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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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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生竟敢圍堵衙署,直到州官就范?嘤谏钇降陌傩展倘豢梢砸曋疄楣(jié)日,但知州祝鴻元的觀感,必定迥然不同。他一直惦記著李玉亭。銀錠打著和盛爐房的戳記,并不說明都來自小李家的賄賂,或者貪污于府庫。他收到的碎銀子或者元寶,同樣也可以到和盛爐房化鑄成錠。問題的核心在于,誰泄露的消息?能掌握如此詳細的細節(jié),未免可怕。

此事一度影響到和盛爐房的生意。祝鴻元明察暗訪許久,也查找過給學(xué)生送飯的人,但一直未能坐實。李玉亭承認資助過學(xué)生,確切地說,是資助過他的賢侄李世登,不過只有幾兩碎銀子!凹偃缥艺媸顷幹\主使,怎么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他?再說這對我們和盛爐房,有何好處?我們還要仰仗州衙吃飯。”

查來查去,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指認李玉亭。因為衙役們已經(jīng)探知,泄露贓款數(shù)目、提供他匯走銀子細節(jié)的,是前任稅課司大使周家訓(xùn)。這個不入流的職位無須任職回避,向由本地人充任,而周家訓(xùn)已經(jīng)在此經(jīng)營多年。只要愿意,沒有他打聽不到的。

行動之前,周家訓(xùn)給過張書紳機會,前提是讓自己復(fù)活。然而新任知州祝鴻元已經(jīng)接印視事,張書紳即便愛也莫能助,更何況不愛且恨?他絲毫未曾猶豫,一口回絕。

張書紳干脆,周家訓(xùn)又豈能拖泥帶水。他立即將此消息廣為散發(fā)。商人學(xué)生兵丁,逢人便說。商人成熟,兵丁滑頭,莘莘學(xué)子則血氣十足。要知道那是李立生眼中正在發(fā)生偉大變化的時代。學(xué)生早已不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呆子。百日維新雖然短暫,但信陽也難免流風(fēng)所及。更何況還有層出不窮的革命思潮。于是師范學(xué)堂的學(xué)生率先行動,各個學(xué)堂群起響應(yīng)。正所謂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祝鴻元的懷疑與調(diào)查,對于和盛爐房頗有廣告效應(yīng)。李玉亭沒有白白承擔風(fēng)險。爐房的信用大大提高。有些偏僻鄉(xiāng)村的農(nóng)夫,或者浉河上的漁民,不知李玉亭此人,但卻聽說過給知州擔保的錢鬼子——其實他并非錢鬼子,論說項克敏才是。但無奈眾口一詞,以訛傳訛。因在豫南四子中,這個極好面子的家伙,本來就號稱鬼子——如果不是他,盆滿缽滿的大老爺張書紳,就別想離開信陽。

和盛爐房內(nèi)的爐火因此越來越旺。錢鬼子的名聲也越來越響。這可不完全是好名聲,大家情緒的底色,更多的是無奈:既離不開,又不夠信任,但同時你還挑不出理。這種情緒可以理解,但爐房委實也有苦衷。

化鑄銀子不收費,此為通行規(guī)則。無論上海灘天津衛(wèi)那樣的大碼頭,也無論南京漢口這樣的老口岸。而爐房不說利潤,至少要有成本:人工,房租,銀具。銀碗坩堝夾鉗夾剪,固然可以重復(fù)利用,但有些卻不行,而且價格昂貴。比如化銀用的炭,就比普通木炭貴好多倍。還有銀硝,也很費錢。這些開銷,開爐房的肯定不會墊上。怎么辦呢?那就要看各家的手段,或曰手藝。

前面說過,李玉亭著迷那樣兩擺一搖的好手藝,但最出彩的程序,還是在此之前。碎銀在坩堝或者銀碗里化成銀水時,他們一邊打硝,也就是提成色,一邊打“猛子”。何謂“猛子”?銅粒鉛粒。這個工序極為精細,一次添加多少頗有講究。慢慢加,反復(fù)加。這樣明明摻了假,成色反而出奇的高,無論內(nèi)行外行都無法辨別。經(jīng)此程序,每化一只整寶能有三四錢的賺頭。這塊收入不道德,但卻是行內(nèi)最誠實的做法,而且官私雙方都認,包括外國銀行。也就是說,這基本可以算作手藝收入。

爐房需要在官家注冊。銀錠臉上戳有爐房的印記以及日期。入庫之前,自然要經(jīng)過專門的檢驗。這是庫大使主持成立的一個行業(yè)組織,名曰“公估局”,請最有經(jīng)驗的行業(yè)老前輩擔綱,最終在銀錠或者元寶臉上加蓋成色印記。如果確認品質(zhì)無瑕,另加四錢銀子的成色,作為爐房的正當利潤,所謂“升色”。

除了升色,還有“升平”。這是分量上的技巧,但卻不是缺斤少兩,完全依靠賬房換算。各地出品的整寶,重量不一形狀各異,但都需要實物交割。比如在天津報稅,他們只認五十兩的整寶,形狀與和盛爐房出品的一樣,俗稱“東海關(guān)”;上海海關(guān)雖然也認五十兩的重量,但形狀是橢圓形的,俗稱“松江”;東北來的整寶方形,俗稱“方槽”;和盛爐房的整寶只能沿用漢口習(xí)慣,每只標重五十三兩六錢?傮w而言,天津采用“公碼平”,北京采用“京市平”,有些地方采用“西公碼”或者“錢平”。外國銀行只認自己的標準,叫“行平”。這樣兌換銀子,就需要費點手續(xù),也就有了技巧。

怎么說呢?比方商人要拿“西公碼”的銀子,到外國銀行繳納稅款或者存儲,就必須先到爐房銀號換算公碼平,再換算成行平。這一次交易,便要吃兩次虧。因為行平是一千兩,比公碼平多五兩。一千兩銀子從行平換成公碼平,若用一千按照九九乘法表計算乘法,得九百九十五兩;若用一千零五兩除一千兩,就得九百九十五兩二錢四分,這個零頭便是利潤。西公碼比公碼平每百兩少二錢六分,他們?nèi)杂么朔,又可得到一二錢銀子。這在賬目上稱為“升平”,被視為正當收入。這種業(yè)務(wù),前戶房書辦項克敏最為精通。

如此綜合,每只整寶爐房能賺一兩左右,毛利潤不足兩成,算不得暴利。

這種記賬方式會計準則,現(xiàn)在聽起來還覺得繞,何況百年前未必識字的百姓?此景此境,想讓他們不糊涂,對爐房放心,怎么可能?若說不合理,如今銀行類似的貓膩更多。

還有更惡劣的做法。銀錁子做好之后,放入冷水一激,便會產(chǎn)生一些小孔,有銀水垂下,形成蜂窩狀。有人用專門的工具掏出小孔,挖出銀子,灌上銅鉛,然后再用銀水封好。甚至在銀水入槽時,直接臥銅臥鉛。不過這樣元寶或者銀錠臉上不免臃腫,內(nèi)行人搭眼即知。

這些伎倆只能騙外行。爐房內(nèi)的巨大夾剪,就是對付這個的。收到銀錠后,放入夾剪,徒弟用屁股使勁一坐,隨即真相大白。銀錠表面都有爐房記號,這樣的假他們一般不敢造,多數(shù)都是自家或者小作坊的手筆。

收到整寶無論成色如何,必須鑿驗,所謂砍寶。有些黑心爐房,采用特制夾剪,兩片刀刃之間有些縫隙。一剪子下去,主人家一兩左右的銀子,便掉進黑窟窿,所謂“老虎剪”。無論有無此類伎倆,爐房收到整寶的機會都不多,一來就算是大買賣,故而每逢砍寶,東家都要擺酒席,犒勞師傅伙計。

和盛爐房打算長期經(jīng)營,手段都在行規(guī)以內(nèi),從不亂來。事實上李玉亭很知道替主顧考慮。他特意交代,下午若收到鄉(xiāng)下人的活計,師傅伙計們都要加快進度。因為隨便耽誤一點,農(nóng)民們便有可能滯留城內(nèi)過夜。且不說住宿費用,光手續(xù)就夠麻煩的。政府越是虛弱自卑,越要如此鉗制——無論言論還是行動。當時便是如此。官府規(guī)定,騎馬攜械沒有行李貨物的,不許雇傭馬夫,禁止在城中過夜。單身行腳客,無論有無武裝,只要沒有行李,又無保人,就可能被趕走。夜晚里坊關(guān)門上鎖,有人守衛(wèi)。只有醫(yī)生產(chǎn)婆可以通行。常人若有急事需要出去,必須申請夜行牌?梢韵胂,那是何等的不便。

說一千道一萬,李玉亭那頂“錢鬼子”的帽子,就像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無法拿下。不為別的,主要是普通百姓的確算計不過來,缺乏安全感。有人曾經(jīng)發(fā)牢騷,說拿只整寶,先兌換成散碎銀子,然后再鑄成整錠。你什么都別干,就這么兌換下去,很快銀子就會消失。雖然有點夸張,但基本都是事實。誰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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