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癡云兒情戀軒轅 勇魃女計戰(zhàn)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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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軒轅和云兒急惶惶躲身于山洞之內(nèi)。
云兒扶姬軒轅坐了,深感歉疚,道:“沒想到會給你招致這等禍端。”姬軒轅由衷說道:“云兒姑娘有一副俠肝義膽,令人敬佩。救命之恩,容當(dāng)后報。”云兒道:“你還救過我咧,讓云兒如何報答?”只一笑,忽又愁云滿面,道:“先別說了,要是被我二哥發(fā)現(xiàn)咋辦?”姬軒轅道:“既已知我身份,自然不會放過這等絕佳機會。在此多待一時,便會多一分兇險,天黑后定要設(shè)法脫身。”
云兒狠狠說道:“要是被二粼發(fā)現(xiàn),云兒以死相拼。”忽想到娘親提親遭婉拒之事,輕輕嘆了嘆,黯然說道:“能與你相識,云兒已是心滿意足。”說著眼圈紅了,又想到姬軒轅身受重傷,不覺淚水涌眶。
姬軒轅強忍傷疼,道:“若我不來此地,說不定我們一輩子也不會相識。”云兒明了姬軒轅此時心情,撲哧一笑,便又把話題岔開,問道:“你要找甚人,還勞黃帝親自來尋?”云兒又露出天真爛漫之態(tài),不待姬軒轅答話,搶著又道:“該不是專程來找云兒的罷?”說完嘻嘻笑了。
姬軒轅怕她認真,笑道:“我欲尋之人是兄弟倆,一個外號叫‘千里眼’,一個外號叫‘順風(fēng)耳’。據(jù)聞此二人均有特異本領(lǐng),能眼觀千里,耳聽八百,都是天下奇人。”云兒笑道:“好怪的名字,他二人也住在鳳山?”姬軒轅道:“他二人住在老鴉山,老鴉山距離鳳山不甚遠。”言及此時突然“噓”了一口,耳聽二粼說道:“那姬軒轅身受重傷,云兒妹子又是女流之輩,定然走出不遠,莫放過一草一木,仔細搜了!”這聲音就在山洞近旁,把二人驚出一身冷汗。云兒慌忙依偎在姬軒轅身邊,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山谷中忽然間冒出幾十個兵士,正是黃族大將青龍所帶,前來接應(yīng)。
一方救人心急如焚,一方捉人勢在必得,雙方都紅了眼,拼死廝殺。蚩族人遠比黃族人多,黃族人漸漸難支,邊打邊退。二粼道:“不要追趕!”黃族兵士的出現(xiàn),確認姬軒轅就藏身附近,二粼令兵士拉網(wǎng)一般搜起山來。蚩族兵士個個興奮難耐,不住大聲吆喝,情勢愈加急迫。
姬軒轅重傷在身,加上一夜奔波勞累,早已支持不住。適才見青龍帶人前來,本想現(xiàn)身,但轉(zhuǎn)念一想,蚩族有數(shù)百人之多,黃族充其量不過幾十人,若此時出去,誰也難以逃脫。
云兒道:“你的人敗了,如何是好?”
姬軒轅輕聲說道:“他們并不知軒轅藏身何處,自然不會戀戰(zhàn)。”
正說話間,蚩族兵眾搜索之聲突然近在眼前,二人面色大變……
惜水遙望童女住處磕了幾個頭,算是拜別師父,同大撓借著月光下了天山,義無反顧。
二人一路向東,這日來到黃土高原。
大撓在山洞住了二十年,此時見到黃土地,深吸一口氣,聞聞黃土的泥香,竟像孩童一樣在地上打起滾來。惜水雖生長在江南,但與這黃土地有割不斷的情結(jié),也是興奮不已。
二人又走了幾日,進入崇山峻嶺之中。惜水見此處山勢與鳳山相仿,說道:“或許到了禁陽附近。”大撓問道:“禁陽?怎從沒聽說過?”千陽女被囚十幾年,可他已在天山二十年,自然不會聽說。惜水道:“我也說不清,那里有一位老夫人。”大撓道:“老夫人?”惜水又搖頭,大撓笑道:“這也難怪,那時你年歲尚小。”
自從千陽女被囚之地被公開后,人們便稱鳳山山坳一帶為“禁陽”。
夕陽西照,二人在半山腰尋得一個山洞,剛鉆進去,傳來一陣喊殺聲。二人趴到洞口,放眼望去,只見幾百個兵士混戰(zhàn)在一起,殺得難分難解,不時傳來聲聲慘叫。過得好一陣子,人少的那一方漸漸不支,邊打邊退。
大撓凜然說道:“此處定有變故。”惜水道:“會有何變?”大撓道:“雙方兵士都拼了性命,定有大事發(fā)生。”此時他二人尚且不知,正是蚩族二粼帶人搜尋姬軒轅,與黃族青龍等接應(yīng)兵眾混戰(zhàn),這時姬軒轅和云兒尚被困于山洞之內(nèi)。
良久再無動靜,惜水道:“我去打個野味,在我回來之前,前輩萬不可出去。”
大撓道:“近處恐還有兵士,且小心了。”
惜水應(yīng)了一聲,提棒去了。
正值初秋,天氣還有些悶熱。
直到日頭落山,惜水也沒找到獵物,滿心失望,將棍棒狠狠往地上插去。突然草叢中傳出一陣窸窣聲響,一只小野兔受了驚嚇,奔出幾步回頭望望惜水,又狂奔而去。惜水欺身掠過,一把揪過野兔耳朵,正轉(zhuǎn)身欲走,只見密林之中出現(xiàn)無數(shù)火把,夾雜著喝喊聲,愈來愈近。惜水忙躲身樹叢,伏地不動。
火把漸漸近了,照得四周亮如白晝,聲音嘈雜,聽上去總有百十號人。惜水想偷偷望一眼,剛欲折身,猛然被人在背上按了一把。惜水驚得一跳,“啊”字尚未叫出,又被人捂住嘴巴。兵士已至面前,惜水再不敢動彈。
耳聽一個兵士說道:“他受了傷,能走多遠?”另一個兵士說道:“如何也是跑不掉的。”這時,有人喝令:“別說話,仔細找!”
惜水朝喝令聲側(cè)目望去,不禁大驚失色,那人生得面紅耳赤,小眼睛紫鼻頭,正是黃再郎!就在這時,小兔子忽然踢騰兩下,耳聽黃再郎厲聲喝道:“快出來,我看到你了!”
驚聞這聲斷喝,惜水身后之人不由動了一下,惜水心頭一凜:“黃再郎是在詐唬,你可千萬別犯傻。”那人遲疑一下,終是未動。兵士搜尋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惜水松了一口氣,忽聞一股撲鼻馨香,回頭看時,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身后正是一位婀娜女子,亭亭玉立,黑發(fā)齊腰,生得白里透紅,渾身香氣襲人,大眼睛忽閃忽閃,嫵媚動人。月光下,只見她身著金錢豹皮,一條潔白貂皮圍于脖項之間,顯得靚麗華貴,正是蚩尤小女云兒。乍見之下,惜水驚得吃吃問道:“你你……我我……”云兒撲哧一笑,說道:“甚你你我我的。”
惜水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問道:“我在做夢?”云兒嘻嘻笑了,笑聲甜潤。惜水情竇將開,這女子又太過美貌,以至他恍如在夢幻之中,又聽云兒問道:“你是何人?來此做甚?”
惜水正找話回答,小兔在手中掙扎一下,便道:“我叫惜水,來逮兔子。”云兒一見,頓時眉開眼笑,說道:“送我行么?”惜水心生納罕,此處正在打仗,這女子從何而來?便問道:“你叫什么?在此做甚?”云兒笑道:“你喊我云兒姐姐就是。”惜水自然不會想到,云兒禁陽探母巧遇姬軒轅,姬軒轅身受重傷暫避山洞,云兒趁天黑出來尋找食物,這才巧遇。云兒道:“你隨我來。”
二人走了一會兒,鉆入一個山洞。姬軒轅輕聲問道:“可是云兒?”云兒應(yīng)了一聲,說道:“我?guī)硪粋€小兄弟,他打了一只小兔子咧。”姬軒轅咳嗽幾聲,氣喘吁吁說道:“多謝小兄弟……”惜水料他身受重傷,又見蚩族兵漢發(fā)瘋一般搜山,問道:“蚩族人要捉的可是你?”姬軒轅道:“正是。”
洞里黑糊糊一片,惜水借余光見他斜倚洞壁,又走近幾步,這才恍惚看清其容貌,問道:“所因何事?”此時惜水雖不知云兒二人來歷,但那黃再郎不是好人,既然黃再郎要捉,此人決非壞人,還有云兒更不是壞人。惜水輕抿口唇,尚覺余留云兒手上的馨香,一想到被云兒用手堵住嘴巴的情形,不覺臉上一紅。
忽聽洞外嘈雜聲起,蚩族兵眾又到附近,山洞幾次險被發(fā)現(xiàn)。待蚩族兵士再次去了,惜水急道:“此處多有兇險。”姬軒轅道:“我正想離開。”惜水道:“那就快走。”姬軒轅道:“小兄弟能否送我一程。”惜水道:“有何不可?”云兒急道:“你身上有傷,如何能走?”惜水挺身說道:“有我在。”云兒默然不語。
風(fēng)歇云霽,月牙兒爬上枝頭。
姬軒轅被云兒攙著,對惜水說道:“兄弟,看得出你有武功,但遇到兵士時,只能躲避不可打斗。我等一直往南,只要渡過一條小河,自會有人接應(yīng)。”又望望云兒,輕聲說道:“云兒姑娘,謝謝你的照料。”云兒轉(zhuǎn)過頭去,已是潸然淚下。姬軒轅輕聲一嘆,道:“走。”云兒貼近姬軒轅高大的身軀,緩緩向南走去。
星光閃爍,夜色朦朧。三人剛走出不遠,猛聽有人喝吼,依稀望見幾十個兵士搜索而來。三人趕忙藏了,云兒依偎在姬軒轅身旁,一直待兵士走過,才繼續(xù)趕路。一路上險象環(huán)生,臨近半夜,遠遠聽到小河流水之聲,云兒歡聲說道:“小河!”隨即又神色黯然。見云兒臉上表情變幻不定,惜水只是納罕,猜不出他二人究竟是何來歷。
果真來到一條河邊,河灘上布滿了鵝卵石。惜水和云兒扶著姬軒轅小心翼翼走著。云兒腳下忽然一滑,跌坐在鵝卵石上,疼得輕輕“哎喲”一聲。便在此時,河床上突然響起一聲大笑,笑聲刺破長空,緊接著亮起無數(shù)火把,惜水三人已被排排弓箭手對準(zhǔn)。那大笑之人款款移來,高聲說道:“混天雷在此等候多時了。”沖兵士令道:“給我捉活的。”果真是混天雷來到。
惜水一呆之下,兵士已沖到眼前。姬軒轅身受重傷,云兒又是女子,二人安危全系惜水一身。惜水胸中豪情萬丈,俠氣奔涌,大叫一聲撲入兵陣。惜水雖武功未成,但兵士哪會是他對手?不一時大片倒地。兵士見他是在拼命,禁不住連連后退。
惜水渾身濺滿血污,儼如血人一般,手中棍棒猶自指向眾人。姬軒轅見他武功不高,卻舍命相救,心頭震撼,由衷叫道:“小兄弟……”只此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混天雷見有人從中作梗,怒道:“放箭!”
惜水了無懼色,冷冷一笑挺身護住姬軒轅和云兒,棍棒收于身后,巍然而立,即使頃刻間被萬箭穿心,也在所不惜。
因事起突變,云兒這時才清醒,忙撥開惜水,對著混天雷叫道:“云兒在此,你敢無禮,我就死給你看!”緊急之時,竟喊岔了嗓音�;焯炖滓淮簦愿駝偭�,哪敢嚴(yán)令兵士放箭?一時竟不知所措。
惜水見她為救此人奮不顧身,想必此人對她十分重要,這當(dāng)兒一把扯過二人,撲入河中。
混天雷被眼前一幕驚得呆了,眼睜睜看著三人過了小河。
姬軒轅爬上彼岸,因傷口被水浸泡,疼得連連打戰(zhàn),朝惜水施了一禮,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小兄弟俠義心腸,令人敬佩,若能與我同往,求之不得。”
大撓還在山洞等候,惜水心中惦念,沖姬軒轅一拱手,轉(zhuǎn)身去了。
姬軒轅叫道:“小兄弟留下姓名……”
惜水應(yīng)答一聲,消失在夜幕之中,此刻又哪會想到,要尋找的殺父仇人正是被他所救,尚懵然不覺。
天近黎明,姬軒轅尚未尋到青龍等接應(yīng)兵士,正和云兒惶惶趕路,忽聽得朗聲一笑,二粼閃身攔住去路,身后冒出眾多兵士。身處蚩族地界,殺機四伏,姬軒轅心里“咯噔”一下,做好最后一搏的準(zhǔn)備。
原來,二粼遍搜姬軒轅不到,已料定姬軒轅會向南逃竄,便與混天雷分頭設(shè)伏。二粼得意一笑,沖姬軒轅插手一禮,道:“黃帝,對不住了。”兵士一擁而上……
姬軒轅雙掌齊出,擊飛前面兩人,趁勢拉過云兒,沖出圈外,不顧傷痛飛身而去。姬軒轅不住四下張望,盼著青龍能早點趕至,只是哪有青龍的影子?二人慌不擇路,竟朝山崖高處跑去。
姬軒轅、云兒陡然止住腳步,原來二人已然站在懸崖邊沿。這懸崖壁立千仞,深不見底,望去一眼就會讓人頭暈?zāi)垦�。前是懸崖,后有追兵,姬軒轅仰天嘆道:“軒轅性命休矣!”倏忽間,二人被蚩族兵眾團團圍住。
二粼心頭陣陣暢快:中原唾手可得也,天下定矣!
值此危難之時,云兒挺身護住姬軒轅,擺出拼命架勢,沖二粼等人大聲喝道:“誰敢上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沖兵士一一點過,冷冷笑道:“逼死云兒,你等誰能活命?”蚩族兵眾心生怯意,退了數(shù)步。
忽聞山下一陣大亂,沖上來一幫兵漢,為首之人正是黃族大將青龍。青龍年歲不過三十,頜下微須,生得身材高大,面目青素,身著虎皮,虎虎生威。青龍拳掌功夫天下聞名,忠心耿耿,戰(zhàn)功赫赫。轉(zhuǎn)瞬之間,二粼等人被黃族兵眾層層圍住。
青龍正要下令救人,山下又是一陣紛亂,沖上來大群蚩族兵士。
二粼一眼看到帶兵之人乃是蚩族老將風(fēng)君離,后面緊跟著面紅耳赤的黃再郎,心頭大喜。當(dāng)年,蚩尤在黃河邊被千陽子行刺,就是被風(fēng)君離救得。風(fēng)君離與千陽子的父親千貝首同輩,是當(dāng)時世上鮮有的武功高手。
蚩族兵眾黑壓壓一片片,將黃族眾人圍得水泄不通,只要一聲令下,黃族眾人定會片甲無存。
青龍盡知所遇兇險遠遠甚于往日,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縱使一死也要把黃帝救出,威風(fēng)凜凜立于坡前。但此時他尚不知對面就是名滿天下的風(fēng)君離,只見風(fēng)君離個頭不高,且年歲已邁,干瘦如柴,不禁暗自一笑,心道:“我須先將此人制伏,使蚩族兵眾群狼無首。”心念電轉(zhuǎn)之時,躍身已起,在半空翻了一個跟頭,順山勢往下急縱,出雙掌直擊風(fēng)君離前胸,欲制敵于一招之內(nèi)。
風(fēng)君離立足未穩(wěn),一見掌帶風(fēng)至,且對方人高勁猛,自己又處下坡,地勢不利,忙微微側(cè)身,想避過一掌。不料稍稍遲緩,被青龍帶住肩頭,仰跌在地,向后翻了幾個跟頭。青龍哈哈大笑。風(fēng)君離怒道:“你是甚人?”青龍報了姓名。風(fēng)君離“哦”了一聲,青龍凜然說道:“請老英雄讓道,青龍要帶黃帝回去。”風(fēng)君離斷然說道:“恕難從命。”青龍微微一笑,心道:“你已敗于我手,還有何言。”但見他須發(fā)白盡,念其是前輩,青龍依舊彬彬有禮,笑著說道:“請前輩讓道。”風(fēng)君離搖搖頭。
二粼沖風(fēng)君離說道:“快把他打發(fā)了!”
風(fēng)君離點點頭,對青龍說道:“我看咱也別讓雙方兵士打斗,枉自傷得許多性命,只你我二人一決勝負,你看如何?”青龍見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笑道:“難道是前輩要與我青龍單獨比試?”風(fēng)君離道:“正是。我見你掌上功夫了得,咱就比試掌法。”
青龍功夫主要在掌上,聞聽此言,正中下懷,說道:“如何比試,請前輩明示。”其實,青龍又哪會知曉風(fēng)君離的掌功,別看他生得精瘦,連磨石靂掌都懼他幾分。
風(fēng)君離道:“我站著不動接你三掌,若我后退半步,就算我輸了,任你將軒轅黃帝帶去。若是你未能使我倒退,該當(dāng)如何?”青龍適才一掌將他打得幾個跟頭,此時早有七八分勝算,笑道:“若是青龍輸了,當(dāng)然任憑前輩處置。”須知,當(dāng)時人們對比武看得相當(dāng)神圣。
二人各退十丈,風(fēng)君離擺好架勢,沖青龍輕輕點了點頭。
青龍微微下蹲,心道:“青龍原本不想傷及前輩,為救黃帝,只好得罪。”想到此時,一招“旱地拔蔥”已是離地數(shù)丈,在半空翻了一個跟頭,雙掌齊出。
只見風(fēng)君離不慌不忙,平推雙掌,耳聽“啪”的一聲,四掌對接。青龍像是拍到石壁之上,在空中一個倒翻被逼回原地,只覺兩臂發(fā)麻。青龍暗自驚訝,如何也想不到風(fēng)君離武功竟如此深湛,不由得背冒虛汗。
二人比武精彩絕倫。蚩族兵眾瞪大眼睛觀看,而黃族眾人卻個個提心吊膽,顆顆心兒跳到嗓眼,頭臉沁出汗珠,暗暗為青龍捏了把勁。姬軒轅早看出風(fēng)君離武功在青龍之上,一時面無表情。
風(fēng)君離暗自欽佩,青龍年歲輕輕,能練到這般程度,難能可貴。尋思間猛見青龍二次躍起,挺向其下腹而來,風(fēng)君離自是不敢懈怠,雙掌微微下探,四掌對接,仍是紋絲未動,又將青龍逼回。蚩族兵漢大聲喝彩,歡聲雷動。
只剩一掌機會,青龍內(nèi)心焦灼難耐,再一掌定然還會被逼回,那時,黃帝哪里還能活命。青龍不敢往下想,一咬牙關(guān),猛又跳起。這次青龍學(xué)得乖巧,再不敢硬碰硬對掌,只見他在半空翻了兩翻,躍至風(fēng)君離頭頂上方,突然出掌,朝風(fēng)君離雙肩直直按了下去。青龍怒目圓睜,心道:“這下看你動是不動。”
風(fēng)君離看他變招,忙擺出“舉火燒天式”將雙掌高高舉起,準(zhǔn)備硬接。哪知青龍比他高出一大截,胳臂自然也長出許多,且此時青龍并不以掌對掌,而是稍稍側(cè)身,雙掌按向風(fēng)君離肩頭。風(fēng)君離一驚,自知青龍力道,若是挺腰硬頂,則難免脊柱崩斷,一命嗚呼。無奈之下,只好就地一滾,滾出丈外。
風(fēng)君離沒料到會有這等結(jié)果,一時面色古怪,既驚詫又慚愧,更帶幾分惋惜,良久才道:“青龍機警過人,掌法高明,風(fēng)君離佩服。”青龍深施一禮,說聲“前輩承讓”,便要前去救人。
二粼喊道:“且慢!”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尖刻刺耳的狼嗥之聲,就在眾人一呆之際,面前已多出一人,這狼嗥之聲正是此人發(fā)出。只見此人中等個頭,將一個完整的黃鼠狼皮筒套于頭上,只在兩眼處各開了一個小洞,閃出兩點綠光,那黃鼠狼頭正搭在他的額頭之上,眾人望去一眼,立刻想到了鬼怪。不用說,他正是給二粼夜報黃帝行蹤之人。
在此又見,二粼知他是沖姬軒轅來的,問道:“怎么?”
風(fēng)君離道:“怎又是你?”
那人對二粼說道:“風(fēng)君離一人之輸贏豈能關(guān)乎蚩尤白帝之天下?我再說一遍,不可坐失良機。”頓了頓,又道:“動手罷!”仍舊刻意變了腔調(diào),且極度夸張。
青龍喝道:“你這鬼怪休得胡說八道!”
姬軒轅暗道:“這人會是誰?”
那人沖二粼嘿嘿一笑,轉(zhuǎn)身去了,猶如離弦之箭,腳不沾地,一路聲聲狼嗥,轉(zhuǎn)瞬不見蹤影,武功身手令人咋舌。
二粼原本指望兵不血刃捉得姬軒轅,沒想到風(fēng)君離輸在青龍掌下,但此機會確是千載難逢,不容錯過。二粼自恃人多勢眾,當(dāng)下將手一揮,蚩族兵漢“呼啦”一下展弓搭箭,黃族眾人頃刻之間盡會死于箭下。
云兒岔著嗓音喊道:“誰敢放箭,我先跳崖!”二粼大聲吼道:“妹子閃開!”云兒咬著牙說道:“你當(dāng)我不敢跳?看你如何向父親交代!”邊說邊箭步跳至崖邊,云兒本想嚇退二粼,不料腳下一滑,竟是留身不住,“哎呀”一嗓,眼前一黑,墜落懸崖。
事出緊急,姬軒轅不及細想,搶步轉(zhuǎn)體伸手便抓,正抓住云兒肩頭衣帶,只覺手上一沉,姬軒轅哪肯松手?竟同云兒一齊墜落下去……
二粼、青龍等人沖至崖邊,探頭望去,只見崖下白云悠悠,空谷無聲,幾只小鳥在盤旋。崖深萬丈,姬軒轅和云兒墜落其中,無疑會粉身碎骨。二粼、青龍又痛又急,各自噴出一口鮮血。二粼又氣又急,怎肯再放走青龍?青龍更是惱恨交加,雙方大打出手。
風(fēng)君離見黃帝為救云兒而墜崖,又是震撼又是痛惜,忙喝住眾人,對二粼道:“云兒姑娘墜崖,兇多吉少,還不知白帝會如何傷心,這就去罷。”
回到河?xùn)|,二粼對蚩尤詳述一遍。
蚩尤眼前陣陣發(fā)黑,人隔陰陽,父女就這樣永不能相見了。為謀求天下一統(tǒng),蚩尤殫精竭慮,決策從不循規(guī)蹈矩,常常出人意料。蚩尤性格沉穩(wěn),神情嚴(yán)肅,只有見到云兒時才會露出慈祥的笑容。數(shù)十年來蚩尤從未流過眼淚,此時兩顆淚珠無聲滾落,道:“二粼集合眾人,我要兵伐中原。”值此大悲大痛之際,仍不失精悍風(fēng)度,令人敬畏。
神屋內(nèi),眾人聞姬軒轅死訊,驚得面面相覷。
蚩尤道:“姬軒轅新亡,正是襲取中原的大好時機。但黃族人處心積慮多年,不可輕敵。此次兵分兩路,一路由我親領(lǐng)直取黃族都邑‘有熊’。有熊城破,黃族何存,我料定黃族人會拼死堅守,等待洛邑救援。而另一路直搗洛邑兵寨,并大造聲勢,使其不能馳援有熊。兩路人馬互通消息,彼此照應(yīng)。”蚩尤用兵獨到,當(dāng)緩時縱使雷霆萬鈞而巍然不動,當(dāng)急時不管風(fēng)云百變而雷厲風(fēng)行,常常攻其不備,戰(zhàn)無不勝。
群情激奮,斗志昂揚。
洛邑,正是黃族重要兵寨,在洛水北岸,古人將山之南河之北稱為“陽”,“洛邑”后改稱“洛陽”,即今河南洛陽西南一帶。洛陽扼黃河之險,西依三門峽谷,東臨中原大地,北靠太行,南望伏牛,素有“九州腹地”之稱。
“邑”古時泛指一般城鎮(zhèn),大曰都,小曰邑。
洛水源自華山南麓洛南,流經(jīng)河南西部,注入黃河。相傳伏羲時,洛水中浮出龍馬,背負“河圖”,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河圖洛書是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兩幅神秘圖案,是中華文明的源頭,被譽為“宇宙魔方”。
蚩尤道:“蚩尤再次告誡你等:對力戰(zhàn)拒降者當(dāng)可殺之,對黃族民眾不可擾之!兵進中原是為了使黃族民眾融入蚩族之內(nèi),民為族之本,人眾則族興。”
大粼、二粼、混天雷、風(fēng)君離、“黃土四狼”,以及大巫師一日寒等跟隨蚩尤,奔襲有熊。另一路由五粼掛帥,三粼、四粼、六粼、七熊、八豹等直下洛邑。蚩族數(shù)萬大軍同時出動,欲一舉攻占中原……
姬軒轅墜崖已無蹤可尋,青龍料定黃帝已逝,急匆匆趕回洛邑,傳報噩耗。
姬軒轅之妻嫘祖當(dāng)即昏厥,眾人跪地一片,一時洛邑兵寨被哭聲籠罩,驚天動地。
忽聽有人哈哈大笑,眾人看時,只見黃族大巫師無木林站在當(dāng)?shù)亍?br />
青龍一抹眼淚,道:“怎樣?”
無木林嘿嘿一笑,一一指過眾人,說道:“你等只知哭軒轅黃帝,卻不知哭自己。”眾人一時愣住,無木林跨前一步,手指西方,朗聲說道:“那蚩尤得知黃帝身亡,已然在發(fā)派兵士,黃族滅族之災(zāi)迫近眼前。你等不思應(yīng)敵,卻在此哭哭啼啼,敢問他日誰來為你等哭泣?真是糊涂!”
一席話讓眾人心頭打戰(zhàn),忙都止住悲聲。
青龍道:“那又怎樣?蚩尤來了,拼了他便是。”
無木林斜睨一眼,道:“匹夫之勇!難道拼了你就能阻止蚩尤了?”
青龍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
有人陰陰一笑,說道:“黃族已臨彌天大禍,應(yīng)趕快想出對策才是。”
說話之人名叫“刑天”,是少典部落的老人,從黃土高原一直跟隨姬軒轅來至中原,共創(chuàng)黃族。來中原之前,姬軒轅正是少典部落酋長。這刑天中等個頭,生得面目白凈,平日不茍言談,雖有智謀,但絲毫不會武功,每次打仗姬軒轅都會派人專門保護他。
青龍問道:“以刑天之見,該當(dāng)如何?”
刑天道:“黃帝兩子尚幼,無法承繼大統(tǒng),誰能拯救黃族,要看上蒼旨意。”
無木林接道:“本大巫師要祭問蒼天祈問神明!”
眾人當(dāng)下省悟,一齊擁至神壇。
神壇之上,無木林披頭散發(fā),一臉肅穆,口中念念有詞。眾人跪于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須知上古人崇敬天地神明,此時誰犯了祭規(guī),會被亂棍打死。忽聽無木林高聲叫道:“蒼天��!誰能救我黃族?”連問三聲,聲聲凄厲,聽得眾人心里怦怦亂跳,不住暗暗禱告。無木林跪地拜天,一拜天二拜天再拜天,直到百拜。眾人等待著蒼天應(yīng)答,指點迷津,昭示坦途。
刑天以為非他莫屬,嘴角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陰笑,神情得意。
無木林叫道:“蒼天,我黃族遭滅頂之災(zāi),敬請指點迷津,嗬……嗬……嗷……呼……抬頭看我!”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朝神壇望去,猛見無木林身后突然多出一人,無不驚呼一聲。無木林也覺身后有異,回身看時,見是一個女人,登時大怒,吼道:“敢壞祭天大事,亂棍打死!”上古之人以為女人乃是污穢之身,不祥之物,祭天何等莊嚴(yán)肅穆,若哪個女人膽敢出現(xiàn),定殺不饒。
不料那女子毫無懼色,沒理會無木林,向前跨得一步,大聲說道:“各位聽了,我父生死不明,我弟年歲尚幼,現(xiàn)蚩族舉族來犯,現(xiàn)由我魃女統(tǒng)領(lǐng)兵士前去御敵,有愿隨我殺敵者,站起身來!”眾人本在哀傷悲憤之中,又處不知所措之時,忽聽她振臂一呼,頓時心頭一震,“嘩”一下站起一片,叫道:“我等愿往!”
無木林氣急敗壞,吼道:“你你,你一個女人……找死么?”
白虎跳上神壇,朝天拜了幾拜,問無木林:“你先說天意如何?”青龍、白虎都是姬軒轅身邊的一流高手。青龍身著虎皮,年過三十,頜下微須,面目青素,慣用拳掌。而白虎身著雪花豹皮,年歲二十四五,面目白凈,生得神采飛揚,善用腿腳。二人均身材高大,出手飄逸,拳腳變幻莫測,武功天下?lián)P名。
無木林聞聽白虎發(fā)問,沖魃女瞥了一眼,見她正氣凜然,又見眾人個個熱血沸騰,只得諾諾應(yīng)道:“天意說……黃族必勝。”
眾人頓時歡呼起來,只刑天又急又怒。
這刑天早存篡位之心,本以為時機來臨,便對大巫師無木林曉以利害,欲借上蒼名義,奪得統(tǒng)兵之權(quán)。無木林自是不知刑天險惡用心,還以為他為黃族命運謀劃。不料,此次機會卻被魃女破壞。刑天城府極深,這次謀位不成,一直等待時機,又才跳出來計殺黃帝,《山海經(jīng)》正有此節(jié)記載。當(dāng)下不表。
嫘祖知魃女曾隨其父多次親臨戰(zhàn)陣,出謀劃策,臨危不懼,但武功平平,且這次是關(guān)乎黃族生死存亡之戰(zhàn),哪里放心得下?拉過魃女的手說道:“你一個女娃,能行么?”說罷眼圈一紅,又欲落淚。姬軒轅和嫘祖共生養(yǎng)兩男一女,其中兩男尚幼,魃女為長。魃女平日身著鸚哥羽衫,渾身光彩奪目,年歲不過十六。魃女性格剛毅,胸懷大志,甚得黃帝喜愛,被視為掌上明珠。
魃女眼神之中冷氣逼人,用力握了握嫘祖的手,說道:“娘親,眼下不能只顧傷悲,必須全族一心,打敗蚩尤。娘親放心,任憑蚩尤猛將如云,魃女定叫他有來無回!”嫘祖見女兒這般情景,想她昨日還在其父身邊撒嬌,今日卻勇于統(tǒng)兵打仗,一夜之間判若兩人,讓人難以置信。
白虎道:“魃女,你說該如何打?”白虎素知魃女頗有韜略,早就對她心生羨意,自是聽她吩咐。
眾人都目視魃女,但等令下。
魃女胸有成竹,道:“蚩尤必會兵分兩路,一路攻我都邑有熊,一路則攻我洛邑兵寨。洛邑,前臨洛水,背靠黃河,乃有熊之門戶,有我重兵布防,按常理蚩尤應(yīng)先強攻洛邑。不過蚩尤乃當(dāng)今戰(zhàn)神,不會依常理行事,必定是一虛一實,攻我洛邑是虛,以黑虎掏心之術(shù)取我有熊是實。以魃女之計,我等亦以一虛一實應(yīng)對。在有熊只布下疑兵,堅守不出,并拖延時日。青龍、白虎和朱雀盡提黃族兵眾,隨我迎敵于洛邑,并驅(qū)熊、象于陣前,在黃河岸邊大擺戰(zhàn)陣,斷其一翼。蚩尤首尾難顧,有熊一路自會不戰(zhàn)而退。”目望嫘祖,又道:“命人去蜘蛛山,請?zhí)焓癫柯渲δ潦刈o有熊。”天蜀部落酋長蜀公,正是嫘祖之父。
魃女又囑咐夸父前往有熊通報消息,布置戰(zhàn)陣,并告知守護有熊的力牧,如何使用疑兵之計。魃女最后說道:“此計關(guān)鍵是出其不意,蚩尤趁我父生死不明時進兵,以為黃族必會慌亂,而料想不到我能從容應(yīng)戰(zhàn)。一守一攻,但兩處戰(zhàn)事都會慘烈無比。只有奮力廝殺,才能使黃族轉(zhuǎn)危為安。”
前去有熊通報消息之人名叫“夸父”,生得個頭異常高大,站在當(dāng)?shù)叵褚蛔谒�,一般人只能及他的腰臍�!渡胶=?jīng)·大荒北經(jīng)》載,夸父,其父名“信”其祖名“后土”,祖孫均屬典型的“巨人一族”�?涓冈卺陨骄䴓O峰居住,即今河南登封轄地,距少林寺不遠,那年被姬軒轅訪得,便請他搬到有熊�?涓感牡貙嵳\,不善言談,雖無武功,但膂力驚人,又極善奔跑,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黃族有重大消息均由他來回傳遞。
魃女干凈利落分派完畢,眾人心緒安定下來,各自依令而去。
生死在此一役,魃女回頭再望,見嫘祖已是熱淚滿腮……
有熊,即今河南新鄭市,當(dāng)時為黃族都府首邑,被后世稱為“中華第一古都”和“黃帝故里”�!端�(jīng)注》載:“黃帝登具茨山,升于洪堤上。”遠望新鄭具茨山主峰,竟酷似一尊黃帝雕像,自然天成。新鄭現(xiàn)存黃帝活動遺跡多處,黃帝正是生于新鄭具茨山軒轅丘,才得名“軒轅”。而今在軒轅丘舊址上,建有軒轅宮,向后世展示黃帝風(fēng)采,其表現(xiàn)手法極其藝術(shù)。每年的農(nóng)歷三月初三,河南新鄭都會依例舉行拜祖大典,海內(nèi)外中華裔人齊聚黃帝故里,尋根拜祖,盛況空前。
“狐狼”大旗鋪天蓋地,蚩族兵士直奔有熊,這一路正是由蚩尤親率。
兵士來報,說黃族統(tǒng)兵之人乃姬軒轅之女魃。
大巫師一日寒壓了壓草冠,道:“女人打仗,黃族不亡怎應(yīng)天理?”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尖刻刺耳的狼嗥之聲,眾人正自納罕:“中原之地怎會有野狼?”忽見有人疾奔,這狼嗥之聲正是此人發(fā)出。只是此人速度忒快,猶如離弦之箭,腳不沾地,一路嗥嘯,轉(zhuǎn)眼之間已到眾人面前。
只見此人中等個頭,將一個完整的黃鼠狼皮筒套于頭上,只在兩眼處各開了一個小洞,閃出兩點綠光,那黃鼠狼頭正搭在他的額頭之上,只要讓人望去一眼,都會立刻想到鬼怪。
大粼、二粼、混天雷等人喝喊一聲,一挺手中兵器,護在蚩尤面前。
那人道:“二粼,別來無恙。”聲音依舊有意異變。
風(fēng)君離道:“怎又是你?”
二粼轉(zhuǎn)向蚩尤說道:“父親,正是他在鳳山報知了姬軒轅的行蹤。”
那人沖蚩尤說道:“在下有要事。”因其聲音極度夸張,又是隔著黃鼠狼皮傳出,讓人聽得頭皮陣陣發(fā)麻。
蚩尤將大粼等人撥開,對那人說道:“何事?”
那人道:“不可再去有熊,快去洛邑決戰(zhàn)!”說罷轉(zhuǎn)身而去,聲聲狼嗥,轉(zhuǎn)瞬不見蹤影。
蚩尤自言自語說道:“此人是誰?此時勸我放棄攻取有熊是何用意?”
大粼道:“此人身份不明,定是黃族使出的詭計,我等豈能上當(dāng)?父親,莫聽這鬼怪胡言亂語,只管兵進有熊。”
二粼道:“上次此人所報姬軒轅行蹤卻十分準(zhǔn)確。”
蚩尤問大巫師一日寒:“離有熊還有幾日路程?”
一日寒捋捋鼻毛,道:“至多一日。”
蚩尤面無表情,尋思片刻,令道:“先取有熊!”
這時,前面一陣大亂,只見一個紅臉白須、手持竹杖的老人攔住去路。
蚩尤問道:“你是甚人?”
那人見對面這人四十多歲風(fēng)骨偉岸,目瞬如電,道:“天蜀部落蜀公在此,你可是‘戰(zhàn)神’尤公?”原來,蜀公接到嫘祖報信,舉部落之眾去有熊協(xié)助力牧守城,不料在此與蚩尤不期而遇。只是天蜀部落來得匆忙,有的走得快,有的走得慢,稀稀拉拉拖了好幾里地。
蜀公本名西陵,雖是個頭不高,但生得一身精神,雙目炯炯有神,豁達睿智。蜀公生有一女四子,一女便是黃帝姬軒轅之妻嫘祖。早年,蜀公去過今四川省鹽亭縣,正是在鹽亭金雞鎮(zhèn)嫘祖村生下嫘祖�!妒酚�·五帝本紀(jì)》載:“黃帝居軒轅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為嫘祖。嫘祖為黃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中華民族對嫘祖十分崇敬,不僅因她教子有方,而且她還是一位偉大的發(fā)明家。后書自會詳說。
蚩尤見蜀公身后亂哄哄站了上千人,道:“久聞蜀公大名,你這點兒人,如何能擋得住我數(shù)萬兵眾?白白送死而已,我勸你還是逃命去罷。蚩尤敬重你,待我定了中原,決不傷你天蜀一人。”蜀公呵呵一笑,道:“你贏了我,我自然讓道,贏不了我,嘿嘿,你還得回河?xùn)|咧。”蚩尤一笑,回頭說道:“誰與蜀公一戰(zhàn)?”
早有混天雷按捺不住,跳出來廝殺。蜀公身后也跳出一人,正是蜀公長子大川。大川見混天雷兵器,便知他善于短打,便前后跳躍,不讓近身�;焯炖资冀K捉他不住,轉(zhuǎn)眼過了三十幾合,未分勝負。大粼、二粼和“黃土四狼”見了,各執(zhí)兵器圍攻上來,蜀公身后轉(zhuǎn)出其子二川、三川和四川。
蚩尤將手輕輕一擺,蚩族大隊兵士加入戰(zhàn)陣,天蜀部落也一擁而上,雙方好一場混戰(zhàn),直殺得天昏地暗,慘叫聲聲。蚩尤首先置設(shè)軍旅,練兵訓(xùn)卒,蚩族兵士之精勇天下聞名。天蜀部落本就人少,力戰(zhàn)難支,蜀公打了一個呼哨,天蜀人一下子退去,轉(zhuǎn)眼沒入山林。蚩尤也不追趕,繼續(xù)殺向有熊。
這日,蚩尤率眾殺至有熊城下,只見黃族兵眾紛紛往城上擔(dān)土澆水,正在加固城池。蚩尤觀看半天,自言自語說道:“用兵征戰(zhàn)講究有備而無患,有熊乃是黃族都邑,平日自會城池堅固,哪有臨陣而倉促固城之理,其中定然有詐。”
混天雷道:“不必理會,只管攻城。”
一日寒道:“有熊唾手可得,不可半途而廢。”
這時傳來一陣疾呼大喊,只見一個蚩族兵士遠遠跑來,將蚩尤等人攔過,大聲叫道:“白帝,大事不好。”蚩尤問道:“甚事?”不料,那兵士一路從洛邑飛奔而至,苦累不堪,只此一語,栽倒在地,氣絕身亡。原來,五粼一路被魃女逼得連敗數(shù)陣,這才差人急急來報,沒想到報信之人一語未了困累而死。
蚩尤轉(zhuǎn)向眾人問道:“會是何事?”眾人正胡亂猜測,有熊城門忽然打開,只見一個巨人從城門哈腰鉆出,沖蚩尤“嘿嘿”一笑,疾行如飛,轉(zhuǎn)瞬之間蹤影皆無。
混天雷贊道:“好高的個頭!”
蚩尤道:“定是夸父無疑!”暗自思忖:“夸父因何此時出城?”忽想起那面蒙黃鼠狼皮者所說的話,聯(lián)想起累死兵士所報,再細想一回,蚩尤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這有熊擺下的是疑兵,黃族以傾族之力正在洛邑與五粼決戰(zhàn)。魃女果真有些手段,竟想斷我一翼。”蚩尤當(dāng)機立斷,道:“傳令,進兵洛邑!”
有熊與洛邑同在現(xiàn)今河南省中西部,相距本就不遠。魃女計謀已被識破,蚩尤兵精糧足,猛將如云,單能征慣戰(zhàn)、堪為將帥者洋洋數(shù)百之多,一場決定黃族生死之役,業(yè)已開啟……
那日云兒以跳崖相挾,本想嚇退二粼等人。不料腳下一滑,竟是直落下去,云兒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覺。事出緊急,姬軒轅搶步去救,也被云兒拖下崖去。
姬軒轅一手扯住云兒衣襟,一手憑空亂抓,正巧被他抓住一棵小樹。由于二人自身體重,又急劇下沖,那小樹如何能承受得了?剛一緊力,小樹忽悠一下被連根拔起,姬軒轅“哎呀”一叫,二人又飄飄下墜。
不過,經(jīng)此一擋,下落態(tài)勢驟減。姬軒轅本也武功不弱,忙定定心神,瞧準(zhǔn)半腰還有一棵松樹,待落到樹旁,伸手又抓。那松樹枝葉一顫,“咔嚓”折斷,姬軒轅借力微微上彈,趁勢將云兒置于懷中,又滾落下去。
經(jīng)這兩番攀抓滯留,下墜之勢趨緩,姬軒轅看準(zhǔn)方位,就在落地瞬間,抱著云兒就地一滾,滾出數(shù)丈開外,躺倒在一棵大樹下。
姬軒轅本已有傷在身,此時渾身鉆心疼痛,雙臂盡是血痕,一時也顧不得許多,慢慢爬起活動一下,竟是未傷筋骨,不由心頭一喜。俯身看云兒,見她兀自昏迷未醒,白皙的手臂上,被劃出道道血痕,沁沁滲血。姬軒轅就身扯下一塊獸皮,替她扎住,那云兒方悠悠轉(zhuǎn)醒。
云兒問道:“這是哪兒?”
姬軒轅見她能開口說話,心中甚慰,隨口接道:“陰曹地府。”
云兒呼閃著眼睛,四處看了一回,抿嘴笑道:“騙人,我聽說做了鬼便不知疼痛,我的手臂好疼。”能與姬軒轅在一起,她早已心滿意足,此時哪里還去念及生死。姬軒轅哈哈大笑,忙扶她站起。云兒見姬軒轅滿身是血,嚇得一跳。姬軒轅會心一笑,也胡亂包扎幾下。
云兒笑道:“又被你救了一次,讓云兒怎么報答?”說罷臉色赧盡,竟是扭捏起來。姬軒轅知她內(nèi)心所想,只好笑道:“先別說了,還不知怎么出去咧。”云兒抬頭仰視,果然見山峰環(huán)繞,高不見頂,不由一陣頭暈?zāi)垦!?
姬軒轅奮力呼喊幾聲,那聲音在山谷中四處回蕩,嗡嗡作響。每喊一聲,都有六七個回聲,只是一聲比一聲細弱。云兒頓覺有趣,跟著喊叫起來。二人死里逃生,心頭暢快,喊得一陣,哈哈大笑起來。
不料,笑聲回音再止不住,回蕩不息,漸漸由男女合笑變成男聲大笑。那笑聲時而凄涼,時而無奈,時而如哭如泣。二人慢慢斂起笑容,聽得毛骨悚然。云兒顫著聲問道:“咱……莫非真的變成鬼了?”說著身不由己靠在姬軒轅身上。
姬軒轅大聲說道:“何方高人,現(xiàn)身來。”話說急促,回音混在一起,分辨不清。那笑聲止了片刻,繼而又起,卻變得歡快起來,姬軒轅機警四望。笑聲突止,有人問道:“你們是誰?”果真是山谷中有人!姬軒轅一字一句說道:“我,是,黃帝!”因說得緩慢,聲音十分清晰。沉默一會兒,聽那人說道:“我真有福氣……”呵呵一笑,又道:“竟有黃帝與我陪葬。”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云兒怒道:“你是人是鬼?我才不怕呢?”話雖如此,聲帶顫音,顯然心怯。
山谷空寂,云兒心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過了好一陣子,那聲音忽然又道:“黃帝,你往右看。”二人不約而同往右扭頭,不看則已,乍看之下吃驚不小。原來,正有人悄無聲息立于其右。此人頭發(fā)鬅松,遮面擋目,衣衫襤褸,形似鬼魅。
云兒向后退了退,壯了壯膽,顫著聲問道:“你是鬼?”
那人答道:“很快就會變成鬼了。”
忽然,天空中傳來尖叫之聲,聲聲凄厲,嚇得云兒險些暈厥過去,姬軒轅急忙將她扶住。那人道:“莫怕,那是鳥兒打架的回音,我剛來時也不明白,后來就清楚了。”因刻意壓低嗓音,幾乎無了回聲。二人這才聽清,都在想這人的來歷。耳聽那人又道:“前邊有一山洞,隨我來。”說完轉(zhuǎn)身去了,邊走邊說:“反正你們也得死在這里,唉!”話雖細聲自語,卻還是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一聲哀嘆,讓人頓感蒼涼悲傷。
三人進了山洞,“噗嚕嚕”驚出許多飛鳥,那人道:“莫怕,這里的鳥可兇了,還相互撕咬咧。”說著席地而坐,云兒依著姬軒轅也慢慢坐下。那人道:“看樣子你二人是一對夫妻……”云兒聞言,又甜又羞,姬軒轅道:“不,不是,她叫云兒,是我妹子。”云兒嗔怒道:“誰是你妹子?”那人嘿嘿笑道:“是不是妹子都不打緊,反正誰也出不去,都得死在這里!”
云兒并無懼色,眼望姬軒轅,似乎在說能跟你同生共死,云兒心滿意足了。姬軒轅看出她的心思,脫口笑道:“真是這樣?”那人聽得摸不著頭腦。
姬軒轅道:“老人家因何身陷此地?”那人道:“我叫縛疆……”姬軒轅驚得跳起,急問:“你是縛疆師父?怎會在這里?”
這人身著山羊皮,生得一雙山羊眼,山羊胡須,個頭不高,滿臉倦意,此人確是縛疆。
姬軒轅早就耳聞過他的名諱,哪里會想到在此相見?正在驚異之中,耳聽縛疆苦笑一聲,緩緩說道:“我是個糊涂蛋!錯收惡徒,遭此報應(yīng)。”遂將授徒癟瓜,又追殺癟瓜一一說了,時而激動,時而哀嘆,說到動情之處,還落下幾滴眼淚,末了恨恨說道:“癟瓜從小跟野豬長大,看到野豬交配便興奮難耐,饞涎橫流,人性泯滅獸性天成,嗜殺嗜色。就在數(shù)月之前,那畜生把我誘至崖旁,趁我不備,猛然抱著我一同滾落。那畜生自小跟隨野豬出入,極善躥山跳澗,動作迅敏異常,自能脫險,而老夫卻獨落山崖……要不是我有點兒微毫功夫,早就摔成肉餅喂鳥吃了,唉!我是個糊涂蛋!”
姬軒轅此時方知在山洞里欲對云兒非禮之人,就是縛疆要追殺的惡徒,義憤填膺,道:“原來多處殺人放火之事都是癟瓜所為,欺師滅祖,無惡不作,癟瓜已非縛疆一人之仇人,而是天下民眾之公敵,理當(dāng)神人共誅。”
縛疆嘆了一下,道:“唉!只是咱再也無法出去了。”姬軒轅問道:“何出此言?”縛疆道:“我墜崖之初,也曾心有不甘,四處尋找出口�?赊D(zhuǎn)來轉(zhuǎn)去,此山坳雖是不大,但懸崖峭壁環(huán)繞,只有一個不大的出口,卻是急流瀑布,如何能出得去?后來漸漸心灰意懶,心想縛疆此生定會終老于此,孤獨而死。誰知你二人竟亦至此,也好,死也有伴了。”說完苦笑一下,長長嘆了一口。
這時,幾只鳥兒飛進洞來為雛鳥喂食,情景甚是歡快。忽又飛進一只大鳥,“噗嚕嚕”直撲雛鳥而去。那幾只鳥兒拼死爭斗,卻被大鳥啄死兩只,哀鳴之聲不絕于耳。云兒正替雛鳥擔(dān)憂,只見鳥群從八方輪番向大鳥攻擊。大鳥雖是兇悍,哪經(jīng)得起四面折騰,漸漸只能招架。斗得一回,大鳥終是支持不住,哀叫一聲去了。
云兒看得驚心動魄,縛疆道:“在這里,鳥兒打架極為平常。”
姬軒轅沉思良久,喃喃說道:“這里的鳥兒竟比人聰明,打架時似有陣法,不像人們打仗,一哄而上,一味拼蠻力斗功夫。若是打仗也講究排兵布陣,豈不以一當(dāng)十?打仗之事,定有陣法可循。”姬軒轅正受此靈感,日后以八卦之理發(fā)明戰(zhàn)陣,在統(tǒng)一之戰(zhàn)中大顯神威。
云兒道:“你嘟囔甚話?”
姬軒轅憂心說道:“云兒哪里知曉,眼下唯有蚩族最是強盛,你父雄心勃勃,今聞軒轅墜崖,定會傾兵中原,黃族岌岌可危。我等應(yīng)趕緊設(shè)法出去,耽誤一時不知會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次日晨,縛疆捉了幾只鳥兒,又掏了幾個鳥蛋,三人烤食了,就去尋找出口。
果然三面壁崖環(huán)繞,幾無攀登可能。來到瀑布處,只見一個不小的湖泊,緊貼兩岸峭壁,橫擋山口出處。一池黑黝黝的清水深不見底,湖泊那端一條瀑布飛流直下,老遠就能聽到咆哮之聲,定是深不見底。姬軒轅心道:“縱使能泅得湖去,那端瀑布飛流,又如何下得了?”思忖半晌,說道:“看來此路不通。”
縛疆道:“這些地方我已來過多次,盡悉一草一木,不可能再有出路。”又仰頭望天,道:“咱要是鳥,就能飛出去了,我看還是死了心罷。”云兒道:“為什么要出去?在這里不也很好么?”姬軒轅知她心思,定是怕找到出路又要分手,但想到中原大戰(zhàn),又是一陣心煩意亂,忽然靈思一閃,道:“縛疆師父,請你打倒十棵大樹,再揭下樹皮。”縛疆目光奇異,云兒問道:“這有何用?”姬軒轅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因姬軒轅箭傷未愈,同云兒退立一旁。
縛疆用掌力震斷大樹,將樹皮撕下,眼睛盯住姬軒轅,等其示下。姬軒轅道:“捆在一起拋入湖中,一端系在岸邊樹上。”縛疆依言行事,末了對姬軒轅惑目相望,還是不解其意。
這日,三人將樹皮盡數(shù)從湖中撈出,樹皮經(jīng)湖水浸泡已變得柔軟,縛疆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要結(jié)打繩索!喜得一拍腦袋,叫道:“我怎就沒想到此節(jié)。”又恨恨說道:“待我出去,先找那癟瓜畜生理會!”三人興高采烈忙活起來,結(jié)出一條粗壯的繩索,姬軒轅見天色已晚,道:“明晨出山。”
次日晨,三人一路說笑,朝湖邊走去。
臨近湖邊,云兒忽然驚叫:“有人!”只見湖邊靜靜站立一人,那人披頭散發(fā),背向而立�?`疆見山谷之內(nèi)竟還有他人,驚得張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三人警覺四顧,躡手躡腳欺近那人,耳聽那人說道:“是誰想出的這結(jié)繩逃生之法?”說話間仍舊背對眾人,一動不動,雖是背向,但說話中氣十足,顯然武功不弱。
姬軒轅問道:“你是誰?怎會在此?”
那人沒直接回答,忽然仰天大笑,笑得欣喜暢快,淋漓盡致,那笑聲漸漸變成哭嚎,哭得傷悲痛快,驚天動地,后來竟也分不清他是哭是笑,是喜是悲。良久,那人道:“還沒說是誰想出的這逃生之法?”云兒見他似無惡意,答道:“是……黃帝。”那人“哦”了一聲,緩緩說道:“看來,此生注定要我跟隨黃帝征戰(zhàn)廝殺,去建功立業(yè)了。”這人心靜如水,語氣堅定。
姬軒轅問道:“英雄何出此言?”
這時,那人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他約莫四十來歲,身體結(jié)實健壯,面目黝黑,一臉浩然正氣。邁步走到姬軒轅面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說道:“在下名叫玄武,在此山谷已居住十年。十年前,我在崖上打獵,為追一只豺狼,不慎墜落山崖,九死一生。當(dāng)初我曾發(fā)下誓言,誰能救我出去,我便一世相隨,死心塌地,決無二心。”
聽說他已在此十年之久,姬軒轅訝異至極,縛疆更是心頭震撼:“來此數(shù)月,竟不知此人也在山谷之中!”
玄武又緩緩說道:“當(dāng)年,我與老娘相依為命。老娘已八十多歲,雙目失明。玄武墜崖,不知老娘如何生活……”說著昂首望天,一任淚水滑落。
姬軒轅將他扶起,道:“玄武至親至孝,定會感應(yīng)蒼天。”
玄武大聲接道:“若非感應(yīng)蒼天,神明也不會差黃帝到此相救。玄武順應(yīng)天意,此生愿跟定黃帝,出生入死,矢志不渝。”語出內(nèi)心至深,豪氣滿懷。
姬軒轅將他的雙手緊緊握住,久久不放。
這玄武逃離山谷之后,先去尋他的娘親。聽人說在他墜崖不久,其娘親萬念俱灰,一連哭了三天三夜。后來摸索著上得山去,因其雙目失明,行動不便,后跌倒受傷。待鄉(xiāng)鄰趕到,她只喊了一聲“玄武”,便氣絕身亡。玄武悲慟欲絕,在其娘親墳上痛哭數(shù)日。后跟隨黃帝,赤膽忠心,東拼西殺,立下汗馬功勞。在后人的神話傳說中,玄武和黃帝的另外三員戰(zhàn)將青龍、白虎、朱雀一起被封為天上星宿。其中,他在北方為神,主管仙界刑獄。
玄武將樹木用繩索攏住,制成木筏,推入湖中。眾人乘上,劃過湖面,來到對岸。玄武將繩索系于一棵松樹之上,用力拉了拉,這才把繩索順山體垂放下去。
縛疆正要下去,忽又擔(dān)心問道:“不知繩索可是牢靠?”玄武道:“我先下。”說著拉住繩索,騰身向下,時起時伏悠悠飄落下到山腳�?`疆也隨之而下。
姬軒轅對云兒道:“我背著你下去。”
云兒呆立不動,自言自語說道:“出不去該有多好!”經(jīng)此生死變故,朝夕相處,慕情愛意早已掩飾不住,云兒哪里愿意出去后再次分離。姬軒轅以為她沒聽明白,又說了一遍。不料云兒箭步?jīng)_到樹下,動手便解繩索,欲將其拋去。姬軒轅大驚,道:“你瘋了?”云兒叫道:“我沒瘋!”朝姬軒轅推去。云兒猛然轉(zhuǎn)身,又去解繩,不料留身不住,竟撲向崖邊。
姬軒轅“哎呀”一叫,一把抓住她的衣帶,隨手一扯將她拽到身后。誰知云兒腳下一滑,因衣帶已被姬軒轅拉得松了,身子從上衣里滑將出來,上身赤裸,雪白的肌膚讓人目眩。姬軒轅手中捏著云兒的上衣,當(dāng)下怔住。二人不知所措,愣愣地瞧著對方,直到一陣山風(fēng)吹來,云兒打了個哆嗦,姬軒轅才清醒過來,慌忙將手中的衣服裹在云兒身上。
云兒趁勢拱進姬軒轅心窩里,羞得一張紅臉兒不知該往哪兒鉆。姬軒轅將云兒緊緊摟住,道:“軒轅非是有意。”云兒真希望他是故意而為,聞聽此言,心頭莫名,不知悲喜,淚水潸潸而下,哽咽著說道:“云兒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哪怕此生就待在這里。”
姬軒轅怎不知云兒所期所愿?心頭震顫,輕輕說道:“能結(jié)識云兒,姬軒轅已是三生有幸。但軒轅剛剛頒定黃族一夫一妻之制,哪有不身體力行之理?軒轅敬重云兒,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安敢再有非分之想?”惘然若失,姬軒轅又衷心希望云兒能夠理解。
原來在上古時,人類曾經(jīng)有過搶婚階段。雖說伏羲、女媧曾以天地正配,定下一夫一妻之制。但蠻荒時代,搶婚已是俗成自然,多夫多妻,亂倫亂常,部落間為搶婚時有大打出手。姬軒轅為了部落間的團結(jié),固定男女婚姻關(guān)系,便率先在黃族內(nèi)定下規(guī)矩。姬軒轅道:“搶婚惡習(xí)不除,貽害無窮,只有一男一女兩相情愿,天地正配,才能喜結(jié)良緣。”遂定下規(guī)矩,凡一男一女結(jié)成夫妻時,召集部落族人舉行儀式,拜天地,拜祖先,再夫妻對拜,載歌載舞歡慶一番,而后將夫妻二人送入山洞之內(nèi)。并在山洞門口壘起石壁,只余一個小孔,由雙方親友送水送飯。直到期滿一月,夫妻已建立感情,這就是“蜜月”。結(jié)了婚的女子,必須發(fā)辮束結(jié),以別于未婚女子,而其他男子對其不可再有圖謀。黃族各個部落民眾對此深為贊同,搶婚習(xí)俗在中原一帶漸漸消失。如今,人們雖已居住高樓大廈,但仍將結(jié)婚用的新房稱作“洞房”,這一稱呼已沿襲五千多年了。
一夫一妻之政令既出,婚配文明已開,姬軒轅哪能不著力推行而自壞規(guī)矩?
半天,姬軒轅道:“我料你父現(xiàn)已兵發(fā)中原……”云兒道:“如果我二人在一起,或許蚩、黃二族再不會打仗。”姬軒轅哭笑不得,卻又無從解釋,只道:“你……真是個娃子。”云兒心中苦楚難耐,泣道:“云兒自知天命,但我只求能常�?吹侥�,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就心滿意足。唉!云兒真想去死,如此煩惱盡釋……”內(nèi)心所思,脫口而出,說得凄楚悲涼,痛不欲生。
面對云兒,姬軒轅又敬又愛又痛又無奈,輕聲說道:“世上多一個思念的人也未必是件壞事。”
一句話說得云兒目露深情,相望許久……
且說惜水、大撓又一路向東走去。
大撓道:“我二人下得天山已有許多時日,我細細觀察于你,你雖年歲不大,卻聰慧過人,還有一副俠義心腸,將來定會有番作為。不如讓我替你卜上一卦,也好看看你的前程方位。”說完占了一卦。
惜水道:“卦象如何?”
大撓道:“依卦象來看,你應(yīng)望北而行,必會得遇貴人。”惜水心道:“往北是漠北草原,娘親在那里,娘親在我心里自然是貴人。”他輕輕搖頭,對大撓此卦并不十分相信,說道:“前輩是要與惜水分別么?”
大撓暗自佩服惜水的機敏,說道:“正是。大撓雖只探究了八卦之萬一,但創(chuàng)下‘星相’一派,對占卜吉兇福禍悲歡離合,也十分精通,自認當(dāng)今天下無人能及。大撓欲將平生所學(xué),用于救世安民,所以大撓想去中原投奔黃帝。雖說黃帝深諳伏羲八卦,大撓望塵莫及,但單就占卜而言,黃帝卻未必高于大撓。黃帝與你有殺父之仇,你自然不會與我同往,不如咱就此別過,他日再見。”話說得倒也直言不諱。
大撓有意投奔中原,其精通伏羲八卦,姬軒轅得之輔弼,定會如虎添翼。如此一來,惜水報仇之事又陡增變數(shù),但此時自知無法阻止,只道:“煩勞前輩對惜水多日教誨,后會有期。”說完拜別而去。
大撓沖惜水背影喊道:“此一別天各一方,但日后定能相見,你要好自為之,凡事多加小心。”
惜水拱了拱手,沿山間小道胡亂走去,心想,自己武功未成,漠北草原是斷斷不能回去的,否則只會讓娘親傷心。還得尋找武功高手,拜師學(xué)藝。
百無聊賴行得半日,望見路邊有棵大樹,惜水便來到樹旁想歇息一回。這時,冷不丁從樹上跳下兩人,把惜水驚得連連后退,道:“怎樣?”
那二人并未理會惜水,聲音一粗一細,猶自爭執(zhí)不休。粗聲說道:“我說是找黃帝。”細聲說道:“我說是投白帝。”粗聲道:“黃帝那里有大象玩。”細聲道:“白帝那里有烤肉吃。”二人面向惜水,齊聲問道:“你說我倆該投誰?”個個表情嚴(yán)肅,靜等回答。
惜水細看二人,只見一高一矮。高的高而瘦,說話卻是粗聲大氣。矮的矮而胖,說話反倒輕聲細語�?此碎L相和說話腔調(diào),便知心智無多,惜水不禁笑出聲來,問道:“你二人從哪里來?”
瘦子手搭涼棚,踮腳望了一陣,道:“就是那個草屋!”忽又跳將起來,喊道:“有一只野羊跑到屋里去了。”胖子側(cè)耳聽了聽,說道:“不是一只,是兩只!”那瘦子又望了一陣,說道:“另一只太小,不算!”胖子道:“算!”瘦子道:“不算!”二人又同聲說道:“咱們問他。”一齊眼望惜水,都盼望惜水能支持自己。
惜水仰著脖子張望半天,只見山戀疊嶂,哪里有什么房子、野羊?便問道:“你們的草屋離這兒遠么?”二人齊聲答道:“不是太遠。”惜水走了一晌,饑渴難耐,便提出先到他倆屋里歇息一回。二人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又雙雙對視一眼,齊聲說道:“傻愣著干啥?走罷!”說著一邊一個架起惜水,向前飛奔而去。
惜水只覺兩耳生風(fēng),呼呼作響,不多時就翻過了幾個山頭,到了二人住處。見屋前果然有兩只野羊,惜水驚得目瞪口呆,心道:“難道果真是遇到了大撓所說的貴人?”再看這二人,恐怕還沒滿天星精些,又大搖其頭。
二人只幾個跳躍便追上野羊,一個人提了一只,取火烹肉忙活起來。不一會兒,飄來縷縷羊肉香味。二人仍舊爭執(zhí)不休,惜水對其越發(fā)來了興趣。
二人各自先搶了一塊羊肉,那胖子邊撕咬邊問道:“你想聽啥?”惜水道:“說說你們的身世。”胖子道:“三十年前,我倆出生了。”瘦子嗤了一鼻,道:“不是三十年前,是三十一年前,咱倆是一起出生。真傻!”
惜水奇道:“等等,你說你倆是雙胞胎?”
瘦子道:“誰說不是?我是哥哥。”胖子急道:“我是哥哥!真傻!”二人又爭吵起來,直爭得面紅耳赤。忽然聽不到瘦子聲音,惜水看時,只見瘦子正被一塊羊肉噎住,憋得面紅耳赤,青筋暴突,好半天才呼出氣來,急忙說道:“我……我才是哥哥!”
二人邊爭邊說,好半天惜水才弄清其身世來歷。原來,瘦高之人外號“千里眼”,矮胖子叫“順風(fēng)耳”,乃是一對雙胞胎。自幼父親亡故,與其娘親相依為命。在他們七歲那年,其娘親也一病不起,撒手而去。
說到此時,順風(fēng)耳道:“我倆守在娘親的身邊,直到她再也不說話。從那時起,我倆就再也沒有娘親了。”說著二人把羊肉往地上一摔,抹起眼淚,悲切切哭了起來。好一陣,順風(fēng)耳一擦眼淚,問道:“我說到哪里了?”千里眼道:“說到娘親沒了,這都不知,真傻!”
順風(fēng)耳一邊說,千里眼不停插話,好一陣子,惜水方明了二人所說之事。原來,那日他娘親病故,二人不吃不喝,一連哭了好幾天,最后都暈厥過去。醒來時,一個因傷心過度哭瞎了眼,一個因悲慟欲絕哭聾了耳。
千里眼道:“當(dāng)我再次醒來時,眼睛好了,卻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能看到很遠很遠的螞蟻。”順風(fēng)耳道:“我的耳朵也好了,卻能聽到很遠很遠的腳步聲,能聽到很遠很遠的耗子打架聲。”
惜水聞所未聞,奇道:“世上哪會有這等事?”只是不信。
見惜水面色猶疑,千里眼大急,道:“起初,我倆誰也不信,后來才知是真的。”順風(fēng)耳隨聲附和道:“好多聲音擠進我的耳朵,吵得我無法入睡,后來我打鼾,才能睡著。”
惜水道:“你二人所說之事,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不如這樣,你倆聽聽看看屋后有什么東西,讓我試上一試。”順風(fēng)耳搶著說道:“這還不容易。”扯著一雙大耳,聽了又聽,說道:“兩只耗子打架。”千里眼瞇眼望了,道:“一黑一白。”
惜水急急奔至屋后,果真有一黑一白兩只耗子在打架,再不疑心其有特異本領(lǐng),暗自驚訝:“世上竟有這等奇人!”
這二人雖是心智不全,但都有些特異功能。姬軒轅正是聞聽他二人有奇異之處,才親涉險地前來相邀,原本悄悄潛至,不料因陪伴云兒去禁陽探母,暴露身份,墜落山崖。蚩尤差三粼前來,也為專程請他二人。
惜水自是不知此節(jié),想起二人爭執(zhí)找黃帝和白帝之事,問其緣由。順風(fēng)耳說道:“我說是找白帝,他說要找黃帝。白帝那里有烤肉吃……”千里眼粗聲叫道:“黃帝那里有大象玩。”二人又起爭辯。
惜水想起與他二人見面時的情景,微微一笑,說道:“你二人一定是為此事爭吵了好多天,一時拿不定主意,就想找人問問。”二人相覷一回,齊聲驚呼:“你怎知曉?”面色訝異,又齊聲問道:“你說我倆該投誰?”目視惜水,一臉期待。
惜水心道:“這二人既然是天下奇人,無論投誰,誰都會如虎添翼。姬軒轅是我的殺父仇人,讓大撓投之已事出無奈,怎能讓這二人再去投效?黃再郎將我母子擄來逼問密語,自然也不能讓這二人投效蚩尤。不如帶他們?nèi)ソ�,投奔炎帝和勐康酋長。但這二人性情乖張,不知是否愿意前往,待我繞他一繞。”主意一定,卻故意裝作深思之狀,忽然說道:“我知曉一處,最是好玩……”
二人頓時來了精神,齊聲問道:“哪里?”
惜水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地方太好玩,我可不想輕易說出來。”見惜水又要反悔,二人登時大急,又是躬身又是作揖。惜水故作神秘說道:“我只說與你二人,可不許外傳。”故意四處看了幾下,壓低嗓音說道:“江南!”
不料二人頓時泄了氣,齊聲說道:“不去!”惜水奇道:“這是為何?”二人齊道:“不好玩!”惜水靈機一動,說道:“那就去江淮!”二人齊問:“江淮?”惜水深深點頭,心想,既然這二人不想去江南,索性就去江淮。
千里眼低頭深思一回,說道:“我去!”神情義無反顧。順風(fēng)耳仰頭思忖一陣,說道:“我也去!”神情無怨無悔。其實江淮究竟在哪里,二人誰也說不清,只是覺得江淮不會不好玩。
為不使姬軒轅和蚩尤得此兩個奇人,同時尋找武功高強之人拜師學(xué)武,惜水決定帶他們?nèi)ソ�。三粼受命來邀,自然撲空。姬軒轅因遭事變,也未如愿。后來,蚩尤、姬軒轅又多次差人前來老鴉山,終不知千里眼二人去向。
惜水帶著二人當(dāng)即起程,一路往東南行去,此時三人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去竟是差點命喪江淮……
卻說黃、蚩二族在洛邑大排戰(zhàn)陣,打得異常慘烈。
蚩族兵馬此一路由五粼統(tǒng)領(lǐng),三粼、六粼、七熊、八豹隨軍相助,“飛石魔”出任先鋒。
五粼,蚩尤第五子,身著白色貂皮,生得高大勻稱,風(fēng)流倜儻。蚩尤八子各有特點,五粼雖然平日言語不多,但眉宇間自有一股霸氣,威嚴(yán)四射,正以智勇雙全而聞名,所以被蚩尤用之為帥。
當(dāng)年,蚩尤正攜其妻千陽女征戰(zhàn),千陽女突然臨產(chǎn),蚩尤急急尋得一個農(nóng)家安頓,就在五粼出生時,天現(xiàn)異相,晴空飛雪。更加巧合的是,那農(nóng)家之婦恰恰也產(chǎn)下一子,與五粼同時降生。蚩尤大喜,將那農(nóng)家之子收為義子,視同己出。那農(nóng)家之子自幼同五粼形影不離,猶如兄弟一般,他雖武功平平,但善使“飛石”,百發(fā)百中,人稱“飛石魔”,其真實姓名倒是無人提及。蚩尤對飛石魔和五粼、大粼、二粼、三粼等眾子一樣,都是鐘愛有加,說話直言不諱,并以“飛石魔”相稱,經(jīng)常相聚一起商討天下大事。
魃女采用“誘敵深入”之計,主動讓出部分地盤,而后不失時機組織反攻,殺得五粼一路潰不成軍。魃女用兵滴水不漏,一直把五粼趕到黃河岸邊。五粼面臨全軍覆沒之險,這才派人向蚩尤求救。蚩尤本來親攻黃族都邑有熊,料定五粼遇到兇險,馳援洛邑,截住魃女廝殺。雙方旌旗如林似海,兵士漫山遍野,黃河灘上濃煙滾滾,殺聲震天,打得難解難分。
姬軒轅帶云兒離得山崖,正來到洛邑戰(zhàn)場,駐足觀看半晌,奇道:“黃族人知我墜崖,按理說該倉皇失措,卻為何有條不紊從容應(yīng)戰(zhàn)?真真怪哉!”舉目再望,只見黃族陣中樹著一桿羊皮大旗,上畫黃族吉圖一個兇巴巴的“熊羆”圖形,旗幟下面有輛牛車,車上那人指揮若定,此人身著鸚哥羽衫,光彩奪目,不是魃女又是哪個?
姬軒轅道:“這丫頭在萬軍之中竟能如此揮灑自如。”不禁暗自欣喜,又見魃女沖白虎點頭示意,白虎將手中“熊羆”大旗“呼呼”擺動。驟然間,百輛戰(zhàn)車從兩旁殺出,兵士持戈矛于上,銳不可當(dāng)。從戰(zhàn)車中間,奔出上百頭熊羆和大象,聲聲咆哮,沖入蚩族陣中,撕咬踩踏。那時中原地帶多有熊羆和大象,黃族人將其馴服用于征戰(zhàn),無人能擋。當(dāng)時中原多象,已在后來的考古發(fā)掘中得以證實。今河南省之簡稱“豫”,其右邊正是一個“象”字。
姬軒轅贊道:“魃女以熊、象助陣,正當(dāng)時也!”
忽見排排蚩族兵士開弓放箭,熊、象紛紛倒斃,哀鳴之聲不絕于耳,黃族陣腳頓時大亂。
蚩尤道:“利器無堅不摧,兇熊猛象能奈我何。”
蚩尤所說的利器,正是蚩族彤部落用青銅打制的箭弩,當(dāng)時青銅被人們稱作“赤金”。須知那時是原始社會,處于新石器時代,兵器多為竹木藤石,自然對熊、象奈何不得。蚩族首先發(fā)現(xiàn)青銅,制成箭鏃,能透熊膚象皮,威力巨大。
姬軒轅尚在驚詫之中,卻想不出蚩族人射出的是何種箭矢。見黃族眾人已然抵擋不住,慌忙現(xiàn)身,吩咐黃族兵士保護云兒,縱身跳上戰(zhàn)車,大聲喊道:“黃帝在此!”
蚩尤正令兵士追殺,聞聽此言,陡然一跳,只見牛車之上站立一人,約莫三十四五歲,身材高大,鼻直口方,英氣逼人,風(fēng)華正茂,不是姬軒轅又是誰?一時呆住。
姬軒轅突然出現(xiàn),黃族兵士群情激昂,狂風(fēng)暴雨一般沖殺過去。
二粼望見姬軒轅,神情恍惚,真不知他如何能死里逃生。
飛石魔正同五粼在一起,伸手便往“寶石囊”中摸去。這飛石魔中等個頭,頗有心計,其“飛石”在百步之內(nèi)絕無虛發(fā),著石者非亡即傷。所謂“飛石”,原本是雞蛋大小的石子,因蚩族發(fā)現(xiàn)青銅,便以青銅球代之。此時,飛石魔斜蔑一眼姬軒轅,將飛石在手中掂了掂,毅然出手。
姬軒轅猛見一道青光直沖面門而來,不及細想,慌忙向后仰身,那飛石緊擦鼻尖飛過,正打在身后的一個兵士臉上。只聽“啪”的一聲,那兵士腦漿迸裂,倒地身亡。
飛石魔一石未中,又連發(fā)兩石,朝姬軒轅雙肩打去,不偏不倚。石發(fā)急促,又是在姬軒轅剛剛回身之際,再想躲避已無可能。耳聽“嗖嗖”兩聲,飛石已到,姬軒轅大叫一聲,不由自主雙手來擋。哪知無巧不成書,也是冥冥之中姬軒轅命不該絕,兩個飛石被他正正握在手中,直把他自己驚得目瞪口呆。低頭看時,只見這“飛石”亮晶晶、青幽幽,暗自訝異。
飛石魔以為姬軒轅有手接飛石之絕技,一時愕在當(dāng)?shù)亍G帻�、白虎氣紅了眼,一言不發(fā)雙雙猛撲過去。飛石魔轉(zhuǎn)身便跑,青龍、白虎窮追不舍。戰(zhàn)場紛亂,飛石魔被追得抱頭鼠竄,遠遠望見蚩尤,失聲叫道:“義父救我!”不待蚩尤令下,五粼身影飄飄,躍過兵眾頭頂,抵住白虎二人,面對黃族兩大高手,毫不退縮。大粼、二粼、六粼見了,紛紛加入戰(zhàn)陣。
飛石魔氣吁吁跑到蚩尤面前,叫道:“姬軒轅還活著,他……他沒死,快跑!”
蚩尤猛見一個女子被黃族兵士簇擁著,起先以為是魃女,就在這一瞥之下,心頭轟然一震,對飛石魔叫道:“那女子是誰?”飛石魔驚道:“怎像云兒妹子?”混天雷道:“不可能!”二人帶著七熊、八豹迎著敗兵沖了上去,直直欺到那女子面前,果真是云兒無疑!混天雷哈腰將她馱于肩上,飛石魔順手打倒幾個黃族兵士,轉(zhuǎn)眼間來到蚩尤面前。
蚩尤以為還在夢中,沖云兒端詳了好一陣子,道:“娃子,你讓為父想得好苦!”望著父親慈祥的目光,云兒嘴角撇了又撇,終于強忍不住,“哇”一聲大哭。乍見之下,父女驚喜交加,竟忘了這是在戰(zhàn)場之上。
事因突變,蚩尤深感已無完勝之可能,遂傳令依次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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