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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雪兒跳到茶幾上把茶杯撲翻了。”柳絮笑盈盈地遞給司律師香煙和打火機,又招呼譚美娟嗑瓜子,平和得根本不像剛吵過架的樣子。
  
  雪兒正好跑到女主人跟前,親昵地舔她的褲角。柳絮順勢踢了它一下。雪兒“喵嗚”一聲跑走了。
  
  “原來是貓?!我還當你們兩口子……”譚美娟揶揄地笑了笑。
  
  司律師沒點煙,他打斷譚美娟的話:“別叨叨起來沒完,電影快開演了。老羅,你中午沒回家?電影票是我老婆單位發(fā)的,我沒有見到你,只好給你夫人了,你晚上有空吧?”
  
  譚美娟是市文化宮的售票員,沒有演出的時候她還負責打掃衛(wèi)生。“一個打雜的”,柳絮多少有點瞧不上她。而柳絮很早就從單位下崗了,雖然美其名曰“全職太太”,但怎么著也擺脫不了家庭婦女的身份。譚美娟常常能在柳絮面前無限優(yōu)越地談論單位上的事。然而,兩家身為律師的男人是要交往的,并且羅揚早幾年就買了車,常常不厭其煩地順路捎帶司家的孩子上學,而譚美娟又經(jīng)常能送來不花錢的演出票。兩個女人感覺彼此扯平了,就這樣不咸不淡地來往著,看起來真有點情深意篤的樣子。


  
  “對不起,我晚上有事去不了,你們看吧。”羅揚說。
  
  “他不去算了。柳絮,你跟我們?nèi),這部電影春節(jié)公演,我搞的是內(nèi)部觀摩票,很緊張的。”譚美娟說。
  
  柳絮沒來由受了一肚子氣,正無處消遣,加之她怕譚美娟看出家里的不愉快,一邊答應著,一邊穿上外衣,又在唇上補了口紅,匆匆收拾停當,拿著電影票隨司律師夫婦出了門。
  
  不久,樓下傳來司律師那輛二手桑塔納踩油門時震耳的轟隆聲。
  
  羅揚無力地坐在沙發(fā)里,拿起茶幾上的牛角梳撫摩著,一股酸澀之感涌上心頭。
  
  3
  
  《焦點訪談》在評說違規(guī)征地的事。羅揚關(guān)掉電視,沒開燈,他摸索著回到書房里,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窗外,黑沉沉的夜被稀薄的雪光和暗黃的燈光暈染得斑駁迷離。一種深不可測的焦灼和煩亂包圍著他,逼迫著他,他感覺心臟塞得滿滿的,堵得發(fā)慌。真實的疼痛正一下又一下向他襲來。
  
  疼痛讓人清醒,清醒地審視來路的溝溝坎坎、荊棘瓦礫。羅揚依然記得,許多年前的某個下午,那個雪后的下午,他是怎樣刺傷了兩個人——一個女人和他自己。心的疼痛便由此而始。


  
  那是初春時節(jié),倒春寒襲擊了砂城,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氣溫急速下降,街道兩邊出現(xiàn)了罕見的樹掛,到處銀裝素裹,呈現(xiàn)出一個晶瑩剔透的世界。寒冷在一夜之間似乎把剛剛感覺到春意的人們又拉回到嚴冬。雖然晴空萬里,明晃晃的太陽懸在天上,像一面剛擦洗過的銅鏡,但那陽光是冰涼的,毫無生氣,在冰雪世界里反著白森森的光芒。羅揚和幾位同事走出法院大門,面對一個冰冷異常的世界,忍不住說,好冷的天啊!就在此刻,羅揚突然看見不遠處的人行道上站著一個女人,她穿一件黑呢大衣,系著紅圍巾。也許是耀眼的紅圍巾吸引了他的視線,他注視著那張臉,終于認出了她。盡管她的大衣顯得陳舊,紅圍巾也褪了顏色,那張臉比想象中的要消瘦許多,但羅揚還是很快認出了她。此刻她也認出了他,那雙黑幽幽的眼睛很快亮了一下。她走上前幾步,低低呼喚一聲:“羅揚——?”他走近她,同樣低低地、熱切地呼喚一聲:“麥穗!”他雙手顫抖,動了動,可這雙手終于沒有向她伸過去。他疑懼地轉(zhuǎn)過頭去,對同行的人解釋說,她是他的一個熟人,很久以前他代理過她的案子。當然,這完全是謊言。他為什么要撒謊呢?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暗淡下來,頭也垂得低低的。等她再抬起頭時,不再看他,只對身邊一個約六七歲的小姑娘說,我們回家吧!
  
  羅揚追上前幾步:“麥穗,請你……”他怔怔地站在她面前,后面的話卻沒有說出口。他本想說“請你原諒”,還想問問她現(xiàn)在的情況。但他什么也沒說,僵立片刻,他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瘦小的肩膀說:“她是你的女兒?”
  
  “是的。她叫麥子。”說這句話時,她深刻地看了他一眼。
  
  “噢,你也已經(jīng)有女兒了!”
  
  她拉起小姑娘的手說:“記住這位羅叔叔。興許,你以后會遇見他,見了他要有禮貌。”
  
  小姑娘仰起臉看著他,說了聲叔叔好。
  
  羅揚端詳著向她問好的小姑娘。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大眼睛,長睫毛,一張洋娃娃似的臉。羅揚一下子就記住了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似乎從來沒有忘記過。大概因為小姑娘是她的女兒——后來羅揚常常這樣解釋自己驚人的記憶力。
  
  然而,在那個雪后的下午,羅揚沒有問麥穗母女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在覆蓋有厚厚積雪的街道拐彎處,眼睜睜看著一大一小兩個黑點消失。過了許久,他才意識到他對她們的不聞不問意味著什么。
  
  遠遠地,羅揚看著一大一小兩個黑點消失在街道拐彎處。厚厚的積雪上留下兩串腳印,但腳印很快又被過往的行人踩得雜亂無章。她們就消失在這雜亂無章中。
  
  那個下午,羅揚抬頭看了看,天空分外明凈,太陽亮晶晶地閃爍。他覺得陽光像一枚枚細小而透明的鋼針,刺進他的皮膚,他的肌肉,他的骨髓,他的心臟。他渾身疼得厲害,有點邁不開步子。他不知自己該走向何方。他向同行的人道別,在潛意識的驅(qū)逐下來到汽車站,踏上一輛開往平安縣城的班車。
  
  班車小心翼翼地在雪后的公路上滑行。沿途,羅揚看見到處都有冒著春寒破土動工的工程。推土機和載重卡車轟轟地響著,一片繁忙。還未蘇醒的柳樹、楊樹伐倒在路邊,暴露出森然的樹樁。在西北這個春寒料峭的季節(jié),倒下的大樹小樹們關(guān)于一個春天的夢想被那些龐大的機器早早地碾碎了。
  
  四十多分鐘后,班車抵達平安縣城。
  
  羅揚來到那座熟悉的庭院,展現(xiàn)在他眼前的,籬笆和柴扉院門已經(jīng)沒有了,院子里的樹也砍光了,空地上堆滿了桌子、椅子等破舊東西。那棟老房子已被掀掉了屋頂,只剩下殘垣斷壁。在緊挨大門的兩面墻上,分別用白灰寫了兩個大大的圓圈,里面圈著兩個冰冷僵硬但又不容置疑的“拆”字。
  
  這是一個過度膨脹地誕生一切、創(chuàng)造一切的年代,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摧毀一切、消滅一切的年代。平安縣城原來的街道、房屋正在消失,一個被劃歸砂城管轄的新工業(yè)區(qū)悄然拔地而起。
  
  羅揚在寫了兩個大大的“拆”字的斷壁前佇立了很久,然后繞著庭院的殘骸走來走去,察看那些還沒有挖起的陳舊的地磚和剛砍伐的新鮮的樹樁,像一個漫無目的的夢游者。他無意碰翻了一張?zhí)僖。他將它扶起。藤椅的一條腿已經(jīng)斷裂,椅子面上的縫隙里有一根白發(fā),在陽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匆姲装l(fā)的他仿佛聞到了久遠的家的氣息。如果沒有錯,那根白發(fā)應該是當年祖父掉落的吧。麥穗搬進這座院子時,她沒有擯棄院子里原有的任何物件,包括這把斷了腿的藤椅。為此他對她懷著無限的感激,因為她替他完整地保留了家的感覺。如今她不得不擯棄所有的東西,包括整座院子。他不知道她離開時懷著怎樣的無奈與凄涼。
  
  羅揚轉(zhuǎn)過身,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把牛角梳靜靜地躺在藤椅后面。他把它撿起來,捧在手里摩挲著,低低喚了聲“麥穗”。不錯,這是麥穗的梳子!一股腥咸的液體突然涌向喉嚨,他一陣頭暈目眩。冥冥之中,這梳子或許是上天賜給他的吧?于是,他更加確定在砂城街頭他和她的相逢不是一次偶遇。她來見他也許是想告訴他,故園將不復存在,或者還要留給他她將走向何方的信息。但他竟然錯過了,沒有聽她說出想說的話,也沒有問問她的近況,甚至還說她只不過是“熟人”,連朋友都算不上!這種卑劣而又殘忍的掩飾像一把鈍刀,從她離去的那一刻,就一下又一下剜著他的心。那種疼痛啊,只有羅揚自己才知道的疼痛,后來常常在無盡的黑夜里彌漫,讓他年復一年地承受。
  
  一把牛角梳成了代表永恒的象征。以后,羅揚不敢去尋找。當年的平安縣城已經(jīng)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成了砂城的新工業(yè)區(qū),他已經(jīng)找不到過去的蹤跡。他只希望留住每一個下雪的日子,在雪的世界里他愿意帶著某種希冀去懷想,這種懷想幾乎延宕了他的后半生。
  
  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有很多時候,羅揚都會在法院門前那條街道的拐彎處停留。街道上的汽車一天比一天多,噴出嗆人的尾氣,與半空中飄浮的刺鼻的工業(yè)廢氣混合在一起,挾裹著城市;行人似乎也變得多起來,他們或機械地舉步前行,茫然四顧,或前呼后擁,喋喋不休,在城市留下混亂的話語和模糊的腳。恍∠锟诘陌堤幣紶枙局齼蓚鮮艷的女人,她們嘴里叼一支煙卷,在那里出神觀望,等到某個男士走過去,挽起她們的胳膊,成雙成對匯入洶涌的人流……
  
  就這樣,城市中的所有人都用各自的方式,踩著蹣跚而拖沓的步子推動著城市的歲月向前移動。一切顯得雜亂無章。羅揚也像其他無所事事的觀望者一樣,常常徘徊在那條街道的拐彎處。但是,麥穗和她的女兒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等待的過程中,羅揚想到了多年前麥穗講述的關(guān)于兩只麻雀的故事。他仿佛聽見受傷落地者悲哀絕望的啼鳴和驚魂未定者風馳電掣般逃離的腳步聲,還有林間積雪被它們震落后留下的嘈雜的回響,廣袤的原野在這嘈雜中顯得愈加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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