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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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一起喝酒時他告訴我，我們之間的深厚友誼就是從一瞬間開始的。此前很多熟人向他請教過網(wǎng)絡(luò)聊天的“技術(shù)性問題”，但沒有一個承認是想搞網(wǎng)戀的，一個個嚴(yán)肅認真地說是交流學(xué)術(shù)、傳遞信息、出于好玩、隨便看看等等，最可笑的是一個自稱作家的家伙居然說是體驗生活。“泡妞就是泡妞，體驗?zāi)隳锏纳睿?rdquo;蝦米一把揭開了他的畫皮，可愛的蝦米說話永遠都是那么一針見血代表絕對真理。
和蝦米在一個18平方米的宿舍里朝夕相伴了三年沒有成為朋友，但卻在網(wǎng)戀這樣一個多少帶點敏感的話題上只用五分鐘就奠定了深厚的友誼，不能不說網(wǎng)戀這東西對于人的心靈具有無比巨大的黏合作用。
“網(wǎng)”是最新潮的現(xiàn)代手段，“戀”則是最古老的情感方式，也許這種結(jié)合與搭配本身就具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先天優(yōu)勢。
按照蝦米的指點，我來到了新浪聊天室，進了一家叫“湘女多情”的房間。那里果然是一個場面火爆話題也火爆的所在，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的走到一起來的男人們似乎集體患上了性饑渴，就連取的網(wǎng)名都透露出急不可耐的暴露意圖和強奸未遂的遺憾情緒，像什么“悶騷男人”、“專找風(fēng)流女”、“我很丑可是我很持久”、“更長更強更硬”等等。見有美眉進來他們一個個恨不得撲上來，搭話俗套得讓人作嘔，無非就是“你哪里人”、“多大了”、“身高多少”、“漂亮與否”，偶爾也有一兩個故作高雅的問美眉們是喜歡貝多芬的交響樂還是舒伯特的獨奏曲，是讀納蘭容若還是米蘭•昆德拉，但只要對方真的和他探討幾句音樂或者文學(xué)話題，他立馬圖窮匕見拋出和前者一樣直接的話題來：“喜歡一夜情嗎？”“約個地方見面好嗎？老婆出差了。”“我很有技巧的，要不要試試？”
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的我感覺非常好奇，于是注冊了一個“魅力男人”的名字進去。
“魅力男人你好�。�”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已經(jīng)有一個叫“弱柳扶風(fēng)”的主動靠上來。
我大受鼓舞，當(dāng)即手忙腳亂地回答：“你好你好！”
“弱柳扶風(fēng)”和我聊了幾句之后，立馬看出我是個菜鳥，回應(yīng)便有點心不在焉。顯然她同時在和多個男人狂聊。
我想自己應(yīng)該坦白從寬、爭取主動，于是自報家門：“第一次上網(wǎng)聊天，請多多關(guān)照！”
這次她很快回過來一連串呵呵呵呵的冷笑，還有一個極為夸張的鬼臉。
我當(dāng)時很不明白“弱柳扶風(fēng)”為何要那么夸張地嘲笑我，直到后來金娜娜躺在我的身子下面故作羞澀地問我是否相信那是她第一次網(wǎng)戀時，我才突然明白當(dāng)年“弱柳扶風(fēng)”為什么對我報以毫不客氣的冷笑。記得當(dāng)時我也笑了，對金娜娜說：“相信相信，就算你說你是處女我也相信。”類似的問題后來由不同的女人向我提出過，而我的答案千篇一律。我甚至認為給人家一個“裝處”的機會也應(yīng)該算是一種紳士風(fēng)度。
就這樣，我深刻理解了“裝處”這個詞匯。
“裝處”不僅是一種生存技巧，更是一種生活藝術(shù)。
在網(wǎng)上泡了一陣之后，我終于明白了一個常常被男人們違背的常識：那種一上來就展示性能力和急不可耐豪爽性格的男人通常并不會讓女性喜歡，而只能落得被踢出去的悲慘命運，哪怕對方也是一個急不可耐的女人。當(dāng)然，有時候你也會碰上一個和你一唱一和出語無端的美眉，但不幸的是，對方多半是男扮女裝的惡作劇者，要不干脆就是一個同性戀者。
剛開始我很想不明白，既然大家都是因為無聊這樣一個共同的理由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來了，為何女人們更喜歡繞好大一個圈來拉些不痛不癢的家常，然后才可能和你有些情意綿綿進行精神戀愛的意思。如果你時機把握不當(dāng)，過早邀請人家聊聊一夜情這樣的話題或者干脆直截了當(dāng)?shù)匾蠛退揭环N叫做床的家具上去交流感情，對方立馬聲色俱厲語重心長地對你進行政治思想教育，好像她之所以堅持到深更半夜和你聊天就是為了挽救你這種馬上就要失足落水的革命同志似的。
后來我才懂得，從本質(zhì)上來說女人還是喜歡含蓄、有內(nèi)涵、富情趣、懂浪漫的男人，哪怕是一夜情這樣的荒唐事情，她們也希望能夠有一個理由讓自己相信這一切是因為浪漫或者其他，總之不會是因為寂寞和內(nèi)心的荒蕪。但對于窮極無聊到網(wǎng)上徹夜聊天的男人來說，情調(diào)根本就是一種不存在的虛擬物。這時候，“裝處”就成了一種彼此心照不宣的選擇，剩下的問題是如何裝得更像那回事一些。
也正因此，蝦米痛定思痛后總結(jié)道：“要泡女人你得裝出一副很有情調(diào)的樣子，但是不可以真的有情調(diào)。不裝出情調(diào)來，人家會嫌你俗氣�？墒钦嬗星檎{(diào)了，就不是你泡女人，而是女人泡你了。”
再后來我進一步明白了網(wǎng)絡(luò)愛情的游戲規(guī)則：“裝處”固然是網(wǎng)絡(luò)社會的必修課程，但卻也不妨偶然“裝妓”，就是一個勁地把自己描黑，往邪里整。不管你信不信，這世界就是這么邪門，就像契訶夫所說：“只要你行為特殊，就會有女人愛上你。我認識一個男人，他不分冬夏都穿著氈靴，因此許多女人愛他。”
我和簡婕的故事就是從我的“裝妓”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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