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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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帶著我走的時(shí)候,我也只有十九歲,手抱著你,來到這個(gè)南蠻之地,一句話聽不懂,廣東人之兇之倔,嘿,不經(jīng)歷過你不知道,還不是挨下來,有苦找誰訴去?舉目無親。”
“你爹夜夜笙歌,多少金子美鈔也不夠,才兩年就露了底,怎么辦?分手呀,我不能把你外公的錢也貼下無底洞,這還不算,還天天回來同我吵。
“最慘是你外公去世,我是隔了三個(gè)月才知道的,那一回我想我是真受夠了。但天無絕人之路,又與葉成秋重逢。所以你怕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前面一定有好去處。”
我握緊母親的手,這個(gè)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我們這三個(gè)女人必需互愛互助。
“我回去了。”媽媽說。
“我送你。”我站起來。
“不用,我叫了你葉伯伯來接我。”
我說:“看樣子,葉太太是不行的了。”
母親不響。
我自管自說下去,“也許情況會得急轉(zhuǎn)直下。”
“如何直下?你以為他會向我求婚?”沒想到母親會問得這么直。
我囁懦地低下頭。
“他看上去比時(shí)下的小生明星還年輕,要再娶,恐怕連你這樣年紀(jì)的人都嫌老,他葉某放個(gè)聲氣出來,要什么樣的填房沒有?到時(shí)恐怕連舊情都維系不住。”
我連忙說:“朋友是不一樣的,葉成秋不是這樣的人。”
“女人最怕男伴從前的朋友,怕你們老提著從前的人,從前的事,非得想辦法來隔絕了你們不可,除非你懂得做人,以她為主,我可做不到,辦不到。”
這話里有許多感慨,有許多醋意,我不敢多言。
“我送你下樓。”我說。
葉成秋站在車子外。
現(xiàn)在肯等女人下樓來的,也只有葉成秋這樣的男人。
他說:“我初初認(rèn)識你母親的時(shí)候,之俊,她就跟你一樣。”
我溫和地說:“其實(shí)不是,葉伯伯,那時(shí)候母親應(yīng)與陶陶差不多大。”
“但陶陶還是個(gè)孩子。”
“她們這一代特別小樣。”
“會不會是因?yàn)槟闾貏e成熟?”他笑問。
“不,我不行。”我把手亂搖。
葉成秋說:“之俊,你有很大的自卑感。”
“我不應(yīng)該有嗎?我有什么可以自驕?”
葉成秋笑,“總之不應(yīng)自卑。”
今夜不知怎地,我的眼淚就在眼眶中打滾,稍不當(dāng)心用力一擠就會掉下來。
最受不了有人關(guān)注垂詢。
受傷的野獸找個(gè)隱蔽處用舌頭舔傷口,過一陣子也就挨過去了,倘有個(gè)真心人來殷勤關(guān)注,硬是要看你有救沒救,心一酸一軟,若一口真氣提不上來,真的就此息勞歸主也是有的。
他上車載了母親走。
在電梯中,我覺得有一撮灰掉在眼中,還是滾下一串眼淚,炙熱地燙著冰凍的面頰。
真肉麻,太過自愛的人叫人吃不消,女兒已隨時(shí)可以嫁人,還有什么資格縱容自己,為小事落淚。
我溫習(xí)至凌晨不寐,天露出魚肚白時(shí)淋浴出門吃早餐去。
考完試步出試場,大太陽令我睜不開雙目,睡眠不足的我恍惚要隨吸血伯爵而去。
“之!”
我用手遮住額角看出去?吹搅_倫斯給我一個(gè)大笑容。他坐在一輛豪華跑車?yán)铩?
“唉,”他笑著下車,“之俊,原來你是楊之俊。”
我坐上他的車,冷氣使我頭腦清醒,簇新的真皮沙發(fā)發(fā)出一陣清香。
“是,我是楊之俊。你不是一早就曉得?”
“之俊,我是葉世球啊。”
這名字好熱,他面孔根本就熟。
“唉,我是葉成秋的兒子。”他笑。
輪到我張大嘴,啊,怪不得,原來此花花公子即是彼花花公子。
“之俊,”他好不興奮,“原來我們是世交,所以,有緣分的人怎么都避不過的,我總有法子見到你。”
我也覺得高興,因?qū)θ~成秋實(shí)在太好感,愛屋及烏,但凡與他沾上邊的人,都一并喜歡。
怪不得老覺得他面熟,他的一雙眼睛,活潑精神,一如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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