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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愛愛眨了眨眼睛。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邊暫時還沒有其他人,他是在對自己說話?
顏朗大步走開,同事們都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曹愛愛,目光里有意外,有羨慕,也有嫉妒。
“恭喜你啊曹愛愛。”同事阿珠站起來,笑瞇瞇地對曹愛愛說,“能參加策劃會可是了不起的事。策劃部二十幾號人,除了裴經(jīng)理,能夠有資格去開策劃會的也只有寥寥幾人,這對于策劃師助理來說,是多大的榮耀!”
“你麻雀變鳳凰了,去開策劃會哎。”大力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向曹愛愛挑起大拇指。
“不錯嘛,兩年的努力沒白費。”小衛(wèi)打了個響指。
這些老員工,平時都是不屑于跟曹愛愛這樣的職場小菜鳥說話的,今天竟然能這樣夸獎曹愛愛,真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曹愛愛。”裴冷翠的聲音就像是突然刮來的一陣寒風(fēng),把大家臉上的笑容全部凍住了。眾人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座位上,只剩下曹愛愛手足無措地與裴冷翠對視。
“你很厲害嘛曹愛愛,”裴冷翠把胳膊搭在曹愛愛的桌子隔斷上,冷笑,“你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做得不錯,讓顏主管都點名表揚你呢。”
哎?顏主管點名表揚?
曹愛愛的腦中閃過一抹靈光,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卻又不能完全肯定。
“前途無量啊,曹愛愛。”裴冷翠輕輕地拍了拍曹愛愛的肩膀,一股寒意迅速地竄上曹愛愛的脊背,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
“以后,你更應(yīng)該好好表現(xiàn),努力工作哦。”裴冷翠著,把手里的一份文件舉到曹愛愛面前,“來,先把這個案子標(biāo)注過的位置修改好,然后打印出來復(fù)印十五份,午餐前一定要交上來。”
這份文件少說也有一百多頁,厚厚的一迭就算是復(fù)印也得一個小時,更何況還要修改打印加復(fù)印……
曹愛愛剛伸手去接,裴冷翠的手卻突然一松。
根本沒有裝訂的文件從裴冷翠的手中滑落下來,頓時四處飛揚,在曹愛愛的腳下撒落四處。
曹愛愛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裴冷翠冷冷地看著曹愛愛,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扭動腰枝婷婷裊裊地走開了。
小衛(wèi)想站起來幫曹愛愛去揀文件,被大力一把按住了。同事們對視一眼,都用充滿了同情的目光看向曹愛愛,辦公室安靜得只剩下了鐘表的滴答聲響。
曹愛愛忍住眼里的淚水,彎下身,把這些文件都一一地揀了起來。
是誰說的來著?如果你想哭的時候,就把頭揚起,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
可是曹愛愛拼命地仰著頭,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往下流。原來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她憤憤地抹了一把臉,又掏出紙巾,擦起鼻涕。
從小她就是這樣的,一流眼淚,鼻涕肯定也會跟著流下來,真是不淑女到家了。用胡菁菁的話說,合該她曹愛愛找不到男朋友。像她這樣既沒有女人味,又不討領(lǐng)導(dǎo)喜歡的人,全天下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了吧……
復(fù)印室的門被忽然推開了一條縫,小衛(wèi)的腦袋探了進(jìn)來。
曹愛愛急忙轉(zhuǎn)過身去,用力地擤了擤鼻子,又用袖子使勁地擦了擦眼睛。
小衛(wèi)悄悄地回身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注意她,才迅速地閃進(jìn)了復(fù)印室,儼然一個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間諜。
“你哭了?”小衛(wèi)問。
曹愛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小衛(wèi)比曹愛愛早進(jìn)公司兩年,皮膚微黑,眼睛狹長,總是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說起話來簡潔明快,大力給小衛(wèi)取了個外號叫“見血封喉”,因為她不論在什么事上的評價總是一針見血。
曹愛愛和小衛(wèi)雖然座位離得不遠(yuǎn),但是平時除了點頭打個招呼之外,并沒有真正交談過。但是小衛(wèi)確實是所有老員工里面唯一一個沒有對曹愛愛指手劃腳的人,所以曹愛愛對她的印象也還不壞。
看到曹愛愛的模樣,小衛(wèi)不禁嘆了口氣。
“唉,別這樣。”小衛(wèi)拍了拍曹愛愛的肩膀,誠懇地說,“新員工都是這樣過來的了。遇上裴冷翠這樣的主管算咱們倒霉,不止是你,就連我們,平時不也都受她的氣嗎?”
曹愛愛自然小衛(wèi)說得是對的,除了公司高管,裴冷翠這個女人不論對誰都是一副囂張跋扈的嘴臉。哪個員工都是對她怨氣滿滿,就連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都在背地里叫她“黑寡婦”。
“對了,你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囂張嗎?”小衛(wèi)問。
哎?曹愛愛愣了一下,她只知道裴冷翠囂張又討厭,倒還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囂張。小衛(wèi)露出了一個“你竟然還不知道”的表情,她湊近曹愛愛的耳邊,悄悄地說:“我告訴你,其實是有傳聞?wù)f,裴經(jīng)理和咱們最大客戶——展氏集團(tuán)的公子爺有一腿!”
哪尼?
曹愛愛的嘴巴立刻張了老大:“怎么在廣告業(yè)也有潛規(guī)則這一說?裴冷翠看著挺驕傲一人,竟然也玩這個?”
“切,你沒聽網(wǎng)上說呀,這年頭,不怕潛規(guī)則,有規(guī)則就行。她手里掌握著最大的客戶,誰敢惹她呀,恐怕連上頭也畏懼她三分呢。”小衛(wèi)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還聽說展氏集團(tuán)的少爺長得那叫一個慘!不止又丑又挫,還眼睛像綠豆,鼻子像土豆,腦袋里面還秀逗,整個一豆豆先生!”
“?”曹愛愛大驚失色,“小衛(wèi),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當(dāng)然!”小衛(wèi)斬釘截鐵地點頭,“這還不止,聽說他見女人就放電,上至八十歲老婦下至八歲小孩,就沒有一個他能放過的,號稱展氏第一淫魔!”
額滴個神哪,這世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原來曹愛愛之前的眼界太窄,見過的世面也太少了。裴冷翠為了自己的地位,連“豆豆先生”都能忍受,曹愛愛真是對她肅然起敬,不止五體,就連從頭發(fā)絲到腳趾頭都投地了。
不過,曹愛愛確實沒有想到平時話極少的小衛(wèi),說起話來像連珠炮似的,跟他們家的皇太后真是有得一拼。
人說最能拉近女人和女人之間距離的,就是講人壞話。曹愛愛和小衛(wèi)立刻親近了起來,向來沒心沒肺的曹愛愛也很快就把剛才的不痛快丟在了腦后。
受點累吃點虧不算什么,畢竟她今天交到了一個朋友,這于曹愛愛來說是件莫大的喜事。曹愛愛的開心從來都是溢于言表,以至于在接到胡菁菁微信的時候,都帶著笑容。
“哎,小妞,和帥哥的同居生活怎么樣?有沒有推倒他,嘗一嘗呀?”
“胡菁菁你這個色女,從來都離不開情色話題。不過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曹愛愛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咦,你今天很開心嘛,是不是就預(yù)感到了接下來的好事?”胡菁菁的話里似乎帶著點玄機(jī),曹愛愛笑嘻嘻地回道:“我這邊已經(jīng)有件好事了,你還有啥好事快告訴我,讓好事成個雙。”
“哈哈,就是件成雙的好事!”胡菁菁顯然興奮極了,曹愛愛幾乎可以想象她在那邊摩拳擦掌的樣子。胡菁菁就是這樣,明明是想賣關(guān)子,最后總是自己先藏不住。
“我呀,今天在咱們的征集男友貼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帥哥!怎么樣,感激我吧?”
曹愛愛怔了怔,這才想起自己前段時間扔在論壇上的男友征集貼。從她撞了展少昂這個大麻煩之后,她早就忘了征集男友這件事。
“看你的反應(yīng),肯定是把找男朋友的事忘到腦后了吧?”胡菁菁一語中的,“哼,我早猜到你會這樣,所以這幾天都是姐姐我在替你回貼、善后來著!”
“真是太感謝你了親愛的,小生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吧。”曹愛愛嬉皮笑臉地說。其實胡菁菁看上去大大咧咧,對曹愛愛的事情一直都很細(xì)心,她們就像是各缺了一角的拼圖,雖不完美,卻努力相互照顧,彌補(bǔ)著對方的不足。這種感情,恐怕也只有閨蜜之間才能夠真正體會吧。
“算了吧,你留著你的身去許帥哥吧!曹愛愛我告訴你,這個帥哥真的很帥很有型啊!他在貼子后面貼了照片,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早就下手了!”胡菁菁興奮地說,“我剛才打電話和他聊了很久,哇,他的聲音也好磁性。而且最關(guān)鍵的你知道是什么嗎?他不是GAY!”胡菁菁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得都跳了起來,曹愛愛甚至都聽到了她高跟鞋落地的清脆響聲。也不怕扭到腳!曹愛愛忍著想掐死胡菁菁的沖動,淡定地回復(fù):“謝謝,虧得你還記得給我找個性取向正常的。”
“當(dāng)然,我胡菁菁多夠義氣!如果他有半點不靠譜,都過不了姐姐我這關(guān)!”胡菁菁壓根沒聽出來曹愛愛語氣里的揶揄,“晚上七點,老地方哦!”
網(wǎng)絡(luò)上應(yīng)征前來的男友,到底有沒有胡菁菁說得這么靠譜?曹愛愛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再報以奢望……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裴冷翠交待的工作,曹愛愛繼續(xù)處理辦公桌上的其他瑣碎事項,等到差不多忙完,表針也指向了六點。
同事們紛紛收拾東西下班,只有曹愛愛不用急。胡菁菁已經(jīng)替她安排了相親,她接下來不過是耗時間。
晚上七點,這時間也忒晚了點啊……曹愛愛正在暗自思忖,手機(jī)便突然響了起來。來電正是曹愛愛小公寓的電話,讓她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才想起,家里還圈養(yǎng)著一個大活人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機(jī)號的?”曹愛愛抓起手機(jī)就問。
“電話旁邊有你的名片啊。”電話那端的展少昂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不過,像這種策劃師助理的小破職位也印名片的,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你一個了吧。”
曹愛愛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展少昂臭屁無比的模樣,她翻了一記白眼,不耐煩地說:“哎,你到底有事沒有,沒事就別浪費我電話費!都是要錢的好不好!”
“嘖嘖嘖,你還真是會算計。我說,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本少爺都餓了!”展少昂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
“你有沒有搞錯啊,你一個大活人不會自己弄點東西吃?我是你傭人嗎,要出來賺錢,還要負(fù)責(zé)給你喂食?”曹愛愛的鼻子都?xì)馔崃耍?ldquo;告訴你,我今天七點有個約會,沒時間理你,你晚飯自理吧你!”
放下手機(jī),曹愛愛便看到了一臉詭異笑容的小衛(wèi)站在自己的身前。
“男朋友……”小衛(wèi)笑嘻嘻地指了指曹愛愛,“好恩愛啊,什么時候交往上的,老實交待!”
“就是。”阿珠也站起來,表情曖昧地看著曹愛愛,“都同居了哦。想不到愛愛看著保守,其實很開放嘛。”
“什么呀,你們都誤會啦,事情根本不是這樣子的!”曹愛愛急得直跺腳,小衛(wèi)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了”的表情。
“好啦,這年頭戀愛自由,同居也不犯法,好好珍惜甜蜜的同居生活吧,我們下班啦!”說著,小衛(wèi)和阿珠朝著曹愛愛擺了擺手,拿起包包走向了門口。
唉,真是越描越黑。
曹愛愛無奈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不容易耗到了六點四十分,曹愛愛抓起包包,快速地沖出了公司的大門。從公司到咖啡廳,走路十分鐘就會到,只要算計好了時間,就鐵定不會遲到。
每次的約會都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看起來真正跟曹愛愛有緣的不是男人,而是那間咖啡廳啊。干脆曹愛愛披上婚紗,嫁給咖啡廳算了。
曹愛愛剛從公司的大門走出來,胳膊便被人一把拉住了。曹愛愛嚇了一跳,這幾天網(wǎng)上一直在盛傳有歹徒專門打劫單身女性,不會給自己遇上了吧?幸好曹愛愛從來都是身手敏捷,反應(yīng)神速,她迅速地轉(zhuǎn)身,掄起包包砸過去。
“曹愛愛你瘋了吧?想謀害本少爺?”這聲音聽起來好耳熟,曹愛愛不禁停止了攻擊。
“展少昂?你怎么來了?”曹愛愛意外地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展少昂。
“你這個暴力女,怎么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啊?”展少昂揉著被打疼的胳膊抱怨,“哎,你這包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啊?打人這么疼。”
曹愛愛的包委實太大了些,里面也不知道裝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我……”曹愛愛臉微微地紅了紅,隨即便把包藏到身后,“哎,你干嘛跑到這來?”
“我來找你!快找個地方讓我吃飯,本少爺餓死了。”展少昂的話讓曹愛愛險點被氣吐血。
“我說你,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曹愛愛打小就沒見識過比自己還胡攪蠻纏的,她瞪著展少昂,搜腸刮肚也找不到能形容他此刻無恥行徑的詞來。
“我也不想啊。”展少昂攤開手無奈地說,“如果不是你開車撞了我,說不定我現(xiàn)在早就在自己的家里,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潦倒,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曹愛愛張了張嘴巴,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這家伙總能一下子戳中自己的軟肋!
微信發(fā)出叮咚的提示聲音,曹愛愛拿起查看,便立刻聽到了胡菁菁嗲得發(fā)膩的聲音:“親愛的,溫馨提示,距離相親時間不足五分鐘了哦。”
哎呀,忘記了正事!曹愛愛趕緊拉住展少昂疾步奔向咖啡廳。
還好,臨窗的小圓桌現(xiàn)在還空著。曹愛愛松了口氣,把展少昂按在旁邊的位置上,命令道:“你就坐在這里吃點東西,不過不許超過五十塊!不管你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許插嘴,聽到?jīng)]有!”
“五十塊?有沒有搞錯啊,五十塊能吃什么呀。”展少昂對曹愛愛的小氣表示憤慨,但又覺得好奇,“你干嘛,還不許我插嘴。哎,你不會是進(jìn)行毒品交易吧?”
“胡扯!”曹愛愛給了展少昂一拳,便匆匆地在展少昂背后的座位上坐下了。
展少昂挑挑眉毛,倒不去計較,只是一心一意地留意起曹愛愛的動靜。不一會,他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飄了過來。
說他“飄”還真是抬舉他了,他簡直像是在練醉拳,深一腳淺一腳的,連眼神都透著不清醒。
而且這副打扮,MY GOD,他是來參加化妝舞會的?只見那家伙頭上裹著個紅色圍巾,圍巾上縫著亂七八糟的珠子、綴子,亂蓬蓬的頭發(fā)還編成了辮子。不止如此,他竟然涂著重重的黑色眼影,戴著副夸張的大耳環(huán)……他在扮演《加勒比海盜》里的杰兄船長?
對眼前這個男人感覺到詫異的不止是展少昂,就連曹愛愛都感覺到了驚悚。她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這個男人,竟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嗨,愛愛!”杰克船長朝著曹愛愛拋了個媚眼,“我叫杰克,是個探險家。”
杰克?他居然叫杰克?
曹愛愛有點難以置信:“你說你是……探險家?”
“是的。”杰克坐下來,左右甩動著他的長發(fā),然后突然湊近,“你知道什么是探險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