家說:“先做一年試試看,好歹忍耐。”
芝子點頭,她不相信一個教大學(xué)的知識分子會打保母,其余困難,她會克服。
芝子沒有坐過飛機,覺得刺激新奇,不過十多小時直航,長路漫漫,仿佛永遠不會抵達目的地似的。
她吃了睡,醒了再吃,又睡,飛機仍然在半空浮游,別的乘客像處之泰然,玩牌、閱讀、閑談、看電腦、玩游戲機,各有各精彩,一點也不煩。
管家一上飛機要了枕頭毯子便呼呼入睡。芝子一人心中忐忑。
她這次是去侍候一個沒有心的人。
為了做好工作,她需要學(xué)習(xí)駕駛,熟悉一些護理程序,以及講好英語。
她覺得有點壓力。
終于到了。
聽說海關(guān)特別嚴(yán)格,凡是華人,很難不被查詢翻抄行李,但是芝子看見陸管家出示了一份文件,即時順利過關(guān),毫無困難。
芝子跟住陸管家快捷地離開海關(guān)大樓。
車子在等她們。
上了車,管家仍然閉目養(yǎng)神,芝子目光四處游覽,忽爾見到著名金門橋,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在山上下了車,風(fēng)勁、空氣清新,他們在一層洋房前卸下行李。
屋里立刻有傭人迎出來幫手。
管家問:“元東呢?”
女傭回答:“在學(xué)校上課。”
管家說:“芝子,來看看你的房間。”
她把她帶到二樓,呵,這豈是保母的宿舍,小姐住進來也不覺委屈,文房用具件件皆齊,最新的電腦、電話、傳真機器,還有私人浴室、衣柜、床鋪、被褥。
“你的時間表在電郵里,請查看。”
“元東住哪里?”
“問得好,他在地庫,我?guī)闳タ础?rdquo;
“他反而住地庫?”
“可不是,怪脾氣。”
推開地庫門,只見自成一國,三四千平方尺面積全無阻隔,堆滿書籍文件儀器電線,雜亂之中仿佛有點紋理。
“他不叫你進來你切莫擅作主張。”
“那我怎樣照顧他?”
“小心聽我說……這是一具信號儀,”管家把一枚小小的,像指南針那樣的盒子交芝子手上,“他的人工心臟有什么不妥,儀器會響起來,有這種嘟嘟聲音發(fā)出,你立刻要趕到他的身邊,并且即時通知指定的醫(yī)生,一切詳細指示在電郵里,你好好熟習(xí)。”
“知道。”
“我還有事,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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