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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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來的村民們熟練地將我們捆住,把我倆再次按住在人群中間。溫必來還不滿地大吼大叫,拉著他胳膊的男人直接一拳砸到他的鼻子上,這里的人,不管男的女的力氣都大得嚇人。我跟著倒吸一口氣,老實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溫必來被揍得頭昏眼花連話都說不出時,站在最前面的老人對著外面大喊了句不知什么話,遠(yuǎn)遠(yuǎn)的,又晃來了兩根火把。
待火光越來越近時,我終于看清了最前面兩個舉著火把的人,這不正是大牙和芳姑嗎?
大牙還穿著船上見到的黑色麻衣,好身材遮掩在麻衣下面,方方正正的大麻臉上滿是兇氣;而芳姑跟在他的右后方,雖是略低著頭,可依舊讓人能感到她此時很氣憤,她緊捏著手,肩膀一抖一抖的。
大牙最先看到了我們,他先是一愣,接著將手中的火把扔到一旁狠踩兩下踩滅,舉起手就朝著我們打來,看上去很憤怒。我和溫必來連忙往后閃躲,后面的芳姑跟著舉拳沖了過來。
“終于找到這兩個小兔崽子了!”芳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不小心撞到了大牙背上。
這下可好,準(zhǔn)備對我們舉拳要打的大牙一下子將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了芳姑身上,他雙手叉腰,粗聲粗氣地對著芳姑大吼:“你大爺是沒給老子長眼睛吧?撞哪呢?”
“奶奶的,撞一下怎么了?老娘還就撞了!”芳姑跟著把火把往地上一扔,仗著比大牙高一個頭的優(yōu)勢,拿著厚肩故意頂著大牙的脖子。很明顯大牙是徹底被激怒了,他沖著芳姑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咬,引得芳姑嗷嗷直叫。站在兩人身后的一個老人懊惱得直跺腳,他喊著兩人的名字,可兩人怎么都不回應(yīng)。
“兩個誤事的廢物!”老頭頭發(fā)有幾縷已經(jīng)變白,他同樣有著女人的身體,卻不如大牙那樣凹凸有致。老頭的身體肥肥胖胖的,整個人呈一個球形。他拿火把棍子墊起腳戳著大牙和芳姑的腦袋,大牙和芳姑這才吃痛分開。
“你們兩個想做啥子?想打架?要和俺一起打嗎?”老頭說著就要擼袖子。
“村長!”大牙第一個低下頭。
“還不干正事!”
村長一聲喝下,芳姑和大牙連忙湊過來,一人一個地將我和溫必來架在肩上,往林子外走去。一路上,我倆不斷地掙扎卻換來了一頓打。待走出林子,林子外還有幾十個村民在那里等著,看到我們幾個后,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嫌棄鄙夷的表情。
一個女人從人群里慢慢走了出來,她頭發(fā)很長直到腰下,身材消瘦,衣服卻穿得很寬大,個子很高,五官略顯刻。骸斑@就是擅闖‘合歡樹林’的兔崽子?”她的聲音很尖,很刺耳。
“是的,就在大石壁旁。”女人話才問完,大牙和芳姑立刻畢恭畢敬地回答。我和溫必來對視了一眼,心里都在打鼓,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把村長話都當(dāng)是耳邊風(fēng)的,而且大牙和芳姑見到她后竟然變得如此溫和。
“哼,果然呢!迸擞珠_口道,她頓了頓,再往前走一步,居高臨下地瞟了溫必來一眼,然后又盯著我看了許久,她的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掃了幾次,才收回慢慢抬眼,“燈婆婆算得又準(zhǔn)了。果然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兔崽子去了大石壁。”
這女人傲慢又悠悠然的語氣竟然沒有引起村民們?nèi)魏我粋的不滿,村長低著頭滿臉堆笑地走到女人面前,說道:“丁三娘可知,接下來該做啥子?”
原來這女人叫丁三娘,我在心里小聲嘀咕著,丁三娘嫌棄地瞥了一眼靠在她身旁的村長,村長連忙往旁邊挪了挪,直至三步遠(yuǎn),丁三娘這才滿意地?fù)P了揚手,說道:“燈婆婆說,‘祭了’。”
“啥?祭了?!”溫必來驚恐地喊了出來,“你們想干啥?”
芳姑又是一拳砸在溫必來另一邊臉上,她惡狠狠地看了溫必來一眼,那眼神像是一種警告,警告他不要問不該問的。
“少廢話,閉上你的臭嘴!”芳姑吼著。
丁三娘對芳姑的做法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看都不看我們一眼,直接扭頭就走。我和溫必來則繼續(xù)被捆著,被大牙和芳姑分別扛在肩上,朝村子里面走去。
這村子的路很奇怪,越走越窄,走到就快要是死路時,一個拐彎,面前的路瞬間豁然開朗。我突然想到師父在一次醉酒后講過的故事,說他在年輕時,曾到過一個叫死亡谷的地方,那地方雖是稱作“谷”,其實卻是一個村子,村子里的路設(shè)計得很怪異,短短千米,就從并排五人寬直到一個人走著都嫌擠的地步,用村子里老人的話說,這種路,叫做“去鬼路”,路越窄,便可“擠”掉身上越多的戾氣及一些不干凈的東西。死亡谷常年被詛咒,這名字,也是依“以鬼沖鬼”之意而取的,而那些“去鬼路”,也是先人算天機(jī)所制。
“這路不會就是‘去鬼路’吧?”我小聲嘀咕了一句?钢业姆脊煤孟衤牭搅宋业脑挘汇,瞟了我一眼,接著詭異地朝我一笑,又扭過頭繼續(xù)向前。
我心跳加劇,村里人帶著我和溫必來繞了很久的路,最后在一個屋子門前停下來,接著,我倆被狠狠摔進(jìn)了屋子,丁三娘這時慢悠悠地從后排走到前面。
“丁三娘,這兩人要關(guān)這里幾天?”芳姑一邊哈著腰,一邊小聲問。
“七七四十九天。”丁三娘雙手叉腰,“燈婆婆說了,你們要好好看著這兩人,可不能讓他們給跑了!
“啊?那誰來看著他們啊?”大牙一愣,“俺們都要——”
“誰惹的禍,誰看著呀。”丁三娘說著朝著大牙一瞟。大牙便連忙拼命點頭,“俺和芳姑一定會好好看著!
我和溫必來面面相覷,在眾人走出門后,便開始商量著如何逃出這鬼地方?煞鸽y的是,大牙和芳姑兩人輪流監(jiān)視著我們,從未有一秒讓我們逃脫他們的視線,而且,即使是我們離開了這個屋子,這村子路那么復(fù)雜,我們也無法順利找到路線逃到外面。溫必來有些泄氣了,他蜷坐在墻角,皺著眉,托著下巴。
“要不,咱就等上個七七四十九天,看看是什么鬼祭祀?”他提議道。
“你個瘋子,你想死,大爺我還沒活夠呢!”我直接上前送他一個毛栗子,沒好氣地大聲反駁,“祭祀祭祀,都說了祭祀了,你覺得這破村子,會給咱們活路嗎?快做祭品了,你還想等著去看祭祀?你讓你的鬼魂去吧!”不料,我們驚動了門口守著的大牙,他一腳踹開門,雙手叉腰,滿臉陰沉地走進(jìn)來。還沒等我開口,大牙先喝出聲道:“媽的,祭祀這么神圣的詞,能是你這個兔崽子嘴里吐出來的?”說著他眉毛一抬,眼睛一橫,又道,“湖底怪臉豈是你們這些祭祀品能說的?等著活活去死吧!”說完,大牙將門一摔而出。我看了溫必來一眼,顯然他的臉色也更難看了。
又是“湖底怪臉”,我心想,這湖底怪臉究竟是什么東西,這村子里的人,為何對它又敬又怕的?就在我想了各種可能、各種版本后,丁三娘再一次出現(xiàn)在屋子門口。
今天的丁三娘打扮得很是奇怪,頭上戴著青黑色的頭箍;身上穿著類似某種教服的服裝,上面有不少奇異昆蟲的圖案。丁三娘無暇顧及我和溫必來,只是對著芳姑和大牙比畫了一個手勢,芳姑和大牙立刻知曉地點點頭,將我和溫必來又用繩子捆住,然后扛出了屋子。
“他××的!你們這什么鬼破鳥地方破鳥人,別亂動老子!老子是個人,一個大老爺們!哪由得你們隨便綁來綁去的?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告發(fā)你們,一群愚昧無知的人!”溫必來憋紅了臉,他被芳姑倒背在肩上,想使勁都使不上來。我也跟著試圖動了動,發(fā)現(xiàn)大牙箍著我的腳實在很緊,根本掙扎不動。我倆就這樣被他們鉗制著,直到到了一塊類似廣場的大平地。
我和溫必來被重重地丟在了廣場正中間的地上,周圍是黑壓壓的村民。廣場最前面坐著一個老婆婆,丁三娘見到老婆婆后立刻變得乖巧地走了過去。我猜測這個老婆婆就是眾人口中那個威望最高的燈婆婆,她穿著和丁三娘一樣的衣服,先看了一眼滿臉不服氣的溫必來,然后再望了一眼我。我發(fā)現(xiàn)這燈婆婆長得無奇,卻是整個村子里我至今唯一見到的正常人,她有著一張女人臉,還有著女人的身子,不過給人的感覺像是戴著面具一般,有可能面具下的面孔是天仙般的?!我正盯著她愣神時,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猛地看了回來,于是我扭過頭,不敢多看。而且燈婆婆身上散發(fā)的一股說不來的氣場,也讓我不敢多看。
燈婆婆也并未久久注視我們,她很快就扭過頭看著前方。丁三娘彎腰站在她身邊。也不知燈婆婆說了什么,丁三娘一揮手,所有村民都立刻安靜了下來。我和溫必來也不敢做聲,被迫背靠背坐在地上,接著只見燈婆婆閉著眼睛念叨了什么,然后站起身,顫巍巍地走到我和溫必來身旁。我這才看清燈婆婆的臉,她右眉心有一個突起的地方,像是有個包,也可能是個痣,眼睛很有神,但不大。她舉著一個不知裝了什么水的盆子,念念有詞地繞著我們走了三圈,然后直接一盆水倒在我們頭上。
“××的,老子受不了了,你們到底想做甚?!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溫必來忍不住罵出了口。正閉著眼睛的燈婆婆瞬間瞪大眼睛,她干皺的雙手顫抖著,死死抓著另一只胳膊,一臉大難臨頭的樣子走回廣場前。丁三娘的臉色跟著變得難看,她像看瘟疫一樣看著溫必來,伸手小心翼翼地扶著燈婆婆坐下。
而我此時卻忽然想到了婆婆眉心的地方,和師父的第三只眼是一個地方,而且大小差不多。燈婆婆是否和師父有什么淵源呢?終于我又找到了一個線索,抬眼望去,燈婆婆依然一張面具似的臉。我想,如果和師父認(rèn)識,這個燈婆婆是好是壞呢?我該親近還是提防呢?而且無論怎樣我都想接近燈婆婆從而找出他和師父的聯(lián)系。
“這兩個祭品,是大難!睙羝牌诺穆曇舻统劣稚硢,讓我瞬間覺得毛骨悚然,“明天湖底怪臉要來索命,有人要走——”她說著說著猛然轉(zhuǎn)頭看向我,然后又看向溫必來,溫必來不屑地哼了哼。
“那就丟這兩個喪門星去死!反正也是遲早的事!狈脊脛傁胩覀兤饋怼羝牌疟愦舐暫茸×怂膭幼鳎骸罢l敢亂動湖底怪臉的祭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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