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短暫的見面,最終還是在顏青的冷嘲熱諷和穆成的痛苦沉默中收場。
她轉身離開時,背影冷漠而決絕?蓛刃挠卸嗌賯}皇,終究只有她自己知道。
顏青回到家里的時候,顧澤宇還沒回來。客廳里光線昏暗,空蕩蕩的半點兒人氣也無。隨手把背包扔在地上,連風衣也沒脫就整個人蜷縮進沙發(fā)里,然后閉上眼,單手掩面,只覺著說不出的疲憊。
她不知道顧澤宇是不是真的像穆成說的那樣,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但是有一點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在顧澤宇的心里,應該是藏著一個人的。
因為她曾無意間,在顧澤宇書架角落的一本精裝原文書里發(fā)現過一張照片。照片有些年頭了,上面的人明艷動人,風情別樣,帶著一種近乎張揚的美,可以讓任何其他女人自慚形穢。
顧澤宇為何沒有同那美麗的女人走到一起,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芍辽儆幸稽c,她還是明白的,不管顧澤宇心里是否有人,他那樣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是她要不起的。
由性開始,再由性結束的關系未嘗不好。
不動心,便不在乎,不在乎,便不會受傷。
顧澤宇今天有兩個推不掉的應酬,從酒桌上脫身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
進門時烏漆麻黑一片,以為顏青已經睡下了?傻人p手輕腳摸進臥室才發(fā)現,這妞兒根本沒睡,而是開著壁燈,披了件他的睡袍,正坐在床上哧溜哧溜地吃泡面呢。那樣子,好不滑稽。
顧澤宇看著她愣了愣,隨即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顏青抽空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口齒不清地說道:“你笑什么?”
“當然是笑你!”顧澤宇挑了挑眉,解了領帶脫掉西裝,走到床前用手指輕點顏青的額頭,“小丫頭半夜三更不睡覺起來偷吃東西,你屬老鼠的?”
“你才屬耗子的呢!餓了還不許人家墊一點。”
“晚上沒吃飯?”
“嗯。”顏青點了點頭,“今天太累,回來就睡著了,剛餓醒的。”
視線里忽然多了一只大手,顧澤宇把她的泡面桶拿到了一邊:“別吃這個了,沒營養(yǎng)。我去給你煮點兒粥。”
顏青也沒和他搶,從床頭抽了張紙巾,擦擦嘴道:“不用了,我都差不多吃完了,早就飽了!我泡了一桶半呢!”聲音訥訥的,似乎帶了些鼻音。
顧澤宇不由得皺起了眉:“青兒,你是不是感冒了?”剛剛他聽著就有點兒不對勁兒,還以為是邊吃東西邊說話的緣故。
顏青被他問得一愣,滿臉疑惑:“沒有啊,怎么了?”說完竟真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嗓子不舒服?”
“應該是吃咸了。”顏青頓了頓,用力咽了口唾沫,“好像真有點兒疼。”話音剛落,便覺著頭上一片微涼。
熾熱的溫度熨燙著他的手掌,顧澤宇濃眉立刻擰成了川字:“你發(fā)燒了!”然后不容分說地扯過衣服開始往她身上套,“走,跟我去醫(yī)院!”
從公寓到軍區(qū)總醫(yī)院,最快也得二十分鐘的時間。
剛從家里出來時,顏青還沒覺著有什么不舒服的,噘著嘴不情不愿地埋怨顧澤宇大驚小怪?傻溶囎娱_到半路,情況似乎就一下子加重了。
她沒精打采地靠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只覺著視線模糊,頭重腳輕,渾身肌肉酸痛冷熱交替,整個人像要死了一樣。
儀表盤上的指針已經快飆到了100,顧澤宇隱約聽見耳邊有細碎的呻吟聲響起,分神從后視鏡里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心疼地直皺眉:“青兒,你忍忍。馬上就到了,啊。”說完心一狠,干脆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
軍總現在的院長原來曾經做過顧家老太爺身邊的保健醫(yī)生,顧二少爺在出門之前特意給該院長致了個電。他本意是想讓對方和下面的人打個招呼就行,省得他這一年到頭也去不上一回醫(yī)院的人到時候瞎亂撞?烧l承想人家竟真當個事兒辦了。
所以,當他那輛車牌12345的輝騰剛剛駛進醫(yī)院大門的時候,院長大人就立刻帶著一大群醫(yī)護人員迎了上來。
顏青這時候溫度高得燙人,已經有些意識模糊。護工抬她上擔架車的時候,她也就只是半睜著眼哼唧了一聲,然后又迷糊了過去。
嚇得顧澤宇整顆心忽悠了一下,這人都半昏迷狀態(tài)了,是真得了什么急病了還是怎么著?
幾乎所有相關的值班大夫都被找來會診,有兩個專家甚至是從被窩里現被提溜過來的,最后得出的結果就是患者問題不大,應該是著了涼,再加上最近疲勞過度免疫力下降才會燒得這么重。注射些抗生素和增強免疫力的藥物,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顧澤宇聽見顏青沒事兒,一顆心這才放回了肚子里。這會兒再看著一屋子的專家主任,也覺著自己半夜三更的弄出這么大陣仗,未免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于是輕咳一聲,朝眾人點了點頭,然后看向院長:“賈院長,今天真是麻煩你和諸位了。時間地點你定,回頭我親自請諸位。”
“哪里哪里,顧總太客氣了!”賈院長連忙誠惶誠恐地推托,“醫(yī)務人員嘛,治病救人,都是職責所在。應該的。”
顧澤宇心里知道,這一群專家級別的人不可能天天這么工作?筛兄x的話說太多了沒有意義,便笑了笑:“那就容后再補吧。”說完便起身朝賈院長伸出了手。
賈院長趕緊跟著起來,握住他的手晃了兩下:“顧總要是還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我一定照辦。”
“行,那我先走了。留步!”
顏青在經過簡單的檢查后,直接被送進VIP病房吊上了水。
她人始終迷迷糊糊地睡著。顧澤宇進屋時特意放輕了動作,站在床前伸手探上她的額頭,發(fā)現溫度降下來不少,忍不住舒了口氣。然后脫掉外面的風衣,掀開被子擠著顏青旁邊的位置躺下,也跟著迷糊了過去。
顏青小妞兒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可身體的復原能力卻堪比小強。來的時候燒得神志不清,結果后半夜兩大瓶水吊進去,不到第二天清早溫度就徹底降到了正常。
她醒來的時候顧澤宇不在身邊,看著滿眼純白的陌生環(huán)境恍惚了一瞬,便憶起了昨晚混亂而坑爹的狀況,緊接著撲棱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來拔針的護士推門進來時正好看見她詐尸的一幕,嚇得一個激靈。知道住這病房的人昨晚是院長親自迎進來的,怠慢不得,急忙沖著她高聲囑咐:“哎,針!手上針還沒拔呢!小心穿孔!”
顏青一愣,這才感覺到手背上疼得邪乎。低頭看了一眼,也不等小護士過來,就直接利落地自己把針拔了下來,摁著手背問她:“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