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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一到雅典,邁克便見了一位美國領(lǐng)事,他能夠找到這家青年旅館,并體恤地提出陪同邁克尋人。他們乘車從雅典出發(fā),向西50公里,到達科林斯外的一個小旅館。兩個美國人走進大廳,讓邁克既懷希冀又感心碎的證據(jù)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彼得的行囊。
  這些行李放在儲存室里積灰已有大半個月,彼得最后露面也是在那段時期?瓷先ニ袷前滋毂嘲獬龊鬀]再回來。借助于一個翻譯和錢包里彼得的照片,邁克訪遍全村,詢問是否有人見過這個失蹤的美國人。一個牧羊人說他曾看見這個男孩徒步朝附近的修道院方向旅行。他們找來兩匹騾子,一行人出發(fā),在午后驕陽下攀上陡峭的蜿蜒山路。
  當(dāng)邁克掃視這個崎嶇地表尋找彼得的蹤跡時,發(fā)現(xiàn)山路有一處崩塌的邊緣,那兒的巖石碎成了小塊。邁克跳下騾子,小心翼翼且充滿憂懼地靠近崖邊。他向下面的深淵望去。他的兒子就在那兒。
  彼得扭曲、毫無生氣的尸體躺在50英尺下的嶙峋怪石上,衣服已成碎片,背包綻開。邁克發(fā)現(xiàn)自己呼吸急促,大腦眩暈。難道是蓄意的……會是自殺嗎?彼得不會。不會像這樣。這是一個意外,一個可怕的、恐怖的意外。
  邁克旋即轉(zhuǎn)向美國領(lǐng)事,后者面如土色,深感同情。對于一個父親而言,如此這般找到自己的兒子——其悲慘程度幾乎無法測度。
  盡管邁克心如刀絞,但他們不得不回到城鎮(zhèn),雇用幾人制作一副木棺。制作完成后,天色已晚。當(dāng)坐在一輛卡車中,跟在裝載棺材的那輛車后時,他感受到一種毀滅性的厄運和急速增長的恐慌:他是否能夠慢慢接受彼得的突然死亡?實際上,這個康復(fù)過程花去了他的大半生時間。
  邁克飛回紐約,親自將此噩耗告訴前妻凱皮。比爾•倫納德將邁克拉到一旁,向他致謝。如果邁克不是遵從自己的直覺親自找尋彼得,他們將永遠無法了解他的情形——那將更加糟糕。
  悲痛欲絕的一家人回到希臘舉行葬禮。他們?nèi)藛T不多,包括邁克、凱皮和他們的另一個兒子克里斯,他當(dāng)時14 歲,失去被自己奉為偶像的哥哥使他陷于震驚之中。由于彼得是位希臘迷,他們決定將他葬在他死去的山下。比爾•倫納德跟他的兒子安德魯一起前來參加了葬禮。安德魯是他前次婚姻中六個兒子中的老大,與彼得關(guān)系最為親近。值得注意的是,洛倫和她的孩子波琳和安東尼缺席。盡管邁克本想讓他們一同前來,但顯然那會令凱皮感到尷尬。
  來到這個山中小鎮(zhèn),這家人計劃購買一小塊土地,雇用一位工匠建造一圈鐵鑄的籬笆。來自當(dāng)?shù)厥サ厦滋乩餁W斯教堂的希臘東正教牧師——阿納斯塔西奧斯•帕帕高瑞志神父主持了這個落葬儀式。周圍山坡上蒼蠅嗡嗡飛舞,山羊咩咩啼叫,這個經(jīng)歷讓邁克覺得完全超乎現(xiàn)實之外。他的根基已從核心處動搖。
  彼得之死帶來的傷痛如此劇烈,以至于邁克幾乎無法談及此事。即便現(xiàn)在,當(dāng)他搜尋合適的字眼來描述自己的情感時,都很難找到。“你可以想象,”他說道,“這是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最糟的事。”
  1962 年9 月,當(dāng)回到家中洛倫身邊時,他已經(jīng)變了。由于對自己的事業(yè)充滿疑慮,邁克在新聞事業(yè)上對彼得寄予厚望。這個孩子的死使邁克垮了下來。當(dāng)電視制片人、他的前雇主馬克•古德森給他提供一個主持新的游戲節(jié)目《匹配游戲》的工作時,他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他就是無法讓自己再次欣然接受“電視跑步機”上的又一個機會。
  正如加里•保羅•蓋茨解釋的那樣:“他接受那些工作的慣常理由——要考慮孩子們的未來——此時隨著彼得的離世已變得毫無意義。”
  正如他在其他困難時期所做的那樣,邁克迫使自己正視生活的目標(biāo)。他的思緒飄回到較早前那段意志消沉期,就在他與巴芙的第二段婚姻破裂以及他作為百老匯演員的命運多舛時期之后。當(dāng)時他得出結(jié)論,自己的生活不會有任何進展,便決定要做出一些重大改變。正是那時,邁克去了第5頻道新聞部,為特德•考特工作,在那兒,他遇到了特德•耶茨,與其創(chuàng)建了《深夜追擊》。之后不久,邁克與洛倫相遇。
  憑借其平靜的智慧,洛倫自始至終都知道什么能使邁克成功。她能夠看出,當(dāng)他充當(dāng)新聞記者時,他的事業(yè)便繁榮興旺,而當(dāng)他嘗試那些有時似乎無力拒絕的其他電視娛樂角色時,便會最終遭受痛苦。這一次,她鼓勵邁克堅持自己的立場,堅持去做一個值得他做的工作。而且,提此建議的不止洛倫一人。
  邁克記得:“有一個名叫亞瑟•戈德史密斯的人,某種意義上的一位長者……我們在一個晚宴上遇到的一個老單身漢。他曾對我說:‘你在浪費你自己,你的能力不止于此。你應(yīng)比你現(xiàn)在做得更出色。’我記得自己說道:‘我太老了,我已失去太多……時光,以至于無法做出這些改變。’”
  而那甚至還是在失去彼得之前,F(xiàn)在,他的觀點徹底改變了。“洛倫和我談?wù)撨@件事,談?wù)摿撕荛L時間……我們談到要……專注于更值得做,而我又不知何故一直不愿去做,或害怕去做的工作。”
  44歲時,邁克認為現(xiàn)在不做,便再無機會。他打印好信件,發(fā)給了三大廣播電視網(wǎng)的新聞部總裁,表明了他自己完全獻身新聞事業(yè)的意愿。然后出現(xiàn)了障礙:沒人感興趣。
  邁克的職業(yè)選擇已經(jīng)嚴重損害了他的形象,甚至超過了他所能意識到的程度。所有那些游戲節(jié)目、訪談節(jié)目和智力競賽節(jié)目此時都回來困擾著他。更具破壞力的是邁克為之代言的無數(shù)商業(yè)廣告,從“福拉夫”起酥油到“彼得•潘”花生醬。當(dāng)然,最糟的就是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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