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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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睡覺的中衣不穿白色的，難道還穿綠色的？再說了，你管東管西還管人吃相，真是太多事了！
我和師兄師姐達成了一致意見，暫時跟著李澤毓，直至完成他交代給我們的某一項任務(wù)。師兄被編入了軍醫(yī)營，而師姐和我，穿了男裝，成為李澤毓的貼身侍衛(wèi)。但說也奇怪，我一直沒見到師兄，和師姐提及，師姐表情古怪，望了我半晌，問：“師妹，你以往是不是和師兄討論過嫁不嫁給他的問題？”她抬頭望著天上的白云感慨，“師兄有一樣不好，太多話了，怎么能什么都拿出來吹牛呢？他不知道隔墻有耳這回事嗎？再說了，被人逼婚而且逼婚的對對象又不是天底下第一美女，這么吹牛能給他增添些光彩嗎？”
我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想要問得清楚一些，但師姐背著手走遠了。
所以，以后的這些日子，我再也沒見到過師兄，師兄成了傳說中的人物。
雖說每日里有好吃的東西供著，但這種日子也很無聊，其他的侍衛(wèi)很忙，每天忙進忙出的，師姐也跟著很忙，和白鳳染暗地里較量了好幾次。
我一落單，白鳳染便出現(xiàn)在我面前，每一次，她臉上都帶著幾分冷森森的笑意，能凍死人，每次對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其實很想告訴她，我沒打算躲啊�？擅恳淮�，都被師姐打斷，沒等我和白鳳染解釋完，師姐便從隱蔽處一劍刺來，兩人你來我往斗在一起，師姐每次說的也是一句話：“白將軍，你管得太寬了。”
師姐和白鳳染倒是不打不相識，兩人無論在哪兒遇上，手都放在腰間那把劍上，隨時準備動手。我夾在兩人中間，如大丈夫夾在婆媳之間，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此等情形，真是讓我左右為難啊。
李澤毓的隊伍準備開拔，又因是冬季，要做萬全的準備，所需準備之事千頭萬緒，我便想著要替李澤毓分憂。他管的事太多太雜，如果一個不小心，把我吃的東西忘記一兩樣那可怎么辦呢？
比如說烤好一只雞，要用的材料可多了，花椒、大蔥、辣椒粉、胡椒……一樣都不能少，如果少了某一樣，烤出來的雞，就缺少了應(yīng)有的味道。
我這個人，就是有些憂國憂民，心底放不下一丁點兒事，到了晚上，我越想越睡不著，越睡不著越想，內(nèi)心被烤雞腿煎熬著。于是，在實在睡不著的情況下，我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想查看一下烤雞腿的配料是不是帶齊全了。我一一查看了放在廚房中央打包好的一車東西，心底倍感欣慰，心想李澤毓的屬下真是令行禁止，只略一提，什么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不但準備好了烤雞烤豬的一應(yīng)材料，還烤好了好幾只雞以備路上食用。我翻著翻著，就取出了一只雞，擺在碟子里，想嘗嘗它的味道還是不是像以前一樣。為免有人半夜睡起，看見廚房有光亮，而產(chǎn)生廚房有賊的不良想法，我不敢點燈，只點了根小小的蠟燭。我啃了一會兒烤雞，肚子里飽暖了，有些犯困，又覺得平日里斬肉的長條案很長很寬，像一張床，很適合我一邊舒適地躺著一邊吃肉，于是我便爬了上去，吃一口肉，在上面躺一會兒，再吃一口，再躺一會兒，正躺得舒服，卻聽見有人一聲尖叫：“鬼啊……”
我從舒坦中驚醒，大怒，爬起身來，見到白鳳染手里提著一把劍，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對我怒罵：“你你你，你大爺?shù)摹胍蛊饋硗党跃土T了，還在頭頂點根蠟燭，穿一身白麻布衣，穿白麻布衣服不止，還蘸著番茄醬吃，糊得滿嘴都是……”
我心想睡覺的中衣不穿白色的，難道還穿綠色的？再說了，你管東管西還管人吃相，真是太多事了！
我感嘆，她是女人，但到底是在軍營里待得長久的將軍，沾染了些軍營里大老爺們兒的粗魯習(xí)性，這一緊張，就原形畢露，“你大爺”地罵起來。
此時此刻，她與往日里那一見我就拔劍的冷血女將軍模樣相差太遠，手里的劍晃來晃去，兩條腿也直打哆嗦。
她如此情形，實在讓我生不起往日里對她的敬而遠之，她那聲“你大爺”也讓我有了莫名的親近之感，于是道：“白將軍，夜里天涼，要不，你也來吃一點兒？”
她醒悟過來，咬牙切齒，一劍向我刺來。
幸好我學(xué)了祥云十八梯中的兩梯，一邊繞著桌子躲避，一邊把剩下的雞腿放進嘴里吃著，一直到我吃完，還沒見師姐過來救駕，我有些恐慌。
書到用時方恨少，武到被殺時方嫌低。她的劍風幾次三番落到我頭上，我感覺到頭頂上的頭發(fā)被削了幾根下來，飄飄揚揚落到地上，緊接著，我又感覺身上開始透風。
再這么下去，我非被她劈得如剝皮的蘿卜。我忍無可忍，無法再忍，和她商量起來道：“白將軍，你何必動氣，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也知道這廚房的案臺除了用來斬肉，還有其他用處……”
她一怔，揮劍的手勢緩了，眼冒驚詫地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想我不知道啊，我知道什么？我就想和你聊聊天，用聊天來降低你的殺意，就想說說，這案臺除了用來斬肉，還能用來切菜，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望了望案臺又望了望她道：“我不知道什么�！�
她道：“你既是知道了，那就別怪我心狠！”
我心道你對我好像從來沒有心善過。
她劍風倏地變得凜冽凌厲，一劍一劍直指我身上要害。她臉上有猙獰加氣憤的神色，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已經(jīng)動了殺心。也是，她曾在戰(zhàn)場上殺敵如麻，膽量十足，但卻被一個偷吃雞腿的人嚇成這樣，傳了出去，哪會有什么顏面？
我這個人一向能屈能伸，忙賭咒發(fā)誓：“白將軍，我不會說的，什么都不會說。”
她冷聲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說完，又是一陣劍風掃來，把擋在我身前的木架子砍斷，嘩啦啦的傾倒之聲嚇得我鉆進案臺底下。躲到案臺底下，我才發(fā)現(xiàn)這案臺年代久遠，沉重厚實，一般刀劍很難砍得動。
果然，我聽見白鳳染的劍好幾次砍在案臺上，想把它砍斷，卻不能，她在外邊急怒道：“你出來，躲在里面，算什么好漢！”
她的口不擇言讓我失聲而笑：“老娘不是好漢，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我和她斗嘴斗得正歡，她在外邊拿著劍揮來舞去，我在案臺底下爬來爬去躲避，有幾次，她想跟著我鉆進案臺底下，但因為她身材高大，怎么鉆也鉆不進來。忽地，她不再拿劍往里刺，在外邊冷颼颼地道：“別讓我將你射成一個馬蜂窩！”
我聽到梅花鏢盤旋飛舞的聲音，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見三三兩兩的寒星從案臺底下飄飛而至，帶著森冷的殺意，我急速往前爬，爬到中途，感覺屁股上一痛，再隔一會兒，屁股就有些發(fā)麻。我看見案臺柱子上浸染了一股暗紅色，如殘陽血瀑，一地血腥。
這案臺難道切過的不是用來吃的肉？明白白鳳染為什么非要殺我滅口了，我又不經(jīng)意地揭了人家的隱私。
我忽地有些明白她為什么對躺在桌子上吃東西的人這么害怕了，明顯是做賊心虛啊。這案臺看來定是做過其他用途，我不由得想起了人肉包子、板刀肉之類的東西。
可我明白得太晚了。
在那股麻意從屁股延伸到舌頭上之時，我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將她拖出來�！�
白鳳染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伸手將我拉了出來，我見著那女子的身影襯著背后的明月，如一道銀色的剪影，薄得幾乎要飛離，她的鬢角插了一根透明冰玉制成的玉簪，使她整個人如玉雕成。
她臉上蒙了層薄薄的面紗，如雙紋翠席薄寒浪，使得她那雙眼幽冷如寒潭，讓人一見遍體生涼。
白鳳染站到她身邊，低聲道：“主上，這個女人，可是殿下身邊的�！�
她緩緩向我看了過來，眼若煙光，有薄薄的冰涼：“她是殿下新收的暖床之人？”
白鳳染微微點頭道：“不錯，公主�！�
“尹念，是怎么死的？”
那女人眼波如暗菊枯荷，白鳳染垂頭道：“我領(lǐng)了殿下之命，已四處查探。”
那女人低聲一笑：“是嗎？你來了他的軍中，心自是向著他的，可你別忘了，你們白家，是國師一手提拔上來的�！�
白鳳染低聲應(yīng)道：“屬下明白，公主。”
我聽明白了一件事，白鳳染和這女人有勾結(jié)，但白鳳染也幫著李澤毓遮掩，這其中種種奸情，是怎么一個復(fù)雜的情形。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又撞破了人家的好事，這廚房，便是兩個女人今夜相會之所。
一想通，我有些感慨，自下山之后，我沒做成神偷，暗地偷窺之事倒做了不少，每一次都撞破人家的好事，這叫人情何以堪？
那女人自上而下地望著我，我本想閉目裝死，可麻意傳到了眼皮上，我使了半天的勁，怎么也合不上雙眼，只聽得她道：“你到底是誰？”
她的語氣如寒冰，涼意透入骨內(nèi)。我轉(zhuǎn)動眼珠，示意我說不了話，白鳳染雙指并攏，手指一點，急點在我喉嚨之上，我感覺氣息一暢，忙道：“我，我，我……”
“你什么？”那女子皺眉道。
“我是想說，你的下巴可真好看�！蔽矣芍缘刭潎@，“渾圓中帶著些光潤，讓人看了就感覺胃中暖暖的�！�
她垂頭下來，眼光很復(fù)雜，迷惑得緊，轉(zhuǎn)頭問白鳳染：“殿下從哪里找來這么個人？”
白鳳染的表情也很復(fù)雜：“公主，這個人……這里……”她指了指腦袋，“有些不正常，但殿下似乎很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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