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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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姊妹當中有一個人的慌亂神態(tài)沒有逃出舜瑤的眼睛,她心里難過極了。
舜瑤有一塊非同尋常的鉆石戒指和一個扭成麻花狀的大手鐲,她最心疼的就是這兩件首飾不翼而飛。
廷光平安回到家里,讓這棟一度失去生氣的樓房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去。
1946年8月盛夏時節(jié),綠樹成蔭,花香鳥叫,自然界的一切并沒有給鐘家?guī)砣魏蜗矏偂?
外界盛傳的流言蜚語,鐘四爺是大漢奸,我們不交房租,住了白住等等,在市里廣泛散播開來。四爺讓外人指著脊梁骨謾罵,廷光聽到后,感到非常痛心。家里管房地產的賬房先生也因四爺的失蹤而離開了自己的家,四奶奶對家里的房產根本不管不問,廷光看了很是氣憤,他對妻子說:“那個女人用不著發(fā)愁,她柜子里有的是東西,只是我娘置下的這份房產可惜了!
為了養(yǎng)家,還要還錢,廷光除了拼命掙錢外,也曾經多次寫信給廷碩?墒牵某鋈サ男偶缡链蠛#瑳]有任何回音,但他從朋友那里知道大哥經常去外地,工作繁忙,因此,就不再與大哥聯(lián)系了,但是,他無法原諒廷碩的做法。
淑青對于四爺的失蹤無動于衷,與家里人也不說話,她有時到外面找朋友,但更多的時候,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廷平的病時好時壞,舜瑤從母親那里帶回來好吃的東西,一定會給他留下一份,趁著淑青不在家的時候讓他吃下去。不過,舜瑤發(fā)現,廷平的精神狀態(tài)變得越來越差了,不僅是他的眼神呆滯,神態(tài)恍惚,說話時還畏畏縮縮,見到了淑青,手就開始顫抖,她不知道在他們姐弟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四奶奶因為丈夫下落不明,便裝出一副慈善的面孔,以此來籠絡廷光夫婦,她幾次提出一起吃飯的要求,都被廷光拒絕了。丈夫不在家,她不敢張狂,淑青也不再聽她的使喚了,她心里充滿了忌恨,她唯一可以報復的就是不拿錢給廷平看病和買藥,為此,廷光非常生氣。他們夫妻商量,從自己拮據的生活費里拿出一些錢來給廷平治病。
廷光很忙,也很勞累,整天想著四爺的事情而忽略了小弟的生活。舜瑤既要照顧孩子們,還要經常回家看望母親,他們不能天天守在廷平的身邊照顧他,只能托付老張按時為廷平煎藥,可是,廷平的病情并沒有好轉。
盡管廷光每天操勞忙碌,但他還是注意到了淑青沮喪的神態(tài)及陰沉的表情,在家里經常摔摔打打的,晚上,還能聽到她在房間里的哭泣聲。想到大妹在自己被抓期間的冷漠與妻子借錢時她的惡語,廷光就感到心寒?墒,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還是決定去關心一下這個妹妹。
8月中旬的一個晚上,他敲開了淑青的房門。淑青打開房門的時候,廷光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便關心地問:“大妹,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講一講嗎?”
淑青呆呆地望著這個二哥,半天沒有說話。他又問了一遍,淑青開始抽泣起來,把他讓進自己的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一個袋子,從里面取出一張紙。
展現在廷光眼前的是一張輔仁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愣住了。他久久地望著淑青的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淑青看著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收到通知后,就去找娘,我想去上大學,可是,娘說,你大大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哪里有錢供你去北平念書?二哥,我想去,可是,沒有錢怎么去?”
聽著淑青的話,廷光心里一緊,原來大妹已經考上了大學,這是一件好事情。
自從廷平得病以后,淑青便成了家里最不受歡迎的人了,就連鐘四爺也嫌棄她沒有人情味,想讓她趕快嫁人,并為她找好了婆家。淑青不情愿,告訴四爺高中畢業(yè)后再嫁人,她還求在重慶的表姐。表姐告訴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外地上大學。于是,淑青便開始拼命地念書,她如愿考上了輔仁大學。但是,命運似乎與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四爺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四奶奶掌管著家里所有的錢財。淑青沒有錢,就無法去上大學,為此,她整天閉門哭泣。
看著眼前的妹妹,廷光的心里很是難受,但是,他也沒有能力解決錢的問題。他嘆了口氣對淑青說:“大妹,現在家里遇上了事,大大不在,繼母維持這個家也很不易。我現在的經濟狀況也很緊張,為了贖回我,你二嫂借了不少錢,我們都要還給人家,所以——”。
淑青突然對他說:“二哥,你去跟娘說,讓她拿出錢來,只要給我一個學期的錢,以后,我自己想辦法弄錢!
廷光為難地攤開雙手對淑青說:“大妹,這個家我做不了主,原諒我,幫不上你的忙。”說完,他嘆了口氣,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弟,離開了他們的房間。
廷光走出房間,哭聲隨即也從淑青的房間里傳了出來。舜瑤得知此事,除了遺憾外,也沒有辦法去幫助淑青。
雖然廷光夫婦不與四奶奶一起吃飯,但是這個女人看到這對夫婦在這個家里,心里也踏實了,她害怕他們夫婦再離開這里,便使出招數來籠絡他們。她主動拿出小元寶讓廷光幫助她去外邊換回錢來,對此,廷光既不推讓,也不拒絕,換回來的錢如數交給四奶奶,他不想得罪這個女人。同一個屋檐下,各過各的日子,只要不鬧事,他們就這樣繼續(xù)過下去。他們在自己的房間用煤油爐做湯,去外邊買回主食和菜,在自己的房間里吃飯。對此,四奶奶也毫無辦法。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廷光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四爺下落的念頭,他每天都承受著為自己父親擔心的巨大心理壓力,他兇猛地吸煙,以解心中的郁悶。
9月初,一個周末的傍晚,廷光夫婦在房間里與孩子們玩兒,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
敲門聲對于鐘家的人來說,已經成為一種可怕的聲音了。廷光跑下樓,運足了底氣打開大門,看見一個身穿長袍,頭戴鴨舌帽的陌生人站在大門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只見對方正嚴肅地看著自己。他鎮(zhèn)定地問對方有何貴干?來人說,要進去談。
廷光把他請進大門,那個人站在門廳里,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他。他疑惑地看著來人,接過了信封,那個人讓他打開看一看。
他忐忑不安地打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條子,他一看,是自己父親的筆跡,立刻緊張地看下去,上面簡單地寫道:請給我?guī)准路䜩。最后,是四爺的簽字?
廷光看過字條后,抬起頭仔細觀察來人的臉,幾秒鐘后,他問對方:“我父親現在在什么地方?他的身體怎么樣?”
來人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他的提問。接下來,他急不可待地問:“那我是否可以去看望我父親?”
來人告訴他說:“可以。”
廷光聽了后,便打算立即就去見四爺。此時的他,除了想盡早地見到自己的父親,他什么也沒有多想。他既沒有考慮對方的身份,也沒有斟酌對方的話是真還是假,更沒有想到自身的安全,他迫切想見到自己的父親。他馬上讓四奶奶找了幾件衣服,然后,打了一個小包,匆匆忙忙地跟著來人出去了。
舜瑤沒有阻攔丈夫,也沒有來得及跟丈夫說幾句話,看著丈夫走出大門的身影,她的心就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到處都是綁匪、特務、暗殺與搶劫,綁架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誰敢輕易相信身份不明人的話?即使有大大的簽字,也可能是仿寫的。她擔心是國民黨以另一種方式來敲詐他們所使出的花招。丈夫第一次的遭遇,讓她仍然記憶猶新,她恐懼萬分。
四奶奶并不知道廷光讓自己拿衣服是什么意思,而當她看到二少爺跟著一個陌生人出去的時候,心才開始慌亂了起來。舜瑤與四奶奶靜靜地坐在客廳里,孩子們圍著她們歡快地蹦跳著,她們卻不說一句話。
面對瞬間發(fā)生的事情,舜瑤的臉上一陣陣冒出大粒的汗珠,她如坐針氈,抱著女兒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站起來,任憑女兒大聲哭鬧,強烈的不安與恐慌的陰影始終籠罩在她的心里。
四奶奶坐在一邊,不斷地唉聲嘆氣,她更是坐臥不安。丈夫半年多杳無音信,今天來人是不是真的帶來了丈夫的消息?她迫切想見到丈夫。
這個女人,嫁給鐘四爺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她和鐘四爺之間除了保持一種夫妻關系外,很少說話。她知道四爺不喜歡自己,備受冷落,但卻不恨丈夫,因為是這個男人改變了她的人生。盡管四爺的威嚴讓她害怕,但丈夫也給了她行使母親權利的機會。她很慶幸,廷碩一家搬出去了,讓她去掉了眼中釘。廷平有病,對她沒有什么威脅。淑青已經失去了作用,很快她就會嫁出去的。她嫉妒廷光夫婦,但也不恨他們。丈夫失蹤,她非常擔心這對夫婦會在這個時候把她們母女趕出去。她害怕自己過去對他們夫婦作惡太多,更害怕丈夫一去不歸,從此成為寡婦,她的擔心與日俱增,所以現在,她特別想做一個好人去靠近廷光夫婦。最近,四奶奶經常照看他們的孩子們,有時,還給舜瑤端來熱茶水,還找各種借口想與他們夫婦一家吃飯,偶爾,還會上樓來看一看舜瑤。這些變化,讓憨厚的舜瑤立刻就明白了四奶奶的用意。
她們坐在客廳里,舜瑤焦急不安地等待丈夫的歸來。因為孩子要睡覺,她便離開了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兩個女人在各自的房間想著自己的丈夫。將近十點鐘,大門外邊又響起了敲門聲,舜瑤立刻奔下樓去,站在門廳里,望著大門。
四奶奶也扭呀扭呀地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她們相互對望著,誰也沒有去開門。敲門聲中夾雜著她們熟悉的聲音:“舜瑤,舜瑤,是我,開門,開門吧!”舜瑤一聽是丈夫的聲音,心里一陣高興,讓老張去開門。
當老張打開大門的時候,廷光從外邊一步就踏了進來,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復雜的表情。兩個女人像見到了救世主,一下子就圍了上去。四奶奶搶上一句:“廷光啊,你見到大大了嗎?他怎么樣?他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呀?”
舜瑤沒有理會四奶奶,而是對丈夫說:“廷光,你先坐下來靜一靜,來,喝杯茶水吧!”她拿來一條溫濕的毛巾遞給了丈夫。
雖說已是初秋季節(jié),但是廷光渾身卻冒著熱氣,臉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淌,他接過毛巾擦了一把臉,又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兩個女人神情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臉,等著他說話。舜瑤看著丈夫稍微平靜以后,便問:“大大到底在哪里?他現在怎么樣了?你倒是快說呀!”
廷光看了一眼妻子,臉上繃緊的肌肉松弛下來。從丈夫臉上的表情,舜瑤感到情況不會很糟糕,她靜靜地等待著丈夫開口。
廷光喝了一口茶水后,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里是國民黨的特務機構!闭f完,他的眼睛又盯著妻子說:“我現在也搞不清楚,他們綁架大大的目的是什么?大大跟他們沒有一點瓜葛。是的,國民黨在抓漢奸,可是,大大他不是漢奸吶!不過,我見到大大了,他比以前瘦多了。但是,精神還好。聽大大說,還要再待上一段時間。”隨后,他把臉轉向繼母,接著說:“大大讓你每天給他送飯過去!
四奶奶聽到廷光的這句話后,便不再多問什么了,她已經知道了丈夫的下落和現在的情況,心里有了底,臉上的陰云散開了,隨后,她就離開了客廳,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半年的煎熬,廷光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父親,這是一件好事情,最起碼,四爺還活著,而且沒有受到什么委屈。他對妻子說:“大大在那里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問了問我們的情況和家里的事情。那幫家伙對大大還比較客氣?墒牵疫是不明白,為什么關大大這么長時間呢?為什么現在才讓我們知道大大所在的地方?”
舜瑤看著丈夫疲憊不堪的神態(tài),勸他先去吃點東西,于是,他們上樓去了。
四奶奶回到房間以后,一直坐在椅子里想著心事。
她嫁到鐘家以后,她的身世與年齡都讓她在這個上等人家里無地自容?墒牵煞驀栏竦募乙(guī)又給了她母親的權利。長子只小她六歲,但也不敢在她面前無禮。這就助長了四奶奶左右這個家的氣焰。她在這里生活了8年,廷碩讓她魂飛魄散,桂枝讓她心神不安,如今,廷碩一家終于離開了這里。留下來的廷光夫婦對她不冷不熱,但從來沒有刁難過她。四奶奶擁有大量的珠寶首飾和金銀萬兩,還擁有房子與土地。一想到她和女兒有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財,她感到嫁給鐘四爺真是自己的運氣。四奶奶醉生夢死地幻想著將來的日子,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當丈夫突然失蹤以后,她的夢就再也做不下去了,她沒有想到丈夫竟然半年沒有音信。在等待丈夫消息的日子里,她夜不能寐,茶飯不思,她害怕,怕丈夫的大兒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大廳里,她還害怕二兒子夫妻把她們母女趕出鐘家大門,F在,她沒有更多的欲望,只求老天爺把丈夫送回來。此時,四奶奶才發(fā)現,自己是那么需要男人的保護,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愛著這個已經失去權勢的男人。當廷光告訴她,讓她給四爺送飯的時候,她心中暗喜,四爺還沒有忘記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四奶奶就下了廚房開始為丈夫做飯,這種迫不及待地為男人做事的表現,就連老張都感到驚訝。她給丈夫準備了蔥花炒雞蛋,小米粥和饅頭,還有丈夫愛吃的醬花生米,蝦油黃瓜。然后,把做好的飯包在一個布包里,又給丈夫帶了一小瓶日本清酒。
對于四奶奶來說,她很長時間沒有出去了,去看丈夫也給了她一個外出的機會。她精心地打扮著自己,她穿了一件高領墨綠色到膝蓋布料長衣,淡藍色寬腿褲,頭發(fā)一絲不亂地別在腦后,當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后,便領著女兒坐上了一輛人力車,拿著廷光給她的地址離開了家。
臨出門的時候,廷光囑咐她,手頭一定要寬裕一些,這樣,辦事要方便許多。她聽了廷光的話,又拿出幾個小元寶帶在了身上。
四奶奶從外面回來以后,心情明顯地好了起來,見到廷光夫婦就會露出笑臉,還總是告訴女兒;“孩子,你爸爸就要回來了!
每隔一天,廷光就給四爺做一次飯,讓四奶奶送過去。這樣,他們輪流給四爺做飯,也堵住了四奶奶的嘴。
四奶奶堅持天天給丈夫送飯,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一個半月,1946年10月下旬的一個午后,他們又接到了一個通知,國民政府判了鐘四爺三年徒刑,押送李村監(jiān)獄。
這個消息給了廷光一個致命的打擊,四奶奶也像漏了氣的皮球,瞬間就癟了下去。他們的期待就像拴了繩子的石頭一樣沉入了海底。
從那天起,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也不管春夏秋冬,四奶奶開始度過另一段艱苦漫長的日子,那就是她每天要往返于家庭與監(jiān)獄之間給丈夫送飯。
四爺在監(jiān)獄很是想孫子,他讓四奶奶帶著平進來監(jiān)獄探望自己,雖然四奶奶心里不高興,但是她還是滿足了丈夫的要求。
監(jiān)獄只允許四奶奶去送飯,因此,廷光就沒有機會去看望自己的父親。從平進的嘴里,四爺知道了廷平的病況,心情很是沉重,他告訴四奶奶,拿出錢來讓小兒子去看病。
戰(zhàn)火紛飛,白色恐怖,物價暴漲,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是,霍家有警察局長這把大傘的保護,買賣仍然做得很好,省會和徐州的店鋪更是財源滾滾。特別是離小城港口不遠的海面上,停著的那幾艘美國海軍艦艇,把霍家的生意推向了高峰。
自從日本戰(zhàn)敗以后,港口消失了日本商船,卻來了美國軍艦,艦艇因艇身高大,無法靠近港口,水兵們想上岸買東西必須坐小汽艇才能靠近港口。廷光稱那些汽艇為“海兔子”。
“海兔子”每天載著水兵們上岸買東西,為了使上岸的外國軍人心滿意足,“天鷹”對于他們有求必應。他們根據個人尺寸,現場訂做,兩天后就可以取鞋,皮箱也會按照要求刻上顧客的名字,這種因人而異的服務是“天鷹”獨一無二的經營方法。他們寧可花費幾名工人為一個顧客服務,也絕不讓一個顧客失望而歸。這正是他們店鋪經久不衰的法寶。
一次,祥濤與一個來店里做皮鞋的水兵聊天,得知艦艇上還有很多人想來這里訂做皮鞋,但由于受到時間限制而無法登岸。這句話啟發(fā)了祥濤,他忽然萌發(fā)了把自己家的買賣做到艦艇上去的想法。
母親鼓勵他:“兒啊,你可以去試一試嘛!讓那些當兵的在船上就能穿上我們家做的皮鞋,不是更好嗎?”
母親的鼓勵,讓祥濤豁然開朗,他決定馬上行動。第二天,他就乘坐一只小艇登上了美國軍艦,艦長接待了他。
祥濤從艦長那里了解到,水兵們的生活枯燥單調,如果能在船上為水兵服務,是一個不錯的活動。他們之間經過幾次商談以后,雙方談妥了這個計劃,同時,祥濤也獲得了上艦賣皮鞋的許可證。
“天鷹”增加了新的銷路,那么,讓誰上艦艇去搞銷售呢?祥濤立刻就想到了廷光。
自從鐘四爺關在監(jiān)獄里以后,廷光就沒有了工作,外界開始歧視他,他的精神備受折磨。但是,廷光是一個十分頑固而又清高的人,他不愿意做官,也不喜歡在衙門里干事,更不愿意插手生意上的事情,舜瑤眼看著丈夫在家里待了半年多,卻無力說服他出去工作,心寒與無奈伴隨著舜瑤,她對丈夫完全失望了。
霍家的人一直把廷光看成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人,對于他有才不用大惑不解。他的內弟和內兄再次伸出手來幫助他,他還是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一氣之下,舜瑤帶著孩子再次回到了娘家,臨出家門,甩出一句話:“你不工作,我就不再回到這個家里了,直到你有了工作!彼船幷娴谋е⒆与x開了鐘家,鐘家整棟樓里再一次變得冷落起來。
淑青不能去上大學,結婚的事情被擱置一邊。廷平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糟糕了,本來廷光還能給他掏出藥錢來,但是現在,他自己沒有了收入,只能停下了小弟吃藥的費用。四奶奶根本沒有理會丈夫讓她給廷平治病的囑咐,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做飯,去監(jiān)獄給丈夫送飯。
就在舜瑤離開家?guī)滋煲院,四奶奶突然向廷光提出:“他二哥,家里現在已經到了揭不開鍋的時候了,給你大大送飯,我沒有錢去買菜,拿什么去送飯呢?如果你不想辦法,我就不去送飯了。”她的話里帶著一種威脅。
廷光看到四奶奶又開始耍刁了,他也變得強硬起來,他虎著臉告訴四奶奶:“我知道你有錢,廷平的病你必須掏出錢來給他買藥吃,等我找到工作后,廷平的藥錢我會還給你的。大大的飯,你也必須天天去送!
這一次,四奶奶也失去了控制,她第一次瞪起眼睛,沖著廷光大聲喊了起來:“你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是男人,你不拿出錢來,我什么也不管了!”說完,她把別在頭發(fā)上的一只玉叉子摘下來,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廷光看到四奶奶那張沒有血色的長臉和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心里充滿了怒火,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怒視著四奶奶。
四奶奶心虛,看到二少爺攥緊的拳頭,心里開始害怕起來,她的長臉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身體在微微地顫動著,并一步一步地向后面倒退著。突然,她猛地轉過身子,朝著自己的房門扭呀扭呀地走去,慌慌張張地推開門,一下子就鉆了進去,狠狠地把門關了起來。
家里的一切,都沒有逃出淑青的眼睛,她正站在樓梯口看著門廳里的兩個人。她的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神情,她正希望二哥伸出拳頭去揍這個女人一通呢!可是,二哥沒有出手,又讓她感到很是失望。
四奶奶沒有給廷平拿出藥錢來,但是,她卻不敢不去給丈夫送飯。
廷平的病一天比一天更加嚴重起來,好的時候,他還可以去上學,糟糕的時候,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廷光看著小弟的病態(tài),在背地里暗暗地流淚,心痛不已。
祥濤看到廷光整日百無聊賴,三妹也不回婆家了,他約廷光出去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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