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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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從弗吉尼亞來的時候不坐這輛車？”
安娜貝絲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說：“弗吉尼亞不在服務(wù)區(qū)唄。她們只在偉大的紐約以及附近的社區(qū)轉(zhuǎn)悠。”
“怒火老太”叫喊說：“我們這輛車上曾經(jīng)載過一個有名人物呢！對了，叫伊阿宋！你們記得他嗎？”
“黃蜂老太”叫喊說：“不用你來提醒我！而且那時我們還沒有這種出租車呢，老東西。那是三千年前��！”
“把牙齒給我！”“怒火老太”急切地去抓“黃蜂老太”的嘴，但被“黃蜂老太”伸手擋開。
“想要牙齒？得先讓‘狂暴老太’把眼睛給我才成！”
“狂暴老太”尖聲說：“沒門兒！你昨天已經(jīng)戴過了！”
“可我現(xiàn)在在開車啊，你個老東西！”
“純粹強(qiáng)詞奪理！說好了輪流戴！今天輪不到你！”
“黃蜂老太”打了一下方向盤，汽車突然拐上德蘭士大街，泰森朝我壓過來，我登時被擠在他和車門中間。“黃蜂老太”把油門踩到底，出租車開上威廉博格大橋高速飛馳起來。
談話進(jìn)行到這里，光動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三姐妹開始彼此大打出手�！芭鹄咸比プァ包S蜂老太”的臉，而后者則試圖去抓“狂暴老太”的臉。只見前面的座位上白發(fā)飄舞，三個老太婆張大了嘴巴嘶聲喊叫著，倒也熱鬧得很。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三姐妹除了“黃蜂老太”之外全都沒有牙齒，而那所謂的牙齒，也不過是一顆黃垢斑斑的門牙而已。至于眼睛，有兩位老太眼睛緊閉，眼窩空空�！芭鹄咸眲t有一只充滿血絲的綠色眼睛，怒氣沖沖地瞪著，仿佛無論看什么東西都不順眼。
一番激戰(zhàn)之后，“怒火老太”倚仗著那只眼睛，終于撬開“黃蜂老太”的嘴，把牙齒拽了出來。“黃蜂老太”惱怒欲狂，車輛朝大橋邊奔去，她咆哮說：“把牙還給我！把牙還給我！”
泰森捂著肚子不住地呻吟。
我說：“各位，別怪我多嘴，我們好像活不長了�！�
安娜貝絲憂心忡忡地說：“別擔(dān)心�！最^三姐妹’辦事有分寸。她們真的很有智慧�！�
雖然這話出自“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女兒之口，可畢竟我們的汽車正在東河上空四五十米處擦著大橋圍欄飛馳，因此我心里仍然沒有底氣。
“是啊，有智慧。”“怒火老太”咧開大嘴笑著，露出那顆剛剛獲得的戰(zhàn)利品，“我們稱得上是見多識廣了！”
“黃蜂老太”一邊和姐妹扭打，一邊還不忘吹噓說：“曼哈頓的所有街道，只管問！就是尼泊爾的首都我們也答得上來！”
“狂暴老太”補(bǔ)充說：“就連你要找的地方我們都知道！”
其他兩個老太婆立刻都揮拳打她，叫嚷說：“快閉嘴！快閉嘴！他連問都沒問，你怎么就說出來啦！”
我說：“什么？什么地方？我沒找什么地方啊！”
“狂暴老太”說：“沒什么！你說得對，孩子。沒什么地方！”
“告訴我吧！”
三姐妹齊聲叫喊：“不能說！”
“狂暴老太”說：“上回我們多了一句嘴，結(jié)果下場很慘！”
“怒火老太”附和說：“是啊，一只眼睛被扔到湖里！”
“黃蜂老太”嘟囔說：“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回來。說到這里——快把眼睛還給我！”
“怒火老太”吼道：“休想！”
“黃蜂老太”叫嚷：“我的眼睛！快給我！”
她一掌擊在“怒火老太”的脊背上，就聽波的一聲，什么東西從“怒火老太”的臉上飛了出去。“怒火老太”急忙伸手抓，結(jié)果反倒用手背打中了那個黏糊糊的綠球。綠球越過她的肩膀飛進(jìn)后車廂，恰好落在我的大腿上。
我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頭部重重撞在車頂，眼球滾落下去。
三姐妹齊喊：“我看不見啦！”
“黃蜂老太”喊：“把眼睛還我！”
安娜貝絲尖叫說：“快把眼睛給她！”
我說：“我沒拿！”
安娜貝絲說：“在那兒，就在你腳邊。別踩著了！趕快拿起來！”
“我才不用手拿這玩意兒呢！”
出租車不停地撞擊大橋護(hù)欄，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剮擦聲。整個車劇烈地顛簸，灰色煙霧向外飄散，仿佛這輛車將要被扯碎一般。
泰森說：“我快要吐啦！”
我急忙喊：“安娜貝絲，把你的背包讓泰森用一下！”
“你瘋啦！快把眼珠撿起來！”
“黃蜂老太”突然轉(zhuǎn)了一下方向盤，汽車這才離開大橋護(hù)欄。我們一行人駛下大橋后朝布魯克林的方向奔去，車速比人類的任何出租車都快。三姐妹仍在為眼珠的事情大吵大鬧。
我緩了緩神，從衣角處撕下一塊布，裹在眼珠上撿起來。
“怒火老太”仿佛立即知道我拿到了那只久違的眼珠，趕緊說：“真是乖孩子！把它還給我！”
我對她說：“可以給你，但你得先把事情說清楚。你們剛才說我要找什么地方？”
“狂暴老太”說：“時間來不及了！加速！”
我朝車窗外望去，看見周圍的景物迅速后退，模糊成了一片。這時我們已經(jīng)駛出了布魯克林，正從長島中心經(jīng)過。
安娜貝絲警告我說：“波西，沒有眼睛她們是找不到目的地的。汽車這樣加速下去，我們遲早要粉身碎骨的�！�
我說：“她們要先告訴我實話，否則我就打開窗戶把眼珠扔出去。來往這么多車，保不準(zhǔn)它就被哪輛車撞上了。”
“白頭三姐妹”哀求說：“千萬不要！太危險了！”
“我要開窗戶啦！”
“白頭三姐妹”尖叫說：“等等！30，31，75，12！”
她們扯開嗓子高聲說著，就像賽場上的球員在嘶喊。
我說：“你們說的是什么意思？亂七八糟的！”
“怒火老太”哀求說：“30，31，75，12！我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求你把眼珠還給我們吧！快到營地了！”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駛離高速公路，在長島北部的鄉(xiāng)村里迂回穿行�；煅咧鹁驮谇胺剑疑踔量匆娏松巾斏系哪强镁薮蟮乃蓸洹騺喆髽�，樹里儲存著一位墮入凡間的英雄的靈力。
安娜貝絲越發(fā)急切地說：“波西！馬上把眼睛還給她們！”
我不想再刁難下去，于是把眼珠擲在“黃蜂老太”的腿上。
“黃蜂老太”拈起眼珠，像戴隱形眼鏡似的把它安放回眼窩里，然后眨了眨眼睛說：“舒坦了！”
她踩住剎車，汽車吱的一聲停在混血者之丘腳下的鄉(xiāng)間小路上。
泰森打了一個大大的嗝兒，說：“現(xiàn)在好些了�！�
我對“白頭三姐妹”說：“現(xiàn)在告訴我那些數(shù)字究竟有什么含義�！�
安娜貝絲打開車門說：“沒時間了，趕快從車?yán)锍鰜恚 ?
我還想問為什么，一抬頭望向混血者之丘，頓時明白了。
山峰上扎滿了營帳，此時正遭到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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