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顧溪居身上嗎?”龐彎還從未在容姑姑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不由得有些詫異。
她向右使打聽過了,雖然玉龍令這任務(wù)也與顧溪居脫不了干系,但從武林盟主手里偷一樣?xùn)|西,遠遠要比砍他的腦袋簡單得多,難道不是嗎?
然而容姑姑卻嘆了口氣:“奪玉龍令,意味著要廢黜現(xiàn)任武林盟主,并取而代之。”幽幽的哀怨氣息縈繞在龐彎周圍,容姑姑第一次顯得沮喪,“容兒小看圣姑了,想不到,圣姑竟給自己選了一條如此了不得的路啊!”
。
啊。
啊啊。
龐彎呆住了。
不過她又振作了,因為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原來這個故事是女強路線的呀?也好也好!這樣我以后就可以天下無敵到處泡美男,搞不好還能開個女尊外掛,使勁擴充后宮數(shù)量。
在那個大家都難以入眠的晚上,偏偏龐彎睡得特別香特別甜。
龐彎出教這天,陣勢甚是龐大,全教大約三分之一點七五的教眾都出來恭送圣姑下山。
“彎彎,此行意義重大,你千萬要揚我拜月威名!”教主親手為龐彎系上一件赤紅的絲絨披風(fēng),“此火鳳袍乃你母親遺物,也是我拜月圣姑的象征,如今正式交予你,望你繼承前任圣姑的豐功偉績,為我拜月建功立業(yè),成就霸名!”
“圣姑千秋萬代!教主功德無量!”
“圣姑神功蓋世!教主一統(tǒng)江湖!”
教眾開始高聲歡呼。
盛大氣勢讓龐彎有點找不著北,只一個勁兒地甜笑:“彎彎絕不辜負(fù)教中上下。”
教主龍顏大悅,又扯過龐彎的耳朵小聲絮叨:“別忘記早日完成處女殺。”
龐彎的笑僵在臉上。
被全教濃烈的喜慶氣氛所感染,身旁神駒仰天長嘯,她趁機轉(zhuǎn)身單足點地,一個縱身飛躍上馬,韁繩一拉,雙腿一夾,只聽“駕”的一聲嬌喝,神駒美人揚塵而去,獨留身后滾滾煙霞。
那火紅的背影,仿佛來自天外,又終將歸隱于天邊。
“哎喲我可真帥。”
龐彎在馬蹄聲中吃吃發(fā)笑,她又開始自戀了。
嗒嗒嗒,神駒跑下了山頂。
嗒嗒嗒,神駒越過了山腰。
嗒嗒嗒,神駒忽然在山腳停住了。
有一人一馬自掛滿頭顱的大門后朝這邊走來。
“你?”龐彎勒住馬往后退了幾步,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他。
那人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著她身上赤紅色的披風(fēng)。
和他的衣衫一樣,他的馬也是全黑的,像他的頭發(fā)及他的瞳孔,深不見底的烏黑,往那兒一站,瞬間吞噬所有喧囂繁華。
“南夷哥,你也來送我嗎?”龐彎朝來人訕訕地笑——無論何時何地,看見南夷都不是一件值得愉悅的事。上次小南樓相遇后,路威剛吃完她送的水果就開始拉肚子,拉了整整三個時辰,最后虛脫地將她從房里趕了出來,搞得她什么經(jīng)驗也沒能討到。
這個家伙,人面獸心,滿肚子壞水,要防!要嚴(yán)防!
“我來送你一程。”
想不到南夷一臉坦然。
“多謝。”面對這個她曾一相情愿地認(rèn)為是自己生命中的男主角的人,龐彎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好低下頭,策馬慢行。
脊背始終繃得很緊,微微發(fā)顫,她怕他偷襲。
“出了拜月教,我不會殺你。”
南夷忽然在她身后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么一句。
龐彎一驚,一是沒想到他能看穿她的防備,二是詫異于他憑空飛來的這句承諾。轉(zhuǎn)念琢磨這話中深意,好像是暗示倘若日后她回到教中還得面臨他的追殺,心中不免又悻悻然。
一路再無話。
二人二馬終于走出山谷,眼看著就要踏上官道,南夷勒馬轉(zhuǎn)身,朝她拱手:“保重!”
午后陽光正是大好,烈日下少年清俊的影子融融,血紅的耳釘閃閃發(fā)亮,龐彎被美色沖得頭暈眼花氣血上涌,昏頭昏腦地問了句:“南夷哥,你為什么喜歡眉嫵姑娘?”
這是她埋在心底很久的話。
雖然眉嫵長得很美,跟仙女似的,但瑪麗蘇大陸上不是沒有姿容中等女主角戰(zhàn)勝絕美女配這種先例的,她龐彎前世做慣了萬能雄性磁鐵,這世剛開頭就丟了命定男主角,實在是不甘心。
南夷一愣,大約沒想到她會提這個問題。
隨后他轉(zhuǎn)頭望著遠方的青山,用一種慎重、疼愛、向往、珍惜的語氣說:“是阿嫵讓我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純潔美好的白蓮花。”
噗——一股酸腐的氣息從胸中沖出來,漫上龐彎的喉頭,沖開她的鼻腔。
“稀罕!”她惱羞成怒,像所有囂張跋扈的魔教妖女一樣,抽出馬鞭朝南夷身上抽去,“祝你跟白蓮花有情人難成眷屬!”
南夷眼睛眨都不眨,接過鞭子卡在手中,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