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老喇嘛在寺廟的東樓給我們?nèi)藬[了一大桌菜。這頓飯是我們進(jìn)入川藏以來吃得最豐盛的一頓,即使沒有肉,但仍舊吃得很滿足。老喇嘛拿出了幾瓶寺廟自己釀造的青稞酒,還說這幾瓶青稞酒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我忍不住喝了一口,感覺入口甘甜,結(jié)果我們?nèi)艘贿B喝了三瓶。
老喇嘛見我們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樂呵呵地問我們:“你們是來旅游的嗎?今天要不是你們,那串傳世的佛珠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來,我今天破例敬三位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一杯。”
老喇嘛說罷便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見時機(jī)成熟,便準(zhǔn)備將我們要去卡瓦洛日的計劃告訴老喇嘛。我清了清嗓子,對喇嘛說道:“我們不是來旅游的。”
老喇嘛望著我,好奇地問:“那你們是干嗎來的?”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老喇嘛催促說:“小伙子,有話直說。今天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盡管說,不必拘禮。”
我頓了頓,喝了口杯中的青稞酒,就將這次來川藏的目的告訴了老喇嘛。
老喇嘛聽完后皺起了眉頭,猶豫了一陣后,對我們說:“卡瓦洛日可是咱們藏民眼中的神山。幾百年來,一般人是不允許隨便進(jìn)去的。但是你們是我的貴人,更是寺廟的貴人,何況你們進(jìn)山也是為了找人。好吧,我就幫你們一把。”
老喇嘛說完,就對身旁的一個僧人耳語了幾句。爾后,那個僧人就下樓去了。不多時,那個僧人又回到了飯桌前。他的手中提著一個麻布口袋,身后還跟著兩男一女。
我看了看身旁的麻布口袋,心中猜想,這里面放的究竟是啥東西?二刀小聲地對我說:“不會是錢吧,那他們也太客氣了。”
老喇嘛舉起了酒杯,對我們說:“卡瓦洛日是個神秘的地方,我想你們一路過來,也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它的傳說吧。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們無法想象,有些事情也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我記得我才十歲的時候,當(dāng)時紅軍正好長征到此地,一個特遣分隊誤入了卡瓦洛日,后來,這支隊伍失蹤了。解放后,國家也派出過幾個調(diào)查組,但奇怪的是,所有進(jìn)入卡瓦洛日的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要說你們外面的人,就是當(dāng)?shù)氐娜艘膊桓疫M(jìn)卡瓦洛日。我們藏傳佛教懂得輪回,信奉知恩圖報。我今晨上早課的時候,看到東方出現(xiàn)了彩色的云彩,就知道今天有貴人要來。我這里只有一些小東西送給你們,也算是我和寺廟的一點(diǎn)心意。”
話畢,身旁的僧人打開了放在地上的麻布口袋。我定睛一看,麻布口袋里放著三把半自動步槍、三把仿六四式手槍和一大堆子彈。見口袋里裝的都是這些東西,我們?nèi)硕加行┏泽@。
老喇嘛見我們一臉詫異,便說:“這山里面飛禽走獸很多,要是遇到熊、豹子這些野物,你們也好用它們防身。”
我心想,這槍倒是個好東西,要是走到半路肚子餓了,也可以用槍打幾只野物吃。
老喇嘛繼續(xù)說:“卡瓦洛日大得很,要是讓你們幾個單獨(dú)進(jìn)去估計走不了多遠(yuǎn)就會迷路。這是我的兒子次仁旺堆,他普通話說得好,可以給你們做翻譯;這是達(dá)拉杰布,土生土長的大蓋鄉(xiāng)人,由他做你們的向?qū);這個是我的兒媳婦益西娜姆,她懂藏醫(yī),又會做飯。”
我們聽完老喇嘛的介紹,連忙道謝。川藏之大,無奇不有,有了他們的加入,我們的卡瓦洛日之行也會順暢許多。先前的擔(dān)憂都迎刃而解,我們就多喝了幾杯。沒想到這青稞酒后勁很大,回到宿舍不久,我的頭就開始痛起來。
李瘸子給我扔了一瓶礦泉水,我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李瘸子打開那個麻布口袋,取出一把半自動步槍在手中擺弄。
我問李瘸子:“那個老喇嘛是出家人,怎么還會有兒子?”
李瘸子說:“這是紅教的寺廟,他們信奉寧瑪派,這類教派的教規(guī)并不禁止僧徒娶妻生子。你還記得那個浪漫的藏族詩人倉央嘉措嗎?他的世俗家中也信奉寧瑪派。”
二刀問:“老大,這個老喇嘛怎么會有槍呢?”
李瘸子說:“在過去的川藏,很多藏民家里都有槍,一是那時土匪多,槍可以用來防身;二是很多人都以打獵為生。后來國家從老百姓手中收了不少槍,但是也有少數(shù)人偷偷藏著槍和彈藥。”
天一亮,我們六個人就將朝著卡瓦洛日進(jìn)發(fā)了。睡覺前,喝得醉醺醺的二刀取出包中的阿姐鼓,一邊唱,一邊發(fā)瘋似的拍打著面鼓。鼓聲悠遠(yuǎn)而綿長,像是在訴說著一段久遠(yuǎn)的故事。這天半夜,我和李瘸子都被一陣女人的哭聲給驚醒,只有二刀依舊爛醉如泥。
我壯著膽子下床去開燈,哭聲才停了下來?墒潜贿@哭聲一鬧,我和李瘸子都沒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