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卻極為鄙視地白了他一眼道：“異性相吸懂不懂？”
留下這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話后，姑娘甩給他個后腦勺。
大少爺似乎隱約明白了一點，又似乎更糊涂了�？匆娕呀�(jīng)走到男生堆里去了，雖然郁悶至極也只能乖乖走到女生群里去。
本來有了昨天那一出，少爺對班上女生的印象便停留在刻薄又難相處上，走過去時心中還頗有幾分忐忑。誰知他剛站在那里，剛才還鬧哄哄的女生群便嘩啦一下安靜下來了。
一群女生全眼巴巴地盯著他，少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吞了口唾沫才道：“我們先排隊形。分兩排站，高的站中間，矮的站兩邊。”
說完以后還覺得忐忑，結(jié)果女生們都特給面子，呼啦啦全站了起來，還有個特別活潑地對他說：“米安，你看我是站第一排還是第二排��？”
米安聞聲回頭看，見是班上頗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叫做許婷婷。她此時正面露友好地看著他，兩只大眼睛還眨巴眨巴的。
米安愣了愣，立馬就浮現(xiàn)出一個笑容：“你這么可愛，站第一排吧。也給咱班長長臉。”少爺也不過就是這樣隨口一說，效果卻立馬顯現(xiàn)出來。許婷婷看著他，笑得頗有些羞澀，然后非常乖地站好。
后面的事情其實都比較好安排，女生們似乎都給米少爺這個臉，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態(tài)度友好地配合，絲毫沒有昨天下午刻薄尖酸的模樣。
其實米少爺不知道，這群小姑娘之所以能這么配合，還不是看在他米少爺長了一副好皮囊的分上。要是換個滿臉青春痘的同志來，估計這群小綿羊就該直接化身為母老虎了！
不過米少爺被眾星捧月般捧著，心里自然也舒爽。不經(jīng)意地往齊語晗那邊一瞟，男生那邊也相當配合。
男生現(xiàn)在都還沒發(fā)育，個子看著和女生都差不多，有些比女生還要矮一些。所以在女生當中個子算高的齊語晗站在那一堆男生里，就顯得猶為顯眼。
少爺此時只看見某姑娘正笑著，難得的開心的樣子。然后站在她旁邊的一個男生似乎說了什么，女生先是笑，突然像是反應過來，向他扔了個白眼后，便伸手推開了他。
那樣的姿勢，不知為什么，米大少爺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再仔細一看那個男生，是班里人緣頗好的一個優(yōu)等生，叫許揚。
嘁！成績好的人都變態(tài)！
米大少在心里暗中腹誹著，繼而揚高了聲音叫那邊：“齊語晗，你過來！”
女生正聊得開心，冷不防被這樣一叫，頓時覺得頗有些掃興，于是只是在那邊道：“什么事�。磕阏f唄。”
某人頓時不爽了，少爺脾氣直接發(fā)作：“你先過來！這樣扯著嗓子囔來囔去，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這樣一咆哮，別說齊語晗了，男生那邊大半眼神也都瞟了過來，其間還摻雜著不少敵意。
少爺才不管這些，又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過來！”
那邊的姑娘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趕緊向那群似乎又要發(fā)火的男生安撫似的笑了笑，然后飛快地跑了過來，站在他面前，有些無奈地道：“干嗎？”
看見眼前站著的人，少爺才覺得火氣降下去了一點點，不過說話還是別扭，看也不看女生便道：“你們那邊還沒排好隊形嗎？都快折騰半個小時了！”
“就為這事？你早說唄。我們老早就排好了。”姑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又跑了回去，然后招呼著那一群大老爺們兒過來，讓他們按剛才的隊形排列。
終于，隊形也算是排好了，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后排。米安看著自己第一次的勞動成果，倒是頗有些成就感。猶自沉浸著，身邊的齊語晗卻開口了：“米安，你會指揮嗎？”
“啊？”少年明顯沒反應過來。
“啊什么��！”姑娘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隊形也排好了，曲子也找好了，伴奏是我，不就還差一個指揮嗎？”
“你說要我指揮？”少年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不然你覺得還能是誰？”齊語晗用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
“不是，問題是我從沒指揮過��！”即使是米少爺，現(xiàn)在也覺得頭冒冷汗了。
女生卻開始悠然自得，不緊不慢地道：“不會可以學。我可以教你。”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女生看了他一眼，一向淡然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抹玩味的色彩，又補充道，“何況并不難，你這么聰明，應該沒問題的吧？”
米少爺只覺得心里嘩啦嘩啦地在刮冷風，看著眼前難得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子，似乎能看到自己未來的悲慘日子！
因為每天放學后還要練歌，學指揮的事情就定在每天午休時。兩人都和家里知會了，中午不回去吃飯。結(jié)果米爸爸聽了也沒多說什么，反而還給他漲了零用錢！
當米安從他爸手中接過那張一百元的大鈔時還有些蒙，少爺還忒純真無辜地問了一句：“爸，你沒零錢啊？這錢該不是我一個星期的飯錢吧？”這話讓米爸爸聽了只想哭，看著家里好好一少爺問出這么窮酸的問題，也只能強自鎮(zhèn)定：“不是，就是今天一天的零花錢。明天你媽還會給你，你要用不完就存著。”
“��？”少爺深刻懷疑他爸是不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愣了好半會兒，直到把錢收進書包里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不過第二天照舊從他媽手里接過那張百元大鈔時，少爺終于淡定了。他爸想必是轉(zhuǎn)性了，終于不再扣著他的零花錢了！
然后便是少爺心心念念害怕的指揮。其實學指揮遠沒米大少爺想的那么艱辛萬苦，不過少爺大概也是被齊語晗開始那陰風陣陣的笑給鎮(zhèn)住了，剛開始學的時候怎么學怎么出錯，倒是鬧了不少笑話。
不過后來漸漸上手了，就指揮得越來越順暢了。后來漸漸地，就連作為師父的齊語晗都覺得自己可能還沒米安指揮得好。不得不說，這位爺是頗有些天賦的。
兩人認認真真練了一星期，米安已經(jīng)沒多大問題了。而少爺覺得自己進步神速，好歹也是因為齊語晗教得好，便慷慨解囊，要請姑娘去吃她想了很久的必勝客。
對1995年的中國來說，必勝客還算是個稀奇玩意兒。不過兩位少爺小姐顯然已和自家父母光顧過多次，進了餐廳便麻利地點了自己最愛吃的東西。
女生在點完要喝的飲料后，看著菜單似乎還有些忐忑，所以又確認似的問了一遍：“是你請客吧？”
少爺用那種“你說廢話”的眼神瞟了她一眼，繼續(xù)悠然自得地點自己要吃的東西。
看見米少爺這副閑適的模樣，想必應該是帶夠了錢。齊語晗心中稍安，側(cè)頭欣賞前方擺置著的那架白色三角鋼琴。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架應該是Stanwey。
她家也有鋼琴，不過很顯然和眼前這架不是一個等級的。女生有些羨慕地嘆氣，問一旁的服務員：“這架鋼琴平常有人彈嗎？”
“一般周末的晚上會有人來彈。”服務員姐姐和藹可親地回答她。
“哦。”女生答了一句，卻是越看越心癢。她自小就彈鋼琴，對好琴更是有一種幾近偏執(zhí)的喜愛。現(xiàn)在眼前就擺著這樣一架不可多遇的好琴，她幾乎忍不住就要上去摸摸它。
米安早就看出她的不對勁了，只是覺得好奇�？此羌m結(jié)的模樣，便滿不在乎地道：“你想上去彈就彈唄，一個人在這里糾結(jié)個屁�。�”
“你懂個球！”女生白他一眼，爆出句粗口，然后又用那種幾近癡迷的目光看著那架鋼琴，“你知道那架琴多貴嗎？傻帽！”
“嘁！是你自己琴技不好，怕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吧！”米安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頭瞟窗外。
女生一看他質(zhì)疑就怒了，伸長手一把抓過他的領子：“我鋼琴可是過了級的。”
少年繼續(xù)鄙視，滿不在乎地道：“既然這么厲害就上去彈彈唄。”說著便轉(zhuǎn)頭問身旁的服務員，“姐姐，那架鋼琴可以讓我的朋友彈彈嗎？”
他長得清俊，笑起來又格外陽光明媚。服務員小姑娘估計被他那看似天真爛漫的笑給迷住了，絲毫沒有原則地點頭答應。
達到了目的，少年笑得眼眉彎彎，然后挑釁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道：“去唄。丟臉了可別哭。”
“你才哭呢。”姑娘扔給他個白眼，但骨子里還是透著高興，便屁顛屁顛地跑上去了。
看她坐在鋼琴前，還別說，真還有幾分架勢。米安心不在焉地想著，起初也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tài)看著。誰知，不過是這樣一場非正式的演奏，卻讓他幾乎銘記了一輩子。
曲調(diào)響起來的時候，整個必勝客內(nèi)也許只有米安在聽，而且是抱著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但是彈到中間時，卻漸漸有人被吸引住了目光。
還是稚嫩年華的少女坐在鋼琴前，身上甚至還穿著可笑又肥大的學生校服，但她輕碰著琴鍵的模樣卻是意外的吸引人。開頭的那段曲調(diào)很輕快，女生顯然是彈慣了這首曲子，開始不過只用了單手彈，在一小段后，另一只手才插了進去。姿態(tài)優(yōu)雅流暢，讓從沒學過任何樂器的米安都覺得微微失神。
然后琴音一直流瀉不斷，如行云流水，在女生靈動的十指下慢慢浮現(xiàn)，飄過姑娘恬靜的側(cè)臉，飄進了少年的心房。
只彈了一小段，齊語晗就很有自知之明地下來了。起身的時候有人鼓掌，其實她彈得并不算很好，只是對一個一眼看上去還很稚嫩的少女來說，她彈的那一曲不可謂不完美。
女生還是很高興的，碰到了自己喜歡的鋼琴，琴技又受到了別人的肯定，小姑娘覺得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走到位置上時還特臭屁地炫耀：“怎么樣？彈得好吧！是不是現(xiàn)在特崇拜姐姐我？”
誰知一向和她抬杠的某少爺竟然沒立即反駁，只是愣愣看著她，那表情要多傻有多傻。齊語晗卻沒發(fā)覺，見他不回話，又問了一遍：“彈得怎么樣��？您老倒是說句話�。�”
“��！”米安被她這一嗓子給叫得回了神，見她定定地盯著他，臉上頓時就像充血一樣紅得徹底，就連耳垂都紅得似乎能滴下血了。
女生見他竟是這副反應，頓時也有些納悶，手很自然地伸過來問他：“你沒事吧，臉怎么這么紅？”
只是還沒碰到少爺?shù)哪�，就被他急急躲過。米安垂了眉眼，說話竟像個害羞的小媳婦：“彈得挺不錯的。”
“�。�”齊語晗著實被他這么捧場的回答弄得一愣，好半天才訥訥道：“你不是米安吧？怎么我才離開一會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少爺差點被她這句不識好歹的話弄得吐血，立馬就從害羞的小媳婦直接變身為噴火龍，瞪著她怒氣沖沖地道：“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夸你你全身不舒服是吧！”
“別人夸沒問題！你夸還是算了吧。”姑娘說著做出個毛骨悚然的動作，直把他氣得夠戧！
所幸比薩餅已經(jīng)上來了，兩人也暫時休戰(zhàn)，改為奪食大戰(zhàn)。
兩人點的東西不少，一頓下來都吃撐了。于是姑娘就建議不打車，兩人步行回學校當是消化。反正一中離這里也不算太遠，而且現(xiàn)在離下午上課也還早著呢！
少爺也覺得實在撐得難受，便同意了。倆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路鬧騰著，倒也熱鬧。突然米安想到了什么，問旁邊的女生：“你剛才彈的那首曲子是什么��？”
“《水妖》。”姑娘很快便答道，然后發(fā)現(xiàn)旁邊的少年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馬怒了，“你想什么呢！這可是世界名曲，拉威爾的！”
“嘁！我又不學音樂，管那些干嗎！”少爺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突然一笑，說話卻變得別別扭扭，“不過那曲子挺好聽的。”
“牛嚼牡丹。”齊語晗特鄙視地給了他個四字評語，甩頭就走。
無奈那時我們的米少爺語文水平實在不怎么樣，于是在原地沉思了半天也沒弄清楚牛嚼牡丹是什么意思！
兩人快到校門口時，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們�；仡^一看，只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跑了過來，嘴里叫著的是齊語晗的名字。
米安心中瞬間就不爽了，等那人跑近一看：喲，是那位貌似成績很好的變態(tài)許揚同學！看他那副笑得春光燦爛的樣子，跟傻帽似的！
某人在心中腹誹，等人走近了，非常之痛快地開問：“你是誰�。�”
少爺這句話殺人不見血。作為和他都快同班半年的許揚同學就實在非常之尷尬了，期期艾艾地想著怎么解釋。還好旁邊還站著齊語晗，女生直接給了米安一鍋貼，同時嘴上訓道：“這是咱班同學，您老是得了健忘癥吧？這都不認識！”然后又回頭對旁邊的許揚道，“你別理他。他老年癡呆。”
“你才老年癡呆呢！”米少爺捂著被打疼的頭，不爽地回嘴，手也伸了出去，想討回點利息。不過女生的動作迅捷得緊，瞬間就躲了開，看他的手又要招呼過來，立馬道：“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
于是自詡為君子風度的米少爺就這樣生生停住了手，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放棄自己所謂的君子面子，姑娘已經(jīng)跟著人家許同學走遠了。
等少爺反應過來，只看見的人家一對背影。男生高高的，女生到他肩膀那里。從后面看，卻是意外的般配。
嘁！倆變態(tài)玩意兒！米少爺在心中腹誹，扁了扁嘴，最后還是追了上去，然后好死不死地夾在人家兩人中間，假笑兮兮地和旁邊的許揚打招呼：“你就是許揚��！上次期中考試進了前十名的那個。”
許同學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然后少爺就跟抽了風似的一把摟住人家。他身高不高，但蠻力十足，直把人家摟低了半個頭：“久仰大名啊，兄弟！我是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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