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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第四章

  
  兩個狼衙役推開俺家的大門站在兩側(cè)之后,一頂四人大轎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俺家大門前的青石大街上。四個轎夫——他們的本相顯然是驢,長長的耳朵雖然隱藏在高高的筒子帽里,但那夸張的輪廓依稀可見——用亮晶晶的前蹄扶著轎桿,嘴角掛著白沫,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看樣子是他們一路奔跑而來,套在蹄子上的靴子,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那個姓刁的刑名師爺,人稱刁老夫子的——他的本相是一只尖嘴的大刺猬——用粉紅色的前爪,抓起一角轎簾掀開。俺認出了這是錢大老爺?shù)霓I子。小奎就是對著這頂轎子吐了一口唾沫,招來了大禍。俺知道,即將從轎子里鉆出來的就是高密縣令錢丁錢大老爺,當然也是俺老婆的干爹。照理說俺老婆的干爹也就是俺的干爹,俺想跟著俺老婆去拜見干爹,可是她殺死也不肯答應(yīng)。說良心話錢大老爺對俺家不薄,他已經(jīng)免了俺家好幾年的銀子。但他不該為了一口唾沫打折了小奎的腿,小奎是俺的好朋友。小奎說小甲你這個傻子,錢大老爺送給你一頂綠帽子你怎么不戴上呢?俺回家問俺老婆:老婆老婆,小奎說錢大老爺送給俺一頂綠帽子,是頂啥樣的綠帽子?你咋不給俺看看呢?她罵我:"傻子,小奎是個壞種,不許你再去找他玩兒,如果你再敢去找他,我就不摟著你困覺啦!"隔了不到三天小奎的腿就讓衙役們打斷了。為了一口唾沫就打斷人家一條腿,您錢大老爺也狠了點,今日您送上門來了,俺倒要看看你是個什么畜生變過來的。


  
  俺看到,一只柳斗那樣大的白色虎頭從轎子里探了出來。天哪,原來錢大老爺是一只白虎精轉(zhuǎn)世。怪不得俺娘對俺說,皇帝爺是真龍轉(zhuǎn)世,大官都是老虎轉(zhuǎn)世。白老虎頭上戴著藍頂子官帽,身穿紅色官袍,胸前繡著一對白色的怪鳥,說雞不是雞,說鴨不是鴨。他的身體比俺爹的身體魁梧,他是一只胖老虎,俺爹是一只瘦豹子。他是白面團,俺爹是黑焦炭。他下了轎,搖搖晃晃地進了俺家的大門。老虎走路,邁著方步。老刺猬搶在老虎的前面,跑進了俺家的院子,大聲地通報:"縣臺大老爺駕到!"
  
  老虎與俺碰了個照面,對著俺一齜牙,嚇得俺一閉眼。俺聽到他說:"你就是趙小甲吧?"俺急忙蝦腰回答:是,是,小的是趙小甲。
  
  他趁著俺蝦腰的工夫把本相掩飾了大半,只余著一根尾巴梢子從袍子后邊露出來,拖落在地上,沾上了不少污泥濁水。俺心中暗想:老虎,俺家院子里的泥水混著豬血狗屎,待會兒非把蒼蠅招到您的尾巴上不可。俺還沒想完呢,那些趴在墻上歇息的蒼蠅們就一哄而起,嗚嗚呀呀地搶過來。它們不但落在了大老爺?shù)奈舶蜕;它們還落在了大老爺?shù)拿弊由、袖子上、領(lǐng)子上。大老爺和善地對俺說:"小甲,進去。"通報一下,就說本縣求見。"
  
  俺說,請大老爺自己進去吧,俺爹咬人呢。
  
  刑名師爺收了他的刺猖本相,橫眉立目地說:"大膽小甲,敢不聽老爺?shù)恼泻!快快進去,把你爹喚出來!"
  
  錢大老爺抬手止住了師爺?shù)呐,彎著腰鉆進了俺家的廳堂。俺急忙尾隨在后,想看看虎豹相見那一霎是個什么情景。俺巴望著他們一見面就成仇敵,嗚嗚地低鳴著,豎起脖子上的毛,眼睛里放出綠光,齜出雪白的牙。白虎盯著黑豹,黑豹也盯著白虎。白虎繞著黑豹轉(zhuǎn)圈,黑豹也繞著白虎轉(zhuǎn)圈;誰也不肯示弱。俺娘說過,大凡野獸對陣,總是要吹胡子瞪眼齜牙咧嘴使威風(fēng),首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只要有一方怯了,閉了威,耷拉耳朵夾尾巴,目光低了,勝方胡亂咬幾口也就拉倒了。就怕雙方都硬撐著,誰也不肯閉威,那就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不戰(zhàn)不好看,惡戰(zhàn)才好看。俺盼望著俺爹能與錢大老爺虎豹相爭,互不相讓。俺看到,他們互相繞著轉(zhuǎn)圈子,越轉(zhuǎn)越快,越轉(zhuǎn)越猛,爹轉(zhuǎn)成一股黑煙,錢大老爺轉(zhuǎn)成一股白煙,從廳堂轉(zhuǎn)到庭院,從庭院轉(zhuǎn)到大街,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得俺頭暈眼花,身體轉(zhuǎn)成陀螺,他們最后轉(zhuǎn)到了一起,黑里有了白,滾成了一個蛋;白里有了黑,擰成了一條繩。他們從院子?xùn)|滾到了院子西,從院子南滾到了院子北。一會兒滾上房,一會兒滾下井。突然嗚嗷一聲叫,山呼海嘯,兔子交配,終于天定地定。俺看到,一只白虎,一只黑豹,相距半丈遠,各自狗坐著,伸出大舌頭,舔著肩上的傷口。這一場虎豹大戰(zhàn),看得俺眼花繚亂,心花怒放,膽戰(zhàn)心驚,渾身冒汗。但它們沒分出勝負。在它們咬成一團時,俺很想幫俺的豹子爹爹一把,但根本就插不上手。

  
  錢大老爺惡狠狠地看著俺爹,臉皮上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俺爹臉皮上掛著輕蔑的笑容,惡狠狠地盯著錢大老爺。俺爹根本就不把這個將小奎打了個半死的知縣看在眼里,俺爹真豹、真驢、真牛。這兩個人的目光相交,活活就是刀劍交鋒。噼噼啪啪,火星子亂濺;鹦亲訛R到俺臉上,燙起了幾個大燎泡。他們的目光膠著了一會,誰也不肯撤光。俺的心簡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張口就會蹦出來,落地就變成野兔子,撅著尾巴跑掉,跑出院子,跑上大街,狗追它,它快跑,跑到南坡啃青草。什么草,酥油草,吃得飽,吃得好,吃多了,長肥膘,再回來,俺的胸膛里盛不了。俺看到它們的肌肉都繃緊了,藏在肉掌里的趾爪都悄悄地張開了。它們隨時都會撲到一起,咬成一個蛋。在這危急的關(guān)頭,俺老婆香氣撲鼻地從里屋走出來。她臉上的笑容是玫瑰花瓣,層層瓣瓣瓣瓣層層地往外擴張著。她的小腰扭啊扭,扭成了一股繩。她的本相在俺的眼前閃爍了一下就隱藏在她的又白又嫩的又香又甜的皮肉里了。俺老婆裝模作樣地跪在地上,用比蜜還要甜、比醋還要酸的聲音說:"民女孫眉娘叩見縣臺大老爺!"
  
  俺老婆這一跪,刷地就瀉了錢大老爺?shù)牡讱。他的目光偏轉(zhuǎn),學(xué)著傷風(fēng)的山羊一樣地咳嗽: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吭!分明是假裝咳嗽,俺雖然傻,但也能看得出來。他側(cè)眼看著俺老婆的臉,不敢正眼看,不敢停留地看,目光螞炸,跳來跳去,嘭嘭地撞到墻上。他的臉可憐巴巴地抽搐著,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他連聲不迭地說:"免禮免禮,平身平身。"俺老婆站了起來,說:"聽說大老爺把俺爹抓進了大牢,在洋人那里討了個大賞,俺準備了黃酒狗肉,正準備給大老爺去賀喜呢!"
  
  錢大老爺子笑了幾聲,問了半天才回腔道:"本官食朝廷俸祿,豈敢不盡職盡責(zé)?"
  
  俺老婆浪笑一陣,毫不顧忌地上前揪了揪錢大老爺?shù)暮诤,捋了捋錢大老爺?shù)拇洲p子——俺娘怎么沒給俺生出一條粗大的辮子呢——又無法無天地走到檀木椅子后邊,揪了揪俺爹的小辮子。
  
  她說:"你們倆,一個是俺的干爹,一個是俺的公爹。干爹抓了俺的親爹,又要讓俺的公爹去殺俺的親爹。干爹公爹,俺親爹的命就掌握在你們兩個手里了!"
  
  俺老婆說完了這些瘋話,就跑到墻角上哇哇地干嘔起來。俺心痛老婆,羞答答地上前,去給她捶背。俺說老婆,你是不是讓他們給氣病了?她直起腰,眼睛里汪著淚水,怒沖沖地說:"傻子,你還好意思問我?老娘給你們家懷上了傳宗接代的孽種啦!"
  
  俺老婆嘴里罵著俺,眼睛卻看著錢大老爺。俺爹的眼睛仰望著屋頂,大概是在尋找那只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胖大的壁虎。錢大老爺?shù)钠ü珊懿蛔栽诘嘏悠饋,憋了一肚子稀屎的小男孩都是這個樣子。俺看到汗水從他的頭發(fā)里流出來。刁師爺上前,打了一個躬,說:"老爺,先辦公事吧,袁大人還在公堂上等著回話呢!"


  
  錢大老爺抬起袍袖沾沾臉上的汗水,捋捋被俺老婆揪亂了的胡須,又學(xué)著山羊咳嗽了一陣,然后,青著臉,極不情愿地給俺爹做了一個長揖,道:"如果下官沒有認錯,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趙甲趙姥姥了。"
  
  俺爹手捧著那串檀香佛珠站起來,驕傲地說:"小民趙甲,因有當今皇太后親自賞賜的檀香佛珠在手,恕小民就不給父母官下跪了。"
  
  說完話,俺爹就把那串看上去比鐵鏈子還要重的檀香木佛珠高高地舉起來,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錢大老爺退后一步,雙腿并攏,理順了馬蹄袖子,一甩,屈膝跪倒,額頭觸地,用哭咧咧的聲音說:"臣高密縣令錢丁敬祝皇太后萬壽無疆!"
  
  錢大老爺敬祝完畢,爬起來,說:"非是下官敢來勞動姥姥玉趾,實是山東巡撫袁大人有請。"
  
  俺爹不理錢大老爺?shù)脑挷鐑海p手捻動著佛珠,眼睛望著屋笆上那只壁虎,說:"縣臺大老爺,小民臀下這把檀香木椅子,是當今皇上賞給小民的,按照官場的規(guī)矩,應(yīng)該是見物如見君的!"
  
  錢大老爺?shù)哪樕,頓時變得比紫檀木還要深沉?雌饋硭袧M腔怒火,但又強壓著不敢發(fā)作。俺感到爹太那個了一點,讓大老爺對著您下了一次跪,就已經(jīng)顛倒了乾坤,混淆了官民。怎么好讓他給您二次下跪呢?爹您見好就收吧。俺娘說過:皇帝爺官大,但遠在天邊;縣太爺官小,但近在眼前。他隨便找個茬子就夠咱爺們喝一壺了。爹,錢大老爺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俺已經(jīng)對您說過了俺的好朋友小奎對著他的轎子吐了一口唾沫就讓他把腿打斷的事了。
  
  錢大老爺眼珠子一轉(zhuǎn),冷冷地問:"這把椅子,皇上何時何地坐過?"
  
  俺爹說:"己亥年臘月十八日,在大內(nèi)仁壽宮,皇太后聽李大總管匯報了俺的事跡后,開恩破例接見小民。太后賞給了小民一串佛珠,讓小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后太后讓俺向皇上討賞。皇上站起來,說,朕沒有什么東西賞給你,如果你不嫌沉重,就把這把椅子搬走吧。"
  
  錢大老爺陰沉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冷笑,說:"下官才疏學(xué)淺,孤陋寡聞,但多少也念過幾本典籍——古今中外,沒有哪一個皇帝,肯把自己的座位,拱手讓給別人——更別說賞給一個劊子手!趙姥姥,您這謊撒得也忒野了點吧?你的膽子似乎也忒大了點吧?您怎么不說,皇上把大清的三百年基業(yè)、十萬里江山也賞給你了呢?您在刑部操刀多年,按說也應(yīng)該知道了一些國家的律典,下官請教,這矯傳圣旨,偽指圣物,把謠言造到皇太后和皇帝頭上,按律該治何罪?是凌遲呢還是腰斬?是滅門呢還是夷族?"
  
  俺的個爹,大清早晨沒來由地瞎狂,這不,把禍惹大了不是?嚇得俺丟魂落魄,急忙下跪求饒。俺說錢大老爺俺爹得罪了你,你把他剁了喂狗也是他罪有應(yīng)得,可俺兩口子沒招您沒惹您,您手下留情,不要滅了俺的門,您要是滅了俺的門,誰給您去送肉送酒?再說,俺老婆剛剛說過她已經(jīng)懷了孩子,要滅門也得等她生了孩子再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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