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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我與它隔膜

 

  梁姐讓我去我們住的院落里聽雨。
  院子是老院子,有二進(jìn)門。第一道門厚極了。推開時(shí)總有一種極鬼魅的聲音,吱扭,吱扭,像是晚宋,那么舊,帶點(diǎn)兒恐怖的舊。第一天我說了一聲京劇念白“官人”,顯然嚇了她一跳。
  然后就是春雨纏綿。
  陰冷的春雨。
  她執(zhí)意要讓我聽雨打芭蕉,我拒絕了。太冷了,我寧可不要這種情調(diào)。我寧可躲在被窩里。這是蘇州的早春呀!乍暖還寒,最難將息。她說姑蘇的詩人都是這么產(chǎn)生的。因?yàn)楹,所以,寫詩取暖。我不置可否?/div>
  到底是有情調(diào)的冷。
  雖然我沒有去聽雨打芭蕉,但我分明感覺到一種芭蕉的疏離之感。那幾束高大的芭蕉看上去有些悵然。我與它隔膜。世界因?yàn)檫@樣的時(shí)刻不斷提醒著安靜的美好。
  她說,“如果我有愛情,我就是錦上添花;如果沒有,我也是一塊錦。”
  她有錢,過著優(yōu)雅的生活。裙子只穿法國牌子,開著路虎,自然透出一份難得的華美氣質(zhì)。
  卻形單影只。
  沒有愛情的女子,再是一塊怎樣的錦,再如何華麗,摸上去,亦是冰涼的。
  所有華美的意象,不過是對(duì)自己的一種體諒。能如何呢?浩淼的時(shí)間里,如何取暖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錦,是多么容易碎的東西。
  織錦歲月,一段段。能織幾段情?哪段情是刻骨銘心生死相隨的?
  細(xì)草蘩花,都會(huì)記得這些錦上的路線、綿密、景觀、氣息吧?如果只是自己的一塊錦,再如何的華麗,怕也是心里薄冰三寸。
  如何繡上那一朵屬于自己的花?
  那小小的私秘的花……繡于自己的心上。也許不要太久,也許不要太美。只要驚鴻一瞥,就夠了。
  愛情,什么時(shí)候都是錦上花。
  不要等,不要等——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呀。讓我們最美的華年里相遇相愛吧。沈從文說:在最好的年華遇到最好的你。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有老詩人說,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經(jīng)歷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所有訪談,這句最讓人慨嘆。
  婉如清揚(yáng)的日子,找個(gè)好人相愛吧。
  這樣想的時(shí)候,春天似空谷幽蘭,發(fā)出一聲最美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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