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迷離六態(tài) 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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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入夏涼,早晚就開始有涼意了,大孩子們開學(xué)有一周后,母親也領(lǐng)著我到鎮(zhèn)上的小學(xué)報名。我興高采烈地跟著母親,不時和前后并不認(rèn)識的小朋友們扮著鬼臉。
人類因遷徙而不斷進(jìn)化,不斷走向文明。一個人的命運(yùn)和成長也因血脈的演變而變得繁華。我的母親從閉塞而偏遠(yuǎn)的村莊嫁到這個鎮(zhèn)上的村子,有了我以后,我的起點就遠(yuǎn)比仍在原來那個村莊出生的孩子要高,我可以就讀于鎮(zhèn)上的中心小學(xué),這也將是我走向未來的一塊蹺板,只要夠努力,只要我走出去的愿望足夠強(qiáng)烈,那么,我將沿襲這種向上的力量,讓這個分枝不斷地發(fā)展、壯大!
帶著孩子來報名的家長是人山人海的,在學(xué)校的操場上排起長長的隊伍,我看著那些孩子們戴著紅領(lǐng)巾在操場上做著各種各樣的游戲,羨慕和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真想能夠馬上加入他們的行列。教室里傳出朗朗的讀書聲,我的心底生出更多的渴望和新奇。終于輪到我了,因為個子矮,我只好踮著腳雙手扒著桌子向?qū)γ嫱,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老師坐在對面,讓我覺得非常親切,真想給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那女老師張望了一下,才趴著桌子看到了我,我羞澀地笑了笑,那老師沒有接母親手里的證件就說:“太小了,明年再來吧!”話一出口,我忽然覺得她一點兒都不好看了。
母親趕緊解釋:“我們長得個子小,年紀(jì)不小了,不信您看看戶口本兒!”
“不可能!再小個子也不可能這么小點兒!”
“真的,真的,我們屬羊的!”
那老師極不情愿地接過戶口本兒來翻看,火氣才消了點兒:“是這個孩子嗎?”
“是!是!錯不了,我們家就這一個!”
“明年再來吧!雖然是學(xué)齡兒童,可是這生日也夠小的,個子又小,再挨欺負(fù)!”
“歲數(shù)夠了,您就給報上唄!”
“哎呀,大姐!您看今年這孩子多的,我們都擴(kuò)充到一個年級六個班了,現(xiàn)在一個班六十多個孩子,您說一個老師能帶得過來嗎?孩子過來不受罪啊!”
我聽出話音兒來,知道自己好像上不了學(xué)了,心里一陣委屈,抱著母親的大腿哭起來,母親也急了,跟老師說:“這位老師啊,您就通融一下吧!”
“下一個!下一個吧!”
我和母親被擠到隊伍外邊了,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沒有緣由、預(yù)想不到地,你就沒了資格,你就被生生地拒在了門外。
“媽,我要上學(xué)!你再跟老師說說吧,我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母親也挺心酸的,聽了這話忽然說:“角兒啊,給老師背兒歌!背姑姑教你的唐詩!”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我就這樣將三姑教的唐詩一首一首地背下來,甚至于將太奶奶每天要叨念一遍的什么“寶雅何須大”也給背了一遍,好多家長也圍了過來,剛才那個老師一臉的窘態(tài),紅著臉說:“好了,好了,你等一會兒吧!”說著拿起我的戶口本兒離開了座位,在辦公室和一個年齡稍長的男老師交談了一陣又回來了說:“我跟校領(lǐng)導(dǎo)匯報了你們的情況,但是,大姐你也看到這個情況了,孩子太多,您今年先讓她上一年育紅班吧,給我們分分流!”
好多家長是不愿意多掏這一年錢來讀這并不算數(shù)的學(xué)的,他們寧可讓孩子在泥地里滾上一年,第二年直接上一年級,母親一聽卻非常高興地應(yīng)允了:“只要能上就行!”我聽了也高興地直拍手,我們娘兒倆高高興興地回到家里,飯桌上母親還高興地跟一家人說:“那老師死活就不讓咱們角兒上學(xué),后來,我就叫她背唐詩,角兒還真爭氣,一口氣背了十幾首,把他們眼都看直了!呵呵,三丫頭這次功勞最大!”全家人高興地笑著,三姑聽了高興地多扒了兩口飯在嘴里,羞澀地笑著。
“對了,奶,角兒還背了你教她的呢!”
“我?”太奶奶咕噥著嘴里的飯,像個小孩子一樣等待答案。
“是啊,就您那個‘寶雅——何須大’……”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學(xué)著太奶奶的樣子還搖著頭,
一家人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只有蹲在鍋臺前端著飯碗的奶奶一聲不吭,末了冒出一句:“這一個屬羊的和一群屬猴的混在一塊兒……唉……!”
母親把碗筷收拾的生響,沖著三姑喊到:“三丫兒,以后不許下地了啊,領(lǐng)著角兒一塊兒上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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