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節(jié) 第三十節(jié)
-
“舅舅,我想讓唐詩參加治喪委員會。”蘇丹對何逸之說。
何逸之對蘇丹的提議感到非常驚訝,問:“為什么?”
“不為什么。”蘇丹不想解釋。
“丹丹,唐詩只是地方分公司的經(jīng)理,這樣怕不太合適吧!如果唐詩參加治喪委員會,那別的分公司經(jīng)理怎么辦?”何逸之耐著性子說。
“我不管別人,只管唐詩。反正,他必須參加治喪委員會。這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蘇丹執(zhí)拗道。
“我的小祖宗,你總得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何逸之有點急。
“理由?!非得需要理由嗎?!很簡單,他是爸爸未過門的女婿。”蘇丹說道。
“未過門的女婿?你昏頭了吧?!他和你姐,這都是哪輩子的事兒啦?他們早就吹了你不是不知道!”何逸之感到哭笑不得,這是什么理由啊這是。
“我沒說我姐,我是說我自己。唐詩是我男朋友!”蘇丹小聲咕噥著。
“什么?!”何逸之一下站了起來。蘇丹的聲音雖小,可在何逸之聽來,卻不啻一聲晴天霹靂!唐詩和蘇丹?怎么可能?自己竟然一點風聲也沒聽到!難怪唐詩這兔仔子像是吃了豹子膽!原來這是有備而來啊!自己倒真是小瞧了這小子!事情明擺著,蘇丹已經(jīng)是董事長的不二人選,一旦蘇丹嫁給唐詩,憑唐詩的業(yè)務能力,人家小兩口還會把自己這老舅放在眼里?這總經(jīng)理的位置還不早晚便宜了唐詩那小子?!何逸之臉色鐵青,說話的音調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你們……?”
“舅舅,您別問了。您就說,行不行吧?”蘇丹打斷了何逸之的話。
何逸之知道蘇丹主意已定,自己不好硬擰。他深知,這個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這筆賬暫且記下,總有一天會得到清算的。唐詩,這次算你狠,你小子等著,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想到此,便放緩了語氣,說: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舅舅也不好再說什么了。舅舅只是為你好,為蘇氏企業(yè)好,誰讓你媽媽死得早呢!現(xiàn)在你爸爸也沒了,舅舅就是你最親的人了。你說,舅舅不心疼你,還有誰心疼你?!”一邊說,一邊擠出幾滴老淚。
看到舅舅流淚,蘇丹也哭了。她從小就寄養(yǎng)在舅舅家,舅舅待她視如己出,現(xiàn)在,舅舅老了,舅母也早就過世,表哥又遠在美國……她知道,舅舅這些年也不易啊,為了蘇家,鞍前馬后的。她取了一疊濕巾,幫舅舅擦去眼淚,說:“舅舅,您放心。我會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蘇丹的這句話,的的確確讓何逸之心頭一顫,一股熱流穿過心房。這次,眼淚是由衷地流出來。哽咽著說:“舅舅知道,丹丹是個好孩子。”
就在蘇丹與何逸之談論唐詩的時候,唐詩戴了一幅大大的墨鏡,出現(xiàn)在星巴克咖啡俱樂部。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一高一矮兩個人,高的是娃娃臉,矮的是麻桿兒。他們要了一個包間,每人點了一客抹茶星冰樂和抹茶芝士蛋糕,另外要了一壺曼特寧。
“你們兩個干得很漂亮,大哥謝謝你們。”唐詩面無表情地說。
“為大哥效力,義不容辭!”
“能為大哥效勞,是我們哥倆兒的榮耀。”
娃娃臉和麻桿兒爭先恐后地諂媚。麻桿兒欠起身,湊近了唐詩說:“大哥,你不知道,那天,我在監(jiān)控室里,清楚地看到,那女人從冰箱里拿起那半瓶葡萄酒,一口氣就喝光了。她全喝了!……”
唐詩從手提袋里取出兩疊人民幣,信手放在桌上,說:“這是一點小意思,兩位兄弟拿著。”
“你看,這怎么好意思呢……”娃娃臉扭捏著。
麻桿兒給娃娃臉使了個眼色,說:“這是大哥的一片心意,別讓大哥生氣。拿著!”一邊說一邊摸起其中一疊,“我先拿!”
娃娃臉見狀,也伸出手,說:“那就拿著?!拿著。謝謝大哥了!”
唐詩暗自蹙了一下眉頭,信手將三個奶包都抓到自己手里,然后撕開其中一個,給娃娃臉添加到杯子里。娃娃臉看唐詩給自己加奶,受寵若驚地站起來,連聲說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麻桿兒也站起來,想找其它的奶包,怎奈早就被唐詩攥在手里,也只得隨著娃娃臉一起說:“自己來自己來。”
唐詩不動聲色,平靜地說:“兩位兄弟都坐下,今天,哥哥理當敬兩位兄弟。”
娃娃臉和麻桿兒二人面面相覷,誠惶誠恐地坐下,看著唐詩給自己的咖啡里加奶。
加完奶,唐詩端起咖啡杯:“今天沒有酒,我們哥仨兒以咖啡代酒,先干了這杯。改天回南昌后,再和二位兄弟一醉方休!”說完,自己先喝干了杯子。
娃娃臉和麻桿兒二話沒說,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二位兄弟,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們了。”唐詩一邊說,一邊站起來,隨手又取出一疊錢甩到桌子上,“一會兒出去找兩個小妞兒陪你們好好玩兒一夜,哥哥我買單。明天一早,就趕快回南昌,別讓老婆孩子牽腸掛肚的。”
“大哥請便。”“大哥走好!”兩人欲起身相送。
唐詩止住他們,說:“都別動,別動!”說著,起身出門,并隨手將門掩上。
唐詩快步走出星巴克,在夜色的掩映下,鉆進一輛銀灰色寶馬車。在開啟油門的同時,緊攥的左手一點點松開,打著星巴克標記的小巧靈瓏的奶包,一個一個從唐詩的指縫間落下,一個,二個,三個,四個,五個。一共是五個,其中兩個沒有開包。唐詩猛然踩下油門,銀灰色寶馬車飛快地消失在蒼茫夜色里。
兩個小時之后,星巴克的某個包間里,發(fā)現(xiàn)了兩具尸體,一高一矮
第五十二章
蘇遠的遺體被安置在靈柩臺上。
經(jīng)過最后的遺體美容,蘇遠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很安詳,仿佛是在鮮花的簇擁下安然睡去。
蘇丹左臂纏著黑紗,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紙花,站立在父親的遺體旁邊,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
蘇青神志不清,神神叨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別打我,別打我,都是舅舅的主意,都是舅舅的主意。”何逸之想不到,幾日不見,蘇氏企業(yè)的董事長就變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何逸之怕蘇青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傳出去讓人恥笑。萬般無奈,只得將她關進堂屋后面的后罩房里。
訃告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也見了報。
放吊三天,這是第一天。
蘇家的遠親近鄰,蘇遠生前的故友新知,蘇氏企業(yè)的骨干親信,蘇氏企業(yè)的關系單位,相關的政府官員。紛紛前來吊唁,一撥兒才去,一撥兒又來,很快,四合院里就堆滿了各色花圈、花籃。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禮畢!”一遍又一遍地喊,司儀的嗓子都喊得沙啞了。
何逸之里里外外地張羅著,迎來、送往、執(zhí)事、賬房、買辦,事無巨細,無不用心。鬧鬧哄哄一整天,直到太陽西下,才漸漸安靜。
晚上吃完飯,何逸之簡單安排了第二天的事情,就打發(fā)治喪委員會的人員散了。單獨把唐詩叫到東廂房。
何逸之坐著,唐詩垂手而立。
“小唐,紅綾扇的事讓你辛苦了。”何逸之左手端起蓋碗茶,右手執(zhí)著碗蓋在杯沿上來回蕩著。
瓷器的摩擦聲,讓唐詩頭疼欲裂,有種想嘔吐的感覺。讀大學的時候,家里窮,交不起學費,唐詩只能半工半讀。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去酒店涮盤子。每天晚上蹲在酒氣熏天的狹小空間里,一干就是幾個小時,直到筋疲力盡。每天聽那單調的瓷器碰撞、摩擦的聲音,以至于落下毛病。每聽到瓷器摩擦的聲音,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疼,惡心。
而此時此刻,面對著高高在上的總經(jīng)理,他必須忍著,忍著。
“何總吩咐的事,唐詩不敢不盡心。”唐詩小心應對。
“小唐,在蘇氏企業(yè)所有的分公司經(jīng)理中,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精明、能干,有一股百折不回的勁頭,我喜歡。等葬禮辦完了,你就留在北京吧,我身邊缺少得力的人。南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何逸之心想,我給你來個明升暗降。
“謝謝何總栽培!”唐詩表面上畢恭畢敬,心里暗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何逸之看了唐詩一眼,好像才發(fā)現(xiàn)似的,說道:“你怎么還站著呀?快坐下,快坐下。”
“何總面前,唐詩不敢。”唐詩一直低眉垂目。
何逸之悄悄撇一下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心里說:還算你小子明白。嘴上卻說:“小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里又沒有外人,不必拘禮,不必拘禮。坐,坐!”
“是,聽何總吩咐。”唐詩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何逸之斜對面,小心地坐了半個屁股在椅子上。
何逸之瞥了一眼,看著唐詩誠惶誠恐的樣子,心里說,小樣兒,敢和我斗法。我讓你站著你就站著,讓你坐下你就得坐下!
唐詩也在心里發(fā)狠,老狗,我暫且忍耐于你,到時候,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小唐啊,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一九七一年出生,今年三十五歲了,屬豬的,小蘇青一歲。”何逸之用關懷語氣說。
“何總好記性!一九七一年重陽節(jié)出生。”唐詩一時弄不清何逸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小心應付著。
“三十五歲,老大不小嘍。古人有云,三十而立。該成個家了!嗨,世事難料啊!當年,你和蘇青,是多好的一對兒,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嘛!可惜呀,天不作美。我知道,當年是蘇青對不住你,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作為男子漢,你可要看得開才是。再說,你看看蘇青現(xiàn)在這樣,這也是老天的報應!如果你當時真的娶了她,現(xiàn)在還不是個累贅?還是古人說的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何逸之一板一眼地說著。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都忘了。”唐詩答道。
“忘了好,忘了好!”何逸之連聲說道,“我倒是有個人選,不知你可否樂意?”
唐詩心里一驚,何逸之要給自己保媒?連忙說:“多謝何總美意,不過……”
“先別忙著表態(tài),聽我把話說完。”何逸之打斷唐詩的話,“蘇丹長大了,二十二歲,馬上就大學畢業(yè),我這當舅舅的,又多了一樁心思。如果你有意,我愿意玉成此事。你看如何?”
何逸之的話不緊不慢,卻說得唐詩心驚肉跳,他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吱吱唔唔地說:“這個,這個……”
看到唐詩已經(jīng)亂了陣腳,何逸之決定乘勝追擊,他說:“蘇家就這兩個女兒,蘇青已經(jīng)不行了,董事長肯定是蘇丹來做。你要是娶了蘇丹,蘇家這偌大的家業(yè)還不都是你的?我這總經(jīng)理的位置,早晚不都得你來干?到時候,你記得賞老舅一口飯吃就得。也不算老舅白幫你一回。”
唐詩已經(jīng)汗流浹背,仿佛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別人看透了。他這才體會到,什么是老謀深算!面對這些一只老狐貍,自己怎么會是他的對手呢?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張口結舌,無話可說了。因為,說什么都是錯。
何逸之看到唐詩已經(jīng)窘態(tài)百出,他知道,這場心理較量,自己已經(jīng)大獲全勝。他突然話鋒一轉,問道:“紅綾扇在哪兒?”
唐詩完全敗下陣來,此時,他已經(jīng)沒有本錢再和何逸之對峙,連忙說:“我怕有閃失,存放在旅店的保險柜里了……”
“嗯,做得好。明天上午你去取回來,送到我辦公室。九點整,我在辦公室等你。”
“是,何總。”唐詩答應。
何逸之對唐詩揮了揮手,說:“你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我已經(jīng)讓人在西邊耳房里給你臨時支了張床,非常時期,都將就一點吧!”
唐詩站起來,說:“何總晚安。”然后倒退著出了東廂房。
唐詩回到西耳房,也就是白天作茶水房的地方。滿屋滿地都是瓶裝礦泉水,幾乎無從下腳。在墻角的一隅,有一張簡易的木床。一種被岐視、被污辱的感覺立即涌上唐詩心頭。他牙齒咬得咯嘣嘣直響。但卻無從發(fā)泄。他躺在那狹窄的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今天晚上,簡直糟糕透頂,自己事先想好的臺詞,居然一句都沒有用上!紅綾扇,紅綾扇,你等著,我會給你的。他真想把紅綾扇撕爛,讓那老狗空歡喜一場?墒,他不能。他知道,到現(xiàn)在為止,他和蘇丹的關系還沒有真正確定,在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冷靜,絕對不可以同何逸之翻臉。所以,必須忍,而且要一忍再忍!可誰不知?忍字頭上一把刀啊!他想到蘇青,自己的幸福全都毀在這個女人手里了!他咽不下這口氣!
唐詩從小床上起來,悄悄地走出耳房。他側耳聽了聽,東西廂房里都很靜,大概蘇丹和何逸之都已經(jīng)睡熟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向堂屋,他白天里已經(jīng)看的很清楚,這堂屋是三堂四耳的結構,在堂屋西側的耳房里,有一扇通往后罩房的小門兒。這天的夜晚,烏云遮蔽了月亮,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唐詩一點點摸向堂屋西側的耳房。耳房的門沒有上栓,唐詩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由于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唐詩已經(jīng)能朦朦朧朧看到一點物體的影像。他走向耳房里面的小門,輕輕一拉,小門也開了。唐詩一抬腳,便走進了整座四合院最隱秘的地方:后罩房的過廊。在古時候,后罩房是專門給未出閣的女孩兒住的,一切以嚴謹為要,F(xiàn)在,那個叫蘇青的女人就被關在后罩房里。讓唐詩驚訝的是,后罩房里居然亮著燈!不是剛剛亮的,而是一直亮著。也就是說,后罩房里是不是亮著燈,在前邊院里根本看不到!可想而知,后罩房是多么的隱蔽。唐詩貓著腰,一步一步向后罩房靠近。走到門口,他看到門栓是從外面插上的。他先隱藏在一側,隨手撿起一粒石子,抬手丟到門上。只聽到“嘩啷”一響。屋里一片沉寂,沒有任何動靜。他便放了膽子,拉動門栓,輕輕推門而進,又順手把門掩上。屋里的空間很大,有一張寬大的雕花木床,蘇青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唐詩像饑餓的野獸一般猛撲過去,隨手抄起晾在床頭的絲襪,用力塞進蘇青嘴里。蘇青在睡夢中被突然驚醒,出自本能的反抗著,怎奈嘴被堵住,叫不出聲,只能發(fā)出了陣沉悶的嗚咽。此時的唐詩獸性大發(fā),如同一個瘋狂的魔鬼!性的交合,沒有愛,只是在發(fā)泄著仇恨!仇恨!!仇恨!。
外面,夜色正濃。黑暗掩蓋了一切的美好和罪惡。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請自覺遵守互聯(lián)網(wǎng)相關的政策法規(guī),嚴禁發(fā)布色情、暴力、反動的言論。評價:表情:用戶名: 密碼: 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